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东俊蜷缩在教学楼后墙的阴影里,后颈的伤口还在渗血。金珉宇的皮鞋碾过他手背时,
那种骨骼即将碎裂的钝痛顺着神经爬进大脑,与铁锈味的血一同在喉咙里翻滚。
他盯着地面上自己模糊的影子,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脏抹布。“废物,连捡鞋都不会吗?
”李宰赫的笑声像玻璃碴子扎进耳朵。朴东俊的手指颤抖着伸向沾满尘土的**版球鞋,
视野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唐美兰抱着作业本站在几步外,
校服裙摆被风掀起微小的弧度。她总是这样,明明自己也常被堵在女厕所抢零花钱,
却还要用那双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流露怜悯。这种怜悯比金珉宇的拳头更让他难堪。
朴东俊猛地抓起鞋子砸向地面,皮鞋撞击水泥地的闷响让喧闹瞬间凝固。
他看清了唐美兰手腕上的淤青,像串丑陋的紫葡萄,想必又是李智恩那群女生的杰作。
“看什么看!”他低吼着站起身,后背的伤口撕裂般疼。唐美兰慌忙低下头,
课本从臂弯滑落,哗啦啦散了一地。
其中一本《朝鲜近代史》摊开在1919年3月1日的页面上,
黑白照片里的**群众举着标语,面孔模糊却透着决绝。第一章那天放学时,
朴东俊在自行车棚发现唐美兰的车链被人缠上了铁链。他沉默地蹲下身,
用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一点点撬开锈迹斑斑的锁扣。
春日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隙落在她白色的袜子上,能看见脚踝处淡淡的疤痕。“谢谢你,东俊。
”她的声音细若蚊吟。“离我远点。”朴东俊猛地站起身,
军刀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跟我走太近,没好下场。”唐美兰却蹲下身,
捡起他掉在地上的学生证。照片上的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眼神清亮,
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那是三年前的朴东俊,还没学会在走廊里低头走路,
还没在体育课上故意扭伤脚踝躲避篮球比赛,
还没在每次家长会后对着母亲红肿的眼眶说“我没事”。“你妈妈……还好吗?
”唐美兰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朴东俊的拳头猛地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上周母亲来送便当,被金珉宇故意撞倒,保温桶摔在地上,精心准备的糖醋肉撒了一地。
母亲弯腰去捡,却被李宰赫踩住手指,那些穿着光鲜校服的男生围着她哄笑,
说她身上有股菜市场的腥味。他当时就站在教室门口,像被钉在地上,
浑身的血液都冲到头顶,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直到母亲忍着泪对他说“没关系,
妈妈再做一份”,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懦弱。“不关你的事。”朴东俊从她手里抢过学生证,
转身就走,自行车链条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像在替他哭泣。接下来的日子,霸凌变本加厉。
他们开始在放学路上堵他,抢走他身上所有的钱,逼他去便利店偷东西。
朴东俊一次次被打倒在地,又一次次爬起来,沉默得像块石头。
他知道反抗只会招来更凶狠的殴打,就像知道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一样。直到那个雨夜,
一切都改变了。第二章朴东俊永远记得那个晚上,雨水像疯了一样砸在窗户上,
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他缩在被子里,听着客厅里母亲压抑的咳嗽声,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尖锐的**划破了雨夜的宁静。
他披衣下床,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金珉宇、李宰赫和另外几个男生站在门外,
浑身湿透,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朴东俊的心猛地一沉,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门把手。
“朴东俊,出来玩啊!”金珉宇的声音带着醉意,“我们知道你在家。”“我不出去。
”朴东俊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不出来?”李宰赫冷笑一声,
“那我们进去找你好了。”说着,他就开始用力踹门。母亲听到动静,从卧室里走出来,
挡在朴东俊身前。“孩子们,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她的声音温柔而疲惫。
“哟,这不是东俊的妈妈吗?”金珉宇阴阳怪气地说,“我们来找东俊有点事,
阿姨不会不给面子吧?”“他明天还要上学,今天太晚了……”母亲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李宰赫猛地推开。门被撞开,几个男生一拥而入,像一群闯进羊圈的狼。
“你们要干什么?”朴东俊嘶吼着扑上去,却被金珉宇一拳打倒在地。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人死死按住。他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客厅里翻箱倒柜,
把母亲辛苦攒下的钱撒了一地,把他的课本撕成碎片,把家里搞得一片狼藉。
母亲哭喊着想要阻止,却被李宰赫一脚踹倒在地。“住手!你们住手!
”朴东俊的声音嘶哑,眼泪混合着屈辱和愤怒流了下来。金珉宇走到母亲身边,蹲下身,
用脚踩着她的手,像上次在学校里一样。“阿姨,你说你儿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他的语气轻佻,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母亲疼得浑身发抖,
却还是咬着牙说:“你们放过我儿子……有什么冲我来……”“好啊。”金珉宇笑了笑,
突然抬脚狠狠踹在母亲的胸口。母亲闷哼一声,喷出一口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朴东俊像疯了一样挣扎,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按住他的人。他看着母亲躺在地上,
气息越来越微弱,眼睛里的光芒一点点熄灭。那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不知过了多久,那些人终于离开了。朴东俊挣脱束缚,
扑到母亲身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冷,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抚摸着朴东俊的脸,轻声说:“东俊……别学坏……”朴东俊没有哭,
只是静静地抱着母亲,直到天亮。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进来,
却照不进他早已一片黑暗的心底。第三章第二天,朴东俊处理了母亲的后事。
他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办完了所有手续。在母亲的葬礼上,他穿着一身黑衣,
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葬礼结束后,
朴东俊回到了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屋子里还残留着打斗的痕迹,
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他走到母亲倒下的地方,蹲下身,
用手轻轻抚摸着那片冰冷的地板,仿佛还能感受到母亲最后的温度。他站起身,
开始收拾东西。他把母亲的遗物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箱子里,
然后把自己的衣服和书本也装了进去。最后,他环顾了一下这个充满了回忆的小屋,
转身锁上了门。朴东俊去了黑市。他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包括母亲留给她的那对银镯子。他用换来的钱,买了两把冲锋枪,两把手枪和两把霰弹枪。
当他提着沉重的箱子走出黑市时,天空阴沉得可怕,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找到了唐美兰。她看到朴东俊手里的箱子时,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东俊,
你……你要干什么?”朴东俊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懦弱和隐忍,
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美兰,你想不想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唐美兰浑身一颤,
往后退了一步。“东俊,你别冲动……我们可以报警……”“报警?”朴东俊冷笑一声,
“报警有什么用?他们只会受到一点微不足道的惩罚,然后继续逍遥法外。而我妈妈,
却永远回不来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愤怒。唐美兰看着他,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可是……杀人是犯法的……”“犯法?”朴东俊的眼神变得更加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