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掌贴上她后背的那一刻,我们两个人都同时僵了一下。
她的身体很烫,是寒气和灵力在她体内冲撞导致的虚火。隔着那层薄薄的里衣,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颤抖。
而我的手,却冰凉得吓人。
一半是紧张,一半是心虚。
“别分心。”我赶紧开口,用威严的声音掩饰我的慌乱。
“是……弟子知道了。”环环的声音细若蚊蝇。
我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她那截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白皙的脖颈。我强迫自己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灵力的运转上。
纯阳真诀的心法在脑海里流淌。
我调动起丹田里那股微弱但精纯的暖流,小心翼翼地,顺着我的手臂,通过掌心,缓缓注入她的体内。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的活儿。
我的灵力必须像一根最细的绣花针,精准地找到她体内那些被寒气冻结的经脉节点,然后用温和的力量将它们一点点融化。
不能太快,快了会灼伤她的经脉。
不能太慢,慢了就压不住那股霸道的寒气。
我的神识顺着灵力探入她的身体,那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经脉里,几乎到处都是灰白色的冰晶状寒气,盘根错节,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将她的灵力死死困在中间。有好几处主要的经脉,甚至已经被堵塞得只剩下一丝缝隙。
怪不得她会这么痛苦。
我心里又疼又怒。疼她受的苦,怒师尊那个老头子的不负责任。
“抱歉,环环,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点。”我下意识地用自己平时的声音说了一句。
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果然,环环的身体又是一僵。
“师尊?”她疑惑地问。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自己糊涂。师尊怎么会用这种口气跟弟子说话?
“为师是说,此过程凶险,你要有心理准备。”我赶紧改口,声音重新变得古井无波。
“弟子明白。”她没有再怀疑。
我松了口气,集中精神,开始引导我的纯阳灵力,对她经脉里的第一个寒气节点发起冲击。
“唔……”
环环闷哼了一声,身体绷得笔直。
我知道,这是灵力碰撞产生的剧痛。
“守住心神!”我低喝一声。
我的灵力像一股温泉,包裹住那个冰冷的节点。冰晶在暖流的冲击下,开始慢慢融化。
这个过程很慢。
我的额头也开始冒汗了。
维持灵力的精纯和稳定输出,对我来说消耗巨大。更要命的是,我必须全程保持着“师尊”的姿态,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我们两个人压抑的呼吸声。
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一些,身体也不再那么紧绷了。我知道,这是我的灵力起作用了。
第一个节点,终于被冲开了。
一股精纯的灵力顺着打通的经脉流淌过去,环环舒服得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喟叹。
那声音很轻,带着一点点鼻音,像小猫的呜咽。
我的心猛地一跳,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一股灼热的灵力不受控制地冲了过去。
“啊!”环环惊叫一声,身体猛地向前倾倒。
“该死!”我心里大骂。
我赶紧收回灵力,伸手扶住她的肩膀,防止她摔倒。
入手一片温热。她的肩很瘦,我能感觉到清晰的骨骼形状。
“师尊……我……”她回头看我,眼神里带着惊恐和不解。
“无事。”我强作镇定,把她扶正,“是为师操之过急了。你体内的寒气比我想象的要顽固。”
我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和那因为痛苦而咬得发白的嘴唇,心里一阵愧疚。
都怪我,定力太差了。
“我们继续。”我说。
“可是,师尊,您的手……”她犹豫着说。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我扶着她肩膀的手,在微微发抖。
“为师消耗有些大。”我随口找了个借口,把手收了回来,重新贴上她的后背,“不必担心,为我护法。”
这次,我再也不敢有丝毫分心。
我将所有的杂念都抛出脑后,一心一意地为她梳理经脉。
第二个节点、第三个节点……
我的灵力消耗得越来越快,脸色也变得和她一样苍白。千幻面具带来的伪装效果似乎都有些不稳定了,我感觉脸上的肌肉在轻微抽搐。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终于打通她背部最重要的那条主脉时,我感觉自己丹田里的灵力已经被抽空了九成。
我缓缓收回手,身体晃了一下,差点站不稳。
“好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今天就到这里。你运气调息一个周天,巩固一下。”
环环慢慢地转过身来。
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些红润,眼神也变得清明了。她看着我,眼睛亮晶'亮的,充满了感激和崇拜。
“多谢师尊!”她站起身,就要对我行大礼。
“不必了。”我抬手阻止了她,“你身体刚好,不宜妄动。”
我的手掌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
她的手很暖。
而我的手,因为灵力耗尽,冰凉一片。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像是被冰到了一样。
我赶紧把手收回来,藏在袖子里。
“师尊,您的脸色……很难看。”她担忧地看着我,“是不是为了弟子,损耗了元气?”
“无妨,修养几日便好。”我摆摆手,转身准备离开。
再待下去,我怕我真的要露馅了。
我的腿有点软,走路的姿态都维持不住师尊的仙风道骨了。
“师尊请留步!”她突然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背对着她,心里一阵发虚。
难道她发现什么了?
“弟子……弟子有东西想给师尊。”她声音低低地说。
我心里奇怪,但还是转过身。
她走到桌边,从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枚用暖玉雕成的平安扣,上面刻着繁复的阵法,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是弟子前些日子下山,偶然得到的。听说可以温养神魂。”她双手捧着平安扣,递到我面前,眼神里满是期盼,“请师尊收下。”
我看着那枚平安扣,又看看她真诚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能收。
我有什么资格收下她的东西?我只是个骗子。
“为师心领了。此物于你有用,你自己留着吧。”我拒绝了。
“可是……”她有些急了,“师尊为我耗费心力,弟子无以为报……”
“你若真想报答为师,”我打断她,学着师尊的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便好生修炼,莫要再出差池。这便是对为师最好的回报了。”
说完,我不再看她,转身大步走出房间。
我怕再多看她一眼,我就会忍不住告诉她真相。
走出小院,夜风一吹,我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在竹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总算……糊弄过去了。
我取下脸上的面具,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手背的温度。
我苦笑了一下。
林栋啊林栋,你可真是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