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侯府最低等的厨娘江炊。管事王妈妈为了给自己的侄女铺路,在宁王寿宴上,
把一条腥臭到狗都嫌的河鱼丢给了我。所有人都等着看我被乱棍打出侯府。她们不知道,
我娘留下的那本破食谱里,藏着整个大梁都失传的香料秘方。她们更不知道,这条鱼,
只是我复仇的开始。我不仅要用这双手,搅动侯府的后厨,更要查清当年那场大火背后,
我娘亲死亡的真相。1.一条发臭的鱼王妈妈把那条半死不活的河鱼扔在案板上。
木板震了一下,溅起几滴混着腥臭的水珠,崩在我脸上。黏糊糊的,
带着一股土腥和腐烂的水草味。“江炊,今儿个宁王寿宴的压轴菜,‘游龙戏珠’,
就交给你了。”她抱着胳膊,眼角吊着,嘴角的笑意像淬了毒。整个大厨房瞬间安静下来。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朝我射过来。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看戏的兴奋。
我侄女春儿,就站在王妈妈身后,用帕子掩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那条鱼,
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剐着我。“游龙戏珠”,侯府宴席的头牌菜。用的是最新鲜的鳜鱼,
剔骨取肉,雕成龙形,配上虾仁做的“龙珠”,上汤清蒸,鲜美无比。可案板上这条,
是后门刘三送来的、没人要的河cp。鱼鳞掉了大半,鱼眼浑浊,肚子鼓胀,嘴巴一张一合,
却已经没了力气。隔着三尺远,那股子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泥腥味,就熏得人头晕。
拿这东西做“游龙戏珠”?别说给宁王吃了,就是府里看门的黑狗,闻了都得绕道走。
宁王是谁?圣上嫡亲的弟弟,出了名的“玉舌头”。一道菜,食材产地,火候差了半点,
他都能尝出来。据说上次宫宴,御厨就因为一道笋汤里带了点涩味,被他一句话,
直接发配到浣衣局刷恭桶去了。今天,是他的寿宴。王妈妈把这条臭鱼给我,就是要我的命。
我没说话。只是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捏起那条鱼的尾巴。鱼身软塌塌地垂着,
像一块放馊了的抹布。“王妈妈,这鱼……怕是不太新鲜。”我声音不大,
但足够让厨房里每个人都听见。王妈妈冷笑一声,嗓门拔高了八度。“不新鲜?
我看你是眼神不好!”“今儿个一大早采买送来的,就这条最有活气!怎么,
江炊你现在是大厨了,翅膀硬了,连管事的安排都敢挑三拣四了?”“你要是不想做,也行。
现在就脱了这身衣服,滚出侯府!”“有的是人想做这道菜,是吧,春儿?
”春儿娇滴滴地应了一声,上前一步,捏着嗓子说:“姑母,您就别为难江炊姐姐了。
她娘去得早,手艺没学全,做不来也正常。”“这道菜,还是交给我吧。虽说春儿手笨,
但为了王爷的寿宴,也只能勉力一试了。”一唱一和,说得真好听。一个扮红脸,
一个扮白脸。目的就是要把我按死在这条臭鱼上。我娘是上一任侯府大厨,
一手苏菜出神入化。王妈妈曾经只是给我娘打下手的。我娘死后,她才爬上了管事的位置。
春儿是她的亲侄女,她早就想让春儿接替我的位置,成为正式的掌勺。今天,
就是她们最好的机会。我看着案板上的鱼,又看看她们那副志在必得的嘴脸。
心里没什么波澜。这种场面,从我娘走后,我经历了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了。我放下鱼,
拿起旁边的布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腥水。然后抬起头,对着王妈妈,微微一笑。
“王妈妈说的是,是江炊眼拙了。”“这么好的食材,确实该我来做,才不辜负了您的栽培。
”“这道‘游龙戏珠’,我接了。”我的话一出口,整个厨房的空气都凝固了。
春儿的笑容僵在脸上。王妈妈眼里的得意,也变成了错愕。她大概以为我会哭,会闹,
会跪下来求她。她没料到,我竟然会接。我没再看她们。拿起刮鳞刀,对着那条鱼,
开始动手。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疯了吧?这鱼做出来,不得把宁王的舌头给毒哑了?
”“我看她是破罐子破摔了。”“可惜了,她娘当年多风光啊……”我充耳不闻。
我的脑子里,只有我娘临走前,塞给我的那本已经翻烂了的食谱。食谱的最后一页,
用细小的簪花小楷写着一句话。“天下食材,无不可用。遇泥腥之物,
可于后山寻‘龙涎草’,一钱即可化腐朽为神奇。”龙涎草。这个名字,整个大梁的厨子,
都没人听过。但我的脑子里,却清清楚楚地浮现出它的样子。一种长在阴湿石缝里,
叶片狭长,带着淡淡紫色脉络的小草。揉碎了,有一股奇异的香气。我娘说,那是我们江家,
祖上传下来的秘密。2.祖传的秘方太阳还没下山,但我得抓紧时间。后山,是侯府的禁地。
据说以前是乱葬岗,阴气重,平日里除了打柴的下人,没人敢去。我跟王妈妈说,
做这道菜需要一种特殊的柴火,要去后山捡些松枝。她巴不得我赶紧滚,挥挥手就让我去了,
还让春儿带人“看好”灶台,别让我把她的宝贝家伙什给弄坏了。我挎着个小竹篮,低着头,
快步穿过菜园,往后山走去。心里跟明镜似的。王妈妈现在肯定得意得不行,
以为我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也好。她越是轻敌,我越是方便。后山的路不好走,
全是碎石和杂草。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叶和潮湿泥土的味道。
我凭着记忆,往一处断崖的方向走。我娘还在世的时候,偷偷带我来过一次。她说,
这里是江家食谱的根。许多外面找不到的香料、菌子,这里都有。“炊儿,记住了,
厨子的手,不光要会切菜,还要会认草。咱们江家的本事,一半在锅里,一半在这山里。
”娘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可她的人,已经不在了。想到这,我心里一阵发酸。甩了甩头,
把那些情绪都甩出去。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断崖边上,长满了青苔,湿滑无比。
我扒着岩壁上的藤蔓,小心翼翼地往下探。眼睛在石缝里搜寻着。就是这里。
一丛半个巴掌大的紫色小草,静静地长在一块凹进去的石头下面。叶片狭长,脉络清晰,
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幽的光。龙涎草。我心中一喜,连忙伸手去摘。
摘了约莫一钱的分量,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小布包里。又在篮子里胡乱装了些松枝做掩护,
这才原路返回。回到厨房时,天已经擦黑了。厨房里灯火通明,人人都在忙碌,
准备着寿宴的菜肴。没人注意我。我回到自己的灶台前。那条河鱼,还孤零零地躺在案板上,
腥味比之前更重了。春儿正和几个小丫头聚在一起,一边择菜,一边朝我这边指指点点,
嘴里发出嗤嗤的笑声。我懒得理她们。把松枝放下,挽起袖子,开始处理那条鱼。刮鳞,
去鳃,开膛破肚。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这是我从六岁起就开始练的基本功。
王妈妈远远地瞥了我一眼,嘴角撇了撇,又扭头去指挥别人了。在她眼里,
我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任她宰割了。我把鱼处理干净,用清水反复冲洗。然后,
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布包。趁着别人不注意,我把龙涎草捏碎,均匀地涂抹在鱼的内外。
一股奇特的清香,瞬间压过了鱼的腥味。那香味很淡,不像是花香,也不像是果香,
倒像是一种雨后青草混合着淡淡药草的味道。很干净,很纯粹。
我快速地将龙涎草的碎末揉进鱼肉里。接着,我拿出准备好的大张荷叶,
把鱼紧紧地包裹起来。又和了一大团粗盐和黄泥,把荷叶包糊得严严实实,
做成一个椭圆形的泥球。春儿她们几个,终于发现我的动作不太对劲。“江炊姐姐,
你这是做什么?‘游龙戏珠’不是清蒸的吗?你怎么用上叫花鸡的做法了?”春儿走了过来,
满脸的好奇,眼睛里却全是算计。她想抓住我的错处。我头也没抬,
专心致志地用手拍打着泥球,让它更紧实。“春儿妹妹不懂,这叫古法烹饪。
”“越是腥气重的食材,越要用重法来炮制,才能去腥存鲜。”“这都是我娘教我的。
”我故意搬出我娘。果然,春儿的脸色变了变。她最嫉妒的,就是我有个当过大厨的娘。
“哼,歪门邪道。我倒要看看,你这泥疙瘩里,能做出什么山珍海味来!”她丢下一句话,
扭着腰走开了。我没理她,把泥球小心翼翼地放进灶膛里,用我捡回来的那些松枝,埋起来,
只留一个小小的火口。松枝燃烧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一股松脂的清香,慢慢散开。
接下来,就是等待。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我成了整个厨房的焦点。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怎么出丑。王妈妈甚至搬了个小凳子,就坐在不远处,监督着我,
生怕我耍什么花招。我索性闭上眼睛,靠在灶台边假寐。脑子里,把食谱上的每个步骤,
又过了一遍。心,渐渐静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难以形容的香气,从灶膛的缝隙里,
丝丝缕缕地钻了出来。3.奇香满厨房那股香气,很霸道。起初只是一缕,若有若无。
但很快,它就像有了生命一样,开始在厨房里蔓延。它不像猪油那么腻,不像羊肉那么膻,
也不像香料那么冲。那是一种复合的香气。有荷叶的清冽,有松枝的醇厚,有泥土的质朴,
最深处,还藏着一股极其鲜美的、让人垂涎欲滴的肉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用鼻子使劲地嗅着。“什么味儿?这么香?
”“好像……是从江炊那个灶膛里传出来的?”“不可能吧?一条臭鱼能烤出这个味儿?
”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那个不起眼的灶膛上。王妈妈的脸色,
从一开始的轻蔑,慢慢变得凝重。她站起身,走到我灶台前,用力吸了吸鼻子,
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春儿也凑了过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这是什么味道?
”我睁开眼,看着她们震惊的表情,心里平静无波。“时间差不多了。”我站起身,
拿起火钳,小心翼翼地从灶膛里,把那个已经烧得通体发黑的泥球给扒了出来。泥球滚烫,
散发着惊人的热气。香气更浓了。浓到整个厨房,都好像被这股味道给浸透了。
就连隔壁院子里负责采买的张大叔,都探头探脑地跑了过来。“哎哟我的天,
什么东西这么香啊?后厨炖仙丹了?”王妈妈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黑乎乎的泥球,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嫉妒。“装神弄鬼!
”她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我没理她。拿起一把小锤子,对着泥球,轻轻一敲。“咔嚓。
”坚硬的泥壳裂开一条缝。一股白色的热气,带着更加浓郁的香气,猛地冲了出来。
我继续敲击。泥壳和盐壳,一块块地剥落。露出了里面那层已经被烤得焦黄的荷叶。
我用筷子,轻轻地揭开荷叶。在那一瞬间,厨房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有想象中烂糊糊的鱼肉。荷叶里面,是一条完整的、形状优美的鱼。
鱼皮呈现出一种诱人的淡金色,上面还带着荷叶的纹理。鱼肉晶莹剔透,像上好的羊脂玉,
看不到一丝血丝。最不可思议的是,那股原本应该腥臭无比的味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鲜、香、醇、厚,交织在一起的绝妙气味。这股味道,
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直往上涌。有几个年轻的厨工,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春儿的眼睛都直了。她张着嘴,喃喃自语:“这……这怎么可能……”王妈妈的脸,
已经彻底黑了。她不相信,她绝不相信一条臭鱼,能在我手里变成这样。“样子货罢了!
”她厉声说道,“闻着香有什么用?说不定里面早就烂了,吃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她这是在给我扣帽子了。我依旧不慌不忙。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
轻轻地夹起一小块鱼腹肉。鱼肉的组织,非常完整。筷子一碰,就顺着纹理,
轻松地分离下来。肉质洁白,细腻,还微微带着一点弹性。我把那块鱼肉,举到王妈妈面前。
“王妈妈,您是管事,经验丰富,您先尝尝?”“看看这鱼肉,是好是坏,有没有毒。
”我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很冷。你不是说有毒吗?那你来尝。王妈妈的脸,
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尝?她怎么敢尝!万一真有问题,她这个管事就做到头了。
可要是不尝,就等于承认了她刚才是在胡说八道,是在故意刁难我。她被我一句话,
顶在了墙上,上不去,也下不来。周围的厨子们,都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想笑又不敢笑。春儿急了,连忙出来打圆场。“哎呀,江炊姐姐,姑母也是为了你好,
怕你出错嘛。这菜是要给王爷吃的,可不能马虎。”“我看,还是先让下人尝一口,最稳妥。
”她倒是会找台阶。我点点头:“春儿妹妹说的是。”我收回筷子,把那块鱼肉,
放进了一个干净的小碟子里。然后,我环视了一圈。
目光落在一个平时和春儿走得最近的小丫头身上。那丫头刚才嘲笑我,笑得最欢。“就你吧。
过来,尝尝。”那小丫头脸色一白,求助似的看向春儿和王妈妈。王妈妈把头扭到一边,
装作没看见。春儿也低下了头。小丫头没办法,只能磨磨蹭蹭地走过来。
她看着碟子里的鱼肉,一脸的视死如归。拿起筷子,夹起那块肉,闭着眼睛,塞进了嘴里。
一秒。两秒。三秒。小丫头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了。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狂喜。
她甚至忘了规矩,嘴里嚼着东西,就含糊不清地喊了起来。“好吃!太好吃了!
”“一点腥味都没有!肉又嫩又滑,还……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她一边说,
一边激动地手舞足蹈。这一下,整个厨房都炸了锅。王妈妈的脸,彻底没了血色。她知道,
她输了。4.惊艳四座前院的传菜太监,已经催了第三遍了。“江炊的‘游龙戏珠’呢?
快点!王爷的席上就等着这道菜了!”小太监的嗓门尖细,带着一丝不耐烦。
王妈妈回过神来,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还愣着干什么?装盘!”她的语气很冲,
但掩盖不住话里的虚弱。春儿连忙拿来一个白玉盘,想上手帮忙。我没让她碰。“这道菜,
从头到尾都是我做的。装盘,也得我来。”我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将整条鱼,
完整地移到了盘子里。然后,用之前剔下来的鱼骨,熬了一小碗奶白色的浓汤。汤里,
我放了最后一点龙涎草的粉末。将汤汁均匀地淋在鱼身上。最后,用几颗焯过水的青豆,
点缀在鱼的周围。这哪里还是“游龙戏珠”。这分明是一条卧在云雾里的白龙。香气缭绕,
仙气十足。“好了。”我把盘子往前一推。传菜太监眼睛都看直了,吸溜了一下口水,
小心翼翼地把盘子端走了。厨房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看着我,眼神复杂。有嫉妒,
有佩服,也有了那么一丝敬畏。王妈妈站在原地,脸色铁青,拳头捏得死紧。
春儿躲在她身后,看着我,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我知道,这事没完。我这一手,
不是打了她们的脸那么简单。我是直接把她们的饭碗给砸了。我没管她们。转身,
默默地开始收拾自己的灶台。洗锅,刷案板,把地上的泥壳扫干净。
就好像刚才那道惊艳了所有人的菜,不是出自我的手一样。我越是平静,
王妈妈心里就越是发慌。她最怕的,就是我这种不吵不闹,却把所有事情都办了的性子。
和我娘,一模一样。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
侯府的大管家,李叔,亲自跑到了后厨。李叔平时是不会来这里的,他一出现,
就意味着有大事发生。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屏住了呼吸。
李叔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进门就喊:“谁是江炊?刚才那道鱼是谁做的?
”王妈妈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挤出笑脸迎上去。“李管家,您怎么亲自来了?
那道菜是……”她想把功劳往春儿身上揽。李叔根本没看她,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
最后定格在我身上。“是你?”我放下手里的抹布,站直了身子,不卑不亢地回道:“是我。
”李叔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几眼,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好!好啊!”他连说了两个好字。
“江炊,你跟我来。侯爷和王爷,要亲自见你。”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厨房里炸开。
所有人都懵了。厨子在侯府,是下人里的下人。别说见侯爷了,就是见管家,都得点头哈腰。
现在,侯爷和王爷,竟然要亲自见一个厨娘?王妈妈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腿一软,
差点没站稳。春儿更是吓得躲在她身后,大气都不敢出。我心里也很意外。
我只想着用这道菜,保住自己的位置,顺便恶心一下王妈妈。没想到,动静会这么大。
我跟着李管家,穿过长长的走廊,第一次,走进了那个平日里我们连靠近都不敢的宴会厅。
厅内灯火辉煌,宾客满座。主位上,坐着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想必就是安远侯。他旁边,
坐着一个穿着锦袍的年轻人,面色有些苍白,但眉眼精致,气质清贵。他就是宁王。
我低着头,走到大厅中央,跪下行礼。“奴婢江炊,参见侯爷,参见王爷。
”安远侯还没说话,宁王先开了口。他的声音很清朗,但带着一丝病态的虚弱。“抬起头来。
”我依言抬头。宁王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和好奇。“刚才那道‘卧云龙’,
是你做的?”他给我的菜,起了个新名字。“回王爷,是奴婢做的。”“你用了什么香料?
”宁王又问,“本王走南闯北,尝遍天下美食,却从未闻过如此奇特的香气。”来了。
我就知道他会问这个。我低下头,恭敬地回答:“回王爷,奴婢用的,
只是些乡野里常见的草药,不值一提。是王爷金舌玉口,才品出了其中的不同。”我把功劳,
推到了他身上。既没有泄露秘方,又捧了他一句。宁王听了,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我不想说。他也没再追问。“这道菜,是本王这些年里,
吃过的最合胃口的一道鱼。”“安远侯,你这府里,真是藏龙卧虎啊。”安远侯一听,
脸上乐开了花。能得宁王一句夸,比什么都有面子。“王爷谬赞了!江炊,
你做的菜让王爷满意,这是大功一件!”“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我心里一动。
机会来了。我磕了个头,大声说道:“奴婢不敢要赏赐。能为王爷和侯爷做菜,
是奴婢的福分。”“奴婢只有一个请求。”“什么请求?”安远侯问道。我抬起头,
目光直视着他。“奴婢恳请侯爷,彻查三年前,奴婢母亲江氏的死因!
”5.旧案重提我这句话一说出来,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安远侯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他皱着眉头,看着我。“你母亲?你是说,以前的大厨,
江婉?”“是。”“她不是三年前,后厨失火,被烧死在柴房里的吗?当时府衙已经结了案,
定的是意外。”安远侯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寿宴上提死人,不吉利。更何况,
还是陈年旧案。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冒险。但我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三年了。我必须赌一把。
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侯爷明鉴!我娘的死,不是意外!
”“那场火,起得太蹊跷了!我娘那天根本不当值,为什么会一个人在柴房?”“而且,
我后来去看过,柴房的门栓,是从外面插上的!”“这分明是有人,要活活烧死我娘!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带着一丝颤抖。这些话,我憋在心里三年了。当年我年纪小,
人微言轻,说了也没人信。他们都说我一个小丫头,伤心过度,魔怔了。安远侯的眉头,
皱得更紧了。“放肆!府衙的案卷,岂是你能随意质疑的?”“来人,把她拖下去!
”他显然不想再听下去了。两个护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胳膊。我心里一凉。
难道,我赌输了吗?就在我快要被拖出去的时候,旁边那个清朗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等等。”是宁王。护卫停下动作,看向安远侯。安远侯也有些意外地看着宁王。
宁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慢悠悠地说道:“安远侯,本王觉得,
这小厨娘说的话,有点意思。”“一条人命,总归不是小事。既然她有疑点,何不让她说完?
”“就当是,给本王这顿饭,添个助兴的节目了。”他的语气很平淡,但话里的分量,
却不容置疑。安远侯的脸色变了变。他不敢得罪宁王。他挥了挥手,让护卫退下。
“既然王爷有兴致,那就让她说。”我心里松了口气,连忙又磕了个头。“谢王爷,谢侯爷。
”我重新跪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思绪。“侯爷,王爷,奴婢知道,空口无凭。
但奴婢有证据。”“什么证据?”我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烧得半焦的布料。“这是我事后,
在柴房的灰烬里找到的。这是我娘那天穿的衣服的料子。”“侯爷请看,这上面,
除了烧焦的痕迹,还有一股淡淡的、很奇特的味道。”我将布料,高高举起。李管家上前,
接过布料,呈给了安远侯。安远侯接过去,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旁边的宁王,也凑了过去,轻轻嗅了一下。突然,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这是……‘七日断肠’的味道。”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你怎么会有这个?”我心里一震。他竟然知道“七日断肠”!我娘的食谱里记载过,
这是一种西域传来的奇毒。无色无味,下在饭菜里,人吃下去,七天之内,
就会肠穿肚烂而死。而它的解药,也记录在食谱里。其中一味主药,就是龙涎草。
但我娘食谱上写的是,这种毒,在燃烧时,会散发出一种极淡的、类似杏仁的苦味。
只有对气味极其敏感的人,才能闻到。宁王,竟然闻出来了。而且,他还知道这个毒的名字。
这个“病秧子”王爷,绝对不简单。我心里瞬间有了判断。我的机会,更大了。“回王爷,
奴婢不知这是何物。只知道,我娘出事前的几天,一直说自己闻到一股怪味,还说厨房里,
有人想害她。”“我娘死后,我在整理她的遗物时,发现她常用的一个香料罐,是空的。
那个罐子,就是用来装这种带有苦杏仁味的香料的。”“而那个香料罐,我娘死后第二天,
就不见了。”我说得半真半假。食谱和毒药的事情,我不能说。但我必须把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