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出“离婚”两个字的时候,车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一直闭目养神的顾留洲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瞬间卷起了风暴。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我头皮发麻。
我知道,这是他暴怒的前兆。
但我已经豁出去了。
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被他扫地出门,正好合了我的意。
我挺直了腰杆,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说,我们离婚吧。”
“理由。”他惜字如金,但眼神却像刀子一样,要把我凌迟。
“理由?”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总,你还需要我告诉你理由吗?”
我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嘲讽:“你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回来了。
你不应该高兴地跟我这个冒牌货一刀两断,然后跟她双宿双飞吗?
怎么,现在是舍不得我这个替身了?
还是说,你觉得同时拥有我们姐妹俩,更**?”
我的话越说越难听,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地扎向他。
我以为他会勃然大怒,会掐着我的脖子让我闭嘴。
然而,他的反应却再次出乎我的意料。
他没有生气,反而皱起了眉头,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我不懂的困惑。
“谢以薇回来了?”他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愣住了。
他这是什么反应?装的?还是……他真的不知道?
不可能。
我亲眼看到他助理发给他的消息,说“谢**已经安全抵达”。
还附上了一张谢以薇在机场的侧脸照片。
我还亲耳听到他在电话里用那种我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说:“等我,我马上过来。”
然后,他就人间蒸发了整整三天。
这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顾留洲,你别装了。”我冷笑一声,“你敢说你这几天不是跟谢以薇在一起?”
他看着我,眉头皱得更紧了:“我什么时候跟她在一起了?”
“你还想骗我?”我气得声音都发抖了,“周助理发给你的消息,我都看到了!
你跟她通电话,我也都听到了!你就是去找她了!”
我说完,车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顾留洲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
有惊讶,有审视,还有一丝……我无法形容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跑的?”
“不然呢?”我反问,“难道我还要留下来,看着你们上演情深似海的戏码,然后鼓掌祝福吗?
顾留洲,我谢以萱虽然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但也没**到要去当别人感情里的第三者!”
说到最后,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吼完,我就后悔了。
因为我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真名给说出来了。
我心里一紧,紧张地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然而,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我刚才说的话上。
“第三者?”他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事情,气得都笑了,“谢以薇,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他又叫我谢以薇。
我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紧张瞬间被失望和愤怒所取代。
看吧,他根本就没把我当成一个独立的人。
在他眼里,我就是谢以薇的影子,是她的替代品。
我自嘲地笑了笑,别过头去,不想再看他。
“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冷冷地说道。
车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沉默持续了更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
就在我快要昏昏欲睡的时候,他突然动了。
他倾身过来,强大的压迫感瞬间将我笼罩。
我吓得往后一缩,后背紧紧地贴在了车门上。
“你……你要干什么?”我结结巴巴地问。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我的脸。
他的指腹有些粗糙,带着薄茧,划过我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我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你瘦了。”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我愣住了。
这几天为了跑路,我确实没怎么好好吃饭睡觉,瘦了几斤。
可是,他怎么会……
“黑眼圈也出来了。”他的手指又轻轻地碰了碰我的眼睛,“这几天没睡好?”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里那清晰的倒影,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应该在乎谢以薇吗?为什么还要来关心我这个替身?
难道……是我的错觉?他其实根本没去找谢以薇?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我立刻掐灭了。
不可能!证据确凿!
他现在这样,一定是在演戏!他想稳住我,不想让事情闹大,影响他顾家太子爷的声誉!
对,一定是这样!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的那点动摇瞬间消失。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冷着脸说道:“顾总,收起你那套虚情假意的把戏吧,我看着恶心。”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冷了下来。
“虚情假意?”他冷笑一声,收回了手,“谢以薇,我真是把你惯坏了。”
他坐直了身体,重新靠回了座椅上,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模样。
“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没有去找谢以薇。”他看着我,眼神锐利。
“那几天,我是去处理一个紧急的海外项目。
至于你说的短信和电话,是周助理自作主张。
谢以薇回国,是她自己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语气很笃定,不像是在说谎。
我有点懵了。
难道……真的是我误会了?
可是,如果他没去找谢以薇,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不接我电话?
我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手机掉海里了。”他言简意赅。
这个理由……也太敷衍了吧!
“那电话呢?”
“在荒岛上,没信号。”
我:“……”
编,你接着编。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为了骗我,他连荒岛求生这种戏码都编出来了。
“顾总,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扯了扯嘴角,“这种鬼话,你觉得我会信?”
他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
“信不信由你。”他淡淡地说道,“反正,我没做过的事,我不会认。”
说完,他就不再看我,闭上了眼睛,一副懒得再跟我多费口舌的样子。
我看着他那张冷峻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我告诉自己,他说的都是假的,他就是在骗我。
但另一方面,我的心里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万一……万一他说的都是真的呢?
如果他真的没去找谢以薇,那我这几天的跑路、买醉、点男模……岂不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不可能。
我不能再被他迷惑了。
就算他这次没去找谢以薇,也改变不了他心里爱着她,而我只是个替身的事实。
只要谢以薇还在,我跟顾留洲之间,就永远隔着一座山。
想到这里,我再次坚定了要离婚的决心。
“顾留洲,”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离婚。”
他连眼睛都没睁,只是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休想。”
“你!”我气结,“你凭什么不离?我们本来就是协议结婚,现在你正主都回来了,你还留着我这个赝品干什么?!”
“谁告诉你你是赝品?”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黑沉沉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我,“谢以薇,结婚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我顾留洲的妻子,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他的话,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我的心湖上,激起千层浪。
我呆住了。
结婚证上……是我的名字?
不对,是“谢以薇”的名字。
可他刚才说的是,“结婚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强作镇定地看着他,试探着问:“你……你什么意思?”
他看着我,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意思就是,”他缓缓地凑近我,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游戏结束了,谢、以、萱。”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