- 独家想有一个家小说-主角晓莲素华李强全文免费阅读
我今年九十了，头发和牙齿所剩无几，拄着木棍还能走动。我有两个女儿，一个小儿子，
丈夫在儿子出生后没多久就去了。我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大女儿，
五十来岁才跟着村里一个瘸子。二女儿嫁得早，没孩子，发烧没人管，
烧坏了脑袋被退货般退了回来。小儿子是个早产儿，身体差，从小我最疼他，
他的两个姐姐也把最好的留给他。他也有出息，上过大学，娶了镇长的女儿。
却抛弃了这个家。大女儿收留下我和晓莲，女婿也笑着迎我们去他家。不过，他是个畜生。
1“喂，老太婆，爬起来啊！”李强拿着烟斗，叶子烟熏黑了他的牙齿。
大女儿去坡上掰苞谷还没回来，二女儿吵着要尿尿，我带着她去茅厕。木棍卡在石缝里，
人也摔了，站不起来。“嘘，妈妈要睡觉，你不要吵。
”二女儿杨晓莲蹲下来像哄孩子般拍拍我的背，要求李强小声些。“滚开，傻子！
”李强厌烦地推开晓莲。晓莲摔到地上，哇哇大叫，李强扬起手掌就要打下去。“别碰她！
”我努力想要支起身体。“哟，老东西，还护着你这个傻子女儿呢？先自己爬起来再说吧！
”他说完猛抽了口烟，嘲讽大笑。我抬头恨恨盯着他。很显然我惹怒了面前的男人，
他抽出嘴里的烟嘴举起来就往我脑袋上砸来，我眼前顿时一黑。“不服气啊老东西？
我追了杨素华两年，你都嫌我是个瘸子嫌弃我。现在怎么样了？她还不是跟了我！
你和你那个傻子二女儿还不是要靠着我吃饭！”我啐了他一口，我女儿在地里忙得天昏地暗，
他像个老大爷一样躺在屋里，还有脸说这些！“妈的，吐什么吐？”他眼珠子一转，
歪着嘴一笑，“老东西，给老子吃了。”烟在泥巴上熄了，他取下来塞我嘴里，动作发狠。
“不要，不要给妈妈吃。”晓莲停下哭喊，瞪大双眼，像是看到特别害怕的事，“苦的，
这个好苦，好烫，不给妈妈吃，晓莲吃，晓莲吃。
”她边说边拿出我嘴里的烟叶往自己嘴里塞，脸上是笑着的，眼泪却一颗一颗掉，
引得李强哈哈大笑。每次素华不在家，他总会想方设法折磨我和晓莲。我还好，
他不会在我身上留下明显的伤口。但是晓莲情况不一样，她很早就嫁了人，却一直没孩子。
那家人不喜她，她生病发烧也没人理会，硬是烧成了傻子。她傻了，
经常干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身体常常带着伤，不会让任何人怀疑有人虐待她。“晓莲！
”我大叫她的名字，语气严肃：“吐出来，别吃！”她身体一颤，被我吓到了，
怔怔地看着我。“孩子，乖，吐出来。”我放轻声音。她使劲摇头：“不要，不能吐，痛，
会痛的。”她缩成一团：“不要痛，不要痛！”李强像是看了一出好戏，笑得人仰马翻。
他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沉下脸：“切，真没意思。”“滚开点，挡着老子道了。
”他用那条瘸腿踹了我腿一脚，我已感觉不到我腿的存在。“妈妈，你还要睡觉吗？
”看到李强走了，晓莲也学着我的样子趴在地上。“晓莲，地上凉，你起来。
”“你怎么不起来？”她歪着头问我。“妈妈起不来了。”“那我也起不来，我要和你一样。
”她闭上眼睛，头放在我肩膀上，渐渐入睡。没事的，再过一会素华就回来了，
我们就安全了。2“你怎么又拉在裤子里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要上厕所就喊人。
你姐夫不是在家里吗？你不会喊吗？你怎么那么傻？”素华动作粗鲁地扒下晓莲的裤子。
“妈，晓莲傻我就不说了，你可不可以让我省点心？我天天在外面忙农活，
回来还要伺候你俩，我欠你们的吗？我真是吃错药了才接你们过来！”素华一身疲惫，
头上还顶着苞谷须，来不及打理自己，她还要做饭，趁着间隙给我和晓莲洗澡。
我和晓莲坐在盆里，她拿勺子舀水从我们头顶淋下来。我打了个寒颤，水没烧热，
夏天的井水怎么和冬天一样，那么冷。听着她的抱怨，我没吭声。晓莲乐呵呵地玩水，
盆子周围打湿得彻底。她还想往素华身上洒水，素华一把拍下她的手：“你烦不烦？
”晓莲还是乐哼哼的，一点也没被吓到，“姐姐，姐姐。”叫个不停。
素华丢下水里的勺子要走，晓莲拉住她，抬手要帮她把头上的东西拿下来。
她再次打落她的手：“滚开！你们自己洗吧，我伺候不了了！
”我和晓莲一直坐在盆里一直到水凉透，没人理，我站不起来，她不知道要干什么。
她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这么生气，可我明白，我们好像成为了她的负担。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晓莲蜷缩着睡在我旁边，极其缺乏安全感。门外传来争吵声，
吓得她又是一颤，我赶紧拍拍她的背哄她睡觉。“之前你同意我把他们接过来的。
”是素华的声音。“是这样没错，你妈那个时候还能走，还能帮你照顾点**妹。
我儿子做生意也挣了点小钱，多两张嘴吃饭没问题。可是现在呢，你妈陪着**妹闹摔了，
脚不能走了，生活也不能自理了。你还想送她去医腿？不用花钱吗？**妹的药不用花钱吗？
我儿子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吧！”李强在我大女儿面前一向装得是个人，
很少这样带着怒火。“她是我妈，我不能不管啊！”素华已泣不成声。“素华啊，
你是她的女儿，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你那弟弟才是白眼狼一个呢！”“那就不治腿了。
”她妥协道。我转了转眼珠，想翻个身都难做到。我像是一块躺着的猪肉，
听着门外女儿和女婿商量怎么处理我。“素华啊，光不治疗恐怕还不行。”李强停顿了几秒，
犹豫着说：“我之前一直瞒着你，咱儿子生意上不太顺。”“李耀也到了上学的年纪，
儿子打算带他去县里读书，他们还准备在学校附近买房，这些都得花钱呀！
”素华抖着声音：“你想怎么做？”“把妈扔东边荒废那座山里去。”“不行！”“素华啊，
你跟着我这五年，我儿子把你当亲生母亲，李耀也叫你奶奶。你想想看，
他们还能给你养老送终啊！
况且妈也活不了多久了……”3今天的夜晚似乎要比任何时候都要长。
素华背着我走了十多公里，电筒都没打一个，脚步沉重，气喘吁吁。茅草割破了我的脸，
我却感觉不到疼痛。“素华。”我喊她。她一惊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带着哭腔：“妈！
您醒了？”“一直醒着呢。”我叹了口气。“妈，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她放下我，
让我依靠在一棵大树下，跪着求我，“您就原谅我吧，好吗？我答应你，妹妹我还照顾着，
但家里真养不起这么多人了。”“我养你们这么大，你们就这样对我吗？
”我试图看清黑暗中她的脸。“素华，我一直觉得你是我三个孩子中最懂事的，
现在你也要扔下妈了吗？”和她弟弟一个样，嫌我这个老东西活得太长。“妈，
我好讨厌懂事这个词啊。因为你要我懂事，我十岁不到就要和爸爸下地干活给妹妹挣米糊钱。
因为懂事，我劳碌半生供弟弟上学，结婚，生子，结果自己成了老姑娘没人要。
现在我好不容易有个家，您又提懂事这个词，我到底要懂事到什么时候啊？”她泪流满面，
踉跄着后退好几步。“妈，我好累啊，好累啊！”“我只是想有个家啊，妈妈！
”我怔怔地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一时候没了怨她的念头。我原以为我是个合格的母亲，
纵使对早产的儿子多些偏爱，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女儿对自己有那么多的怨怼。原来，
我这么失败。我的子女都厌我，烦我，巴不得我早点死。再次醒来时，我又回到了素华的家。
睁开眼看到她时，我恍惚了好久，可我看到了她扬起的笑容，还有对我活着的庆幸。
或许她也舍不得我。“妈妈，妈妈，你终于醒了。”晓莲抱着我哭得伤心。“你不见了，
晓莲一直闹着找你。”素华说。那你呢？你也希望我回来吗？“那我怎么回来的？”我问道。
“隔壁冬子去山上采菇看到你了，把你背回来的。”她踌躇了好一会儿，
继续说：“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吧。”“妈，对不起，是我错了。”是妈对不起你啊，孩子！
苦了你了。村里人将我的事添油加醋传得到处都是，素华被骂得不敢出门。但是没办法，
坡上的活还得她去干。李强是真的不敢出门了，就连打牌喝酒也不敢去。
他只能将怒气撒在我和晓莲身上。“喂，傻子，想吃糖吗？”他剥开一颗大白兔奶糖，
“跪在地上学狗叫两声我听听。”晓莲照做，“吃糖，吃糖。”“晓莲！”我在屋里大喊。
那是我的女儿，纵然她现在傻了，也不能任由这个杂碎如此对待。我大力拍打床板，
发出极大的声响。我拖动无力的双腿，翻身跌下床铺。李强推开我房间的门，露出恶心的笑，
咬牙切齿：“急什么？一个一个来。”他把糖往地上一扔，
对着后面跪在地上的晓莲说：“傻子，把衣服脱了就能吃糖了。”晓莲眼神空洞，
听不懂他的话，他上前便是一脚，疼得晓莲捂着肚子蜷成一团。“老东西，
你说你命怎么这么大呢？我本想直接打死你，可儿子不让我动手，我借你女儿的手处理你，
没想到你活着回来了。”他骑在我背上，像骑大马似的。不过我是匹老马，跑不起来，
性子却烈。我抓下他的手张嘴就咬，他大骂使劲抽出手，我仅有的几颗牙齿全部脱落。
他也没好到哪里去，流了好多血。我的头被他按在地上磕，他嘴里还骂着脏话。“爷爷，
耀耀也要骑大马！”李强的孙子叫嚷着坐到我背上，我感觉自己的内脏遭到挤压，
一口气半天出不来。“滚开，滚开，这是我妈妈。我的妈妈，你们不准欺负她！
”晓莲推开我身上的人，哭着大喊大叫，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李强将她推倒，拳脚相向，
李耀有样学样，拿着玩具往她头上砸。“你不怕我告诉素华吗？”我威胁道。4“怕？好笑！
”“她还指望我儿子孙子给她养老送终呢，她能丢下你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说到底你对她不好啊，我稍微对她好点她就对我言听计从。”“你当她面是个人，
背着她做狗，是为什么？”“嘴放干净点，老东西！”他又踹了我一脚，“想知道吗？
你猜咯。”李强走后，我趴在地上微微发抖。脑中浮现他说的话。“你不告诉她，
我还能当她是我媳妇，我儿子还能当她是妈。你告诉她，我心里膈应，她心里也膈应。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自己带着自己的傻女儿，早死早超生。
”我抹掉晓莲鼻腔里流出来的血迹，她瘪瘪嘴。“妈妈，我疼。”“晓莲，还站得起来吗？
帮妈妈拿样东西。”“妈妈，这是什么啊？”“糖水。”“糖水？甜甜的，我要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