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都知道苏家三**有把祖传大刀。第九十九次相亲,
她把刀架在军阀公子脖子上:“娶我?先问它答不答应!
”对方却徒手捏住刀刃轻笑:“刀不错,人更妙。
”后来全城围观陆少帅追妻——她翻墙他扶梯,她赌马他下注,她揍人他递鞭子。
苏老爹痛心疾首:“这小子比那把刀还惯她!”---“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整整一百双!”小丫鬟春桃踮着脚尖,
费力地把一双崭新的金线绣花鞋挂到卧房角落那根特制的横杆上。横杆早已不堪重负,
弯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
上面密密麻麻挤满了各式各样的绣花鞋、小皮鞋、甚至还有几双摩登的玻璃**。
新挂上去的金线绣鞋颤巍巍地晃了两下,才勉强挤进鞋堆里,
鞋尖上缀着的珍珠反射着窗外透进来的晨光,刺得人眼疼。“**,”春桃喘了口气,
转过身,小圆脸上又是敬畏又是无奈,
“这……这是这个月吓跑的第九十九位少爷留下的‘战利品’了!”她掰着手指头,
“前头九十八位,跑得最快的那个,连您那把大刀的影儿都没见着,
光听说您要请它出来‘喝茶’,就吓得从后窗翻出去,一头栽进了荷花缸里,
扑腾得跟只落水鹌鹑似的。”窗边的红木梳妆台前,苏蔓正对着菱花镜,
慢条斯理地往自己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贴一枚小巧的珍珠花钿。镜子里映出一张明艳逼人的脸,
眉毛生得极好,不画而黛,一双杏眼顾盼间神采飞扬,此刻却懒洋洋地半眯着,
透着一股子万事不上心的慵懒。闻言,她只是挑了挑眉,唇角弯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弧度,
顺手抄起桌上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咔嚓”咬了一大口。“啧,”她含混不清地嚼着,
苹果的清甜汁水仿佛也没能完全驱散她语气里的那点意兴阑珊,“这群少爷秧子,
胆子比那鹌鹑也大不了多少。本**不过是让他们提前瞻仰一下我苏家的传家宝,
沾沾那百战沙场的英武之气,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她举起苹果核,
做了个瞄准窗外树梢上麻雀的姿势,又泄气地放下,“无趣,忒无趣!
还不如去跑马场赌两把来得痛快。”话音未落,房门“砰”一声被大力撞开!
苏家老爷苏正鸿像一阵裹着怒气的旋风卷了进来,崭新的湖绸长衫下摆都掀起了波浪。
他保养得宜、红光满面的脸上此刻涨成了猪肝色,一根手指抖得如同风中残烛,
直直戳向苏蔓,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而拔得又尖又细:“孽障!
孽障啊!苏蔓!你……你这次捅破天了!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要见的是谁?!
”他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是江北陆大帅家的独苗!是陆骁!
陆少帅!”“陆骁”两个字,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整个房间的空气都滋滋作响。
连刚端着新沏的龙井进来的管家福伯,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泼出来大半,
烫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叫唤,只慌慌张张地用袖子去擦。春桃更是吓得小脸煞白,
手里的鸡毛掸子“啪嗒”掉在地上。苏蔓啃苹果的动作顿住了,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
像受惊的蝶翼。她慢慢放下苹果核,转过身,脸上的慵懒终于被一丝凝重取代:“陆骁?
那个……人称‘玉面阎罗’,据说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
回了家却能把他家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陆少帅?”“除了他还有谁?!
”苏正鸿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几步冲到苏蔓面前,痛心疾首,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女儿脸上,
“我的小祖宗!那是能让你扛着大刀去‘喝茶’的主儿吗?!那是真正的煞星!
手里攥着兵权的!你爹我这把老骨头,加上咱家那点家底,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他要是恼了……”苏正鸿猛地打了个寒噤,后面的话不敢再说,只是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
发出沉闷的“啪啪”声,一副天塌地陷、苏家百年基业即将毁于一旦的绝望模样。“爹,
”苏蔓的二哥苏承,一个穿着时新条纹西装的俊朗青年,不知何时也溜了进来,
斜倚在门框上。他脸上倒是没什么惧色,反而带着点看好戏的促狭,
手里还装模作样地捏着块雪白的手帕,假惺惺地往眼角按了按,声音拖得老长,
带着哭腔:“您老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骨。小妹这性子……唉,随我娘,烈!拦不住哇!
您就让她去吧,大不了……大不了儿子我陪着陆少帅喝喝茶,赔个不是?
或者……”他眼珠一转,瞄向角落里那把被红绸布盖着的东西,语气更加沉痛,
“或者我去给陆少帅磕个头?只求他老人家高抬贵手,留咱们苏家一条活路?
小妹啊……”他转向苏蔓,一脸“你自求多福”的悲悯。
苏蔓看着自家老爹气得快背过气的样子,再看看二哥那浮夸的演技,
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她目光扫过父亲额角急出的汗珠,
扫过二哥西服口袋里露出的半张跑马票,最后,落向房间最幽暗的角落——那里,
一块厚实的暗红色绸布,覆盖着一个长长的、沉默的轮廓。一丝奇异的光芒,
在她那双灵动狡黠的杏眼里倏然亮起,像暗夜里划过的流星,快得让人抓不住。
她没理会父兄的“唱念做打”,径直走到角落,一把掀开了那块厚重的红绸!呛啷!
一声低沉而浑厚的金属震鸣瞬间灌满了整个房间,
仿佛沉睡的猛兽被惊醒时喉咙里滚动的咆哮。尘封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让聒噪的苏正鸿和苏承都下意识地噤了声。绸布下,赫然是一柄造型古朴奇绝的厚背长刀!
刀身宽厚,隐现暗沉沉的乌光,刃口并不显得如何锋利,却透着一股无坚不摧的沉重感。
刀柄缠着磨得发亮的深色皮革,护手是古朴的饕餮纹,狰狞中透着岁月的沧桑。
这刀与其说是武器,更像一块被千锤百炼过的玄铁,散发着无声的威严与力量。
苏蔓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握住了那缠满皮革的刀柄。入手沉重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蹙了下眉,
嘴里还小声嘀咕抱怨了一句:“啧,死沉死沉的,
老祖宗也不说锻把轻巧点儿的……”但下一刻,她腰身一沉,手臂用力,
竟真的将那柄分量惊人的长刀稳稳地提了起来!沉重的刀锋拖曳过光洁的柚木地板,
发出令人牙酸的“刺啦”声。“爹,二哥,”她转过身,脸上那点凝重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飞扬跋扈的灿烂笑容,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
仿佛手里提着的不是凶器,而是要去郊游的野餐篮子,“你们把心放回肚子里去!
不就是个陆少帅嘛?管他玉面阎罗还是黑面夜叉,想娶我苏蔓?”她手臂猛地一抡,
那柄沉重的长刀划破空气,带起沉闷的呼啸,稳稳地扛在了她单薄的肩膀上。
刀背的乌光映着她明媚的笑靥,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反差。
“——先问问我苏家这位‘老伙计’,答不答应!”说完,
她扛着那柄几乎比她人还高、气势汹汹的大刀,
步履轻松地绕过目瞪口呆的老爹和嘴角抽搐的二哥,裙裾飞扬,径直朝门外走去。
沉重的刀尖拖在地上,一路留下浅浅的划痕,伴随着拖沓的“刺啦……刺啦……”声,
如同战鼓的前奏,敲得苏正鸿眼前阵阵发黑,差点真的一口气没上来。“反了!反了天了!
家门不幸!列祖列宗啊……”苏正鸿捶胸顿足,绝望的哀嚎被苏蔓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一品轩,临街最好的雅间“松风居”。窗外是法租界梧桐掩映的街道,车马粼粼,衣香鬓影。
窗内,紫檀木的八仙桌擦得光可鉴人,一套上好的白瓷茶具温润如玉,
碧螺春的清香氤氲在空气中。陆骁坐在主位,背脊挺直,如同山岳。
一身熨帖的深灰色戎装衬得他肩宽腿长,没有佩戴肩章,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威严。
他面容俊美得近乎凌厉,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如刀削斧凿,薄唇抿着,没什么表情。
一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正平静无波地望着窗外流动的街景,
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他整个人像一柄收入鞘中的绝世名剑,光华内敛,却让人不敢逼视。
副官陈锋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塔,侍立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腰间的配枪枪套扣得一丝不苟。
他眼观鼻,鼻观心,但全身的肌肉都处于一种微妙的紧绷状态,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风吹草动。雅间内外,早已布下了便衣警卫,这看似风雅的茶楼,
实则铁桶一般。空气安静得近乎凝滞,只有茶香袅袅,以及陆骁指节叩击桌面的单调声响。
“笃、笃、笃……”突然,叩击声停了。陆骁的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
精准地投向雅间那扇雕花木门。几乎在同一瞬间,陈锋的瞳孔也猛地一缩,
右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侧的枪柄上,全身的警戒瞬间提到了最高点。来了!
门外传来一阵……令人费解的声响。不是预想中大家闺秀莲步轻移的环佩叮当,
也不是刻意放重的脚步声。
那是一种沉重的、拖沓的、伴随着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噪音——“刺啦……刺啦……哐当!
”像是有什么极其沉重的东西,一路拖行着,磕磕绊绊,毫不客气地撞在了门框上,
发出闷响。雅间内外所有便衣警卫的神经瞬间绷紧到了极致!
几道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钢针,死死钉在那扇门上。陈锋的手已经将枪柄握紧,指节泛白,
只需一个信号,他就能在零点一秒内拔枪射击!陆骁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他抬起手,
对着身后蓄势待发的陈锋做了个极轻微的下压手势。“吱呀——”雅间的门,
终于被从外面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并非什么淑女佳人,
而是一截寒光凛凛、造型奇古的……巨大刀尖!那刀尖宽厚沉重,闪烁着冷硬的乌光,
毫不客气地率先探了进来,如同某种史前巨兽伸出的獠牙,凶蛮地宣告着它的到来。紧接着,
一个穿着水红色撒花软缎旗袍的纤细身影,
以一种与她身上精致衣料和玲珑身段毫不相称的豪迈姿态,
扛着那柄几乎与她等高、气势汹汹的厚背长刀,挤了进来。是苏蔓。
她额上那枚珍珠花钿在雅间明亮的光线下闪着温润的光,
与肩上那柄凶器形成极其诡异的对比。她似乎有点嫌弃这刀的分量,
小巧的鼻尖微微皱了一下,然后大大咧咧地环视了一圈雅间,
目光掠过瞬间进入战斗姿态、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陈锋,最后,
精准地落在了主位上那个穿着深灰色戎装、俊美得不像话的男人脸上。四目相对。
陆骁的眼神沉静如深潭古井,没有任何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肩上那柄夸张到近乎荒诞的长刀,仿佛在打量一件新奇却无关紧要的物件。
苏蔓心里“咦”了一声。这男人,定力可以啊?跟之前那些花架子少爷果然不一样。
她面上笑容却越发灿烂,虎牙尖尖,带着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蛮横劲儿,几步走到八仙桌前,
与陆骁隔桌相对。沉重的刀尖“哐当”一声杵在光洁的地板上。“陆少帅是吧?
”苏蔓清脆的嗓音打破了死寂,她下巴微扬,杏眼里跳动着毫不掩饰的挑衅火苗,
一只手叉在纤细的腰肢上,另一只手则用力拍了拍肩上那冰凉的刀背,
发出沉闷的“啪啪”声,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跟着轻颤。“久仰大名!我呢,苏家三,苏蔓!
”她顿了顿,笑容倏然一收,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同出鞘的匕首,直直刺向陆骁。
扛着大刀的肩膀猛地向前一送,那宽厚沉重的刀身带着一股恶风,裹挟着千钧之力,
毫无花哨、干脆利落地朝着陆骁的脖子斜劈而下!“听说你想娶我?”刀锋破空,
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锐啸!苏蔓的声音在刀风里显得又脆又狠,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蛮勇,
“——先问问我家这位‘老伙计’,答不答应!”刀光如匹练,带着斩断一切的气势!
空气仿佛被这一刀劈开!陈锋的怒吼和拔枪的动作只进行到一半,瞳孔因极度惊骇而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