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楚昭珸是京城百姓口中的“妖精”。
是她蛊惑了以前天没亮就等在宫门的太子现在日日不上早朝。
是她引诱了向来和女子保持五尺距离的太子夜夜流连于她的床榻间。可是只有楚昭珸知道,
萧瑾言恨她,所以他在床间再激烈,也不允许她发出一点声音。每一次他都强制她背过身,
不允许她看他一眼。事后他总是嫌她脏了床榻,连带着她的衣物一同丢在门外。成婚半年,
在萧瑾言迎娶丞相千金宋墨涵为平妻的那天,楚昭珸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身着喜服的萧瑾言就冷着脸一脚踹开了房门。他捏着她的下巴,
把太医开的草药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药才刚下肚,楚昭珸的小腹就抽搐地剧痛起来。
一股暖流顺着她颤抖的双腿流下形成一滩血迹。撕心裂肺的痛苦里,
楚昭珸感觉到孩子一点点地离开她。她双眼猩红地揪着萧瑾言的衣角,
一声声地质问着他:“萧瑾言!你还是人么?你怎么能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
你的心难道不痛么?”萧瑾言半蹲下身,神色漠然地掰开她的手指:“痛?你会痛?
”当然痛!痛到楚昭珸的心像是在被凌迟,靠着微弱的呼吸硬撑着。
萧瑾言用力地反握住她的手腕,紧皱着眉头,
低声狠厉地怒吼:“你知道妹妹被你们害死的时候我有多痛么?
你现在远不及我当时的万分之一!”楚昭珸心如死灰地跌坐在地上,对上萧瑾言的双眸。
冰冷森然的目光下是对她快要溢出来的嫌恶和仇恨。
萧瑾言看着从楚昭珸身下蔓延到他脚边的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然后抬起脚在她的衣裙上蹭干净沾染到鞋底的血渍:“这次只是个教训,
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偷偷怀了孩子,就不会像今天一样轻轻揭过了。
”楚昭珸看着萧瑾言的离开背影,无力地伸了伸手。
小腹痉挛的疼痛让楚昭珸趴在地上倒吸一口凉气。她用尽所有力气爬向门口,
喊出的救命也被隔壁婚房内的起哄声盖过。楚昭珸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抬头看见窗户上萧瑾言和宋墨涵交杯的影子。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她却感受到他的缱绻。
恍惚间,楚昭珸想起了萧瑾言其实也曾这么温柔地对过她。
只是现在他把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宋墨涵。那时的萧瑾言是大梁最不受宠的皇子,
也是被送到大昭的人质。整日里受尽她皇弟的羞辱,逼他吃馊饭赶他睡马厩。
又一次在众人催促着萧瑾言学狗叫的时候,
楚昭珸拿着御令挡在了他的面前:“我已经向父皇请了旨,萧瑾言现在是本公主的伴读。
他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们不得对他无理。”她转过身看着僵在原地的萧瑾言。
他朝她深深地作了个揖,伸手扶正她跑歪的步摇时悄悄在她耳边说了感谢。从那天开始,
两个人同案而书。楚昭珸渐渐习惯了萧瑾言的寡言,却会耐心地为她批注四书五经里的疑惑。
习惯了每个她累到伏案而睡的夜里,他会移开烛火把手垫在她的脸下。
习惯了每天早晨两人偶尔的逾矩,他与她避开众人一起执笔画眉点绛抹唇。变故来得太快,
快到没来得及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楚昭珸和前来探望萧瑾言的妹妹一见如故,
抵不住她的撒娇答应了她夜游的请求。那一晚两个人走散,
楚昭珸找了一夜却找到她浑身青紫的尸体。还被自己醉酒的皇弟一脚踢开:“姐,
我知道父皇让你接近萧瑾言是为了拿到大梁的地图,好歼灭他们为我的皇位铺路。
你是为了我牺牲了不少,但你不能为了报复我就把这种货色送到我床上啊!
和她哥一样都是**货。”楚昭珸根本不知道他胡言乱语些什么,
等她想解释时萧瑾言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失去理智地拔出剑,
直指着身前的楚昭珸:“居然是你!我妹妹那么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对她的么?
就连我也被你的虚情假意骗了这么久。把我们兄妹俩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心里快要得意死了吧?”楚昭珸连忙摇头剑刃却划破颈脖渗出血珠,
萧瑾言斩下她的一缕头发:“你我之间血海深仇,现在恩断义绝!这个仇,这条命,
我迟早会让你们大昭血债血偿!”他不相信她的任何解释,
带着妹妹的尸体彻底离开了她的世界。直到一年后,楚昭珸作为和亲公主掀开盖头时,
看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熟悉的是萧瑾言的那张脸,陌生的是他眼里的冷漠、憎恶和仇恨。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了他的复仇。而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赎罪。
楚昭珸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太医正跪在她的床前。太医诚惶诚恐地告诉她不仅孩子没保住,
以后也很难再生育。楚昭珸麻木地摸着小腹,眼泪一声不响地滑落。这半年的时间,
她每一天都活在萧瑾言的仇恨中。她以为顺从妥协忍受,迟早有一天能偿还了过往的恩怨。
可是她赌上所有的感情、尊严都没能保住一个孩子。从难过到失望再到绝望,现在她累了。
如果一命偿一命,那她欠萧瑾言的现在也还清了。楚昭珸挣扎着下床坐在梳妆镜前,
重新上妆描眉遮住苍白的脸色。她不想和萧瑾言谈和离时如此狼狈。
楚昭珸找到萧瑾言的时候,他正低着头一遍遍地画着大昭的地图。
宋墨涵就坐在他怀里帮他磨着墨。萧瑾言会在宋墨涵犯困的时候捏捏她的鼻子。
会在她故意捣乱的时候在她脸颊画上墨水。楚昭珸看着萧瑾言眼中的感情,
心里被酸涩的感觉胀满。和萧瑾言在床上对她的狂热完全不同,那是一种克制、珍视的爱重。
楚昭珸瞬间没了推开门的力气,
她想转身离开却听见宋墨涵的声音:“殿下和楚昭珸之前不是有感情的么?
她才刚刚没了孩子,要是在被灭国的话,你就不怕她难过么?”“一个玩物罢了,
我何须在意她?更何况我就是想看着她痛不欲生。”寥寥几句话却在楚昭珸心里掀起骇浪。
灭国?玩物?她从没想过自己在萧瑾言眼中如此卑贱不堪。
更没想过他居然要拿一城百姓的命来让她痛苦。
她不敢相信曾经说要一直陪着她的萧瑾言变成了眼前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楚昭珸衣袖下的指甲掐进掌心,她刚要推门萧瑾言就朝她射出了袖箭。
快到楚昭珸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擦破她的眼角过去,留下一道长到太阳穴的伤口。
宋墨涵看着她一脸不悦:“堂堂一国公主,竟然如此下流偷听墙角。
”楚昭珸无暇顾及她的挖苦,颤抖着声线苦苦哀求:“萧瑾言,我求求你放过大昭的百姓。
如果一定要血债血偿,那就用我的命去偿还妹妹的债……”她的话还没说完,
萧瑾言的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脸上。楚昭珸别过头掩饰眼里泛起的泪花,
耳边是萧瑾言羞辱的话语:“你不配提她!你这条贱命别污了妹妹的眼。
七日后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破城,如何砍下你弟弟的头颅,如何大仇得报!
”第二章楚昭珸听着萧瑾言的话,心一点点沉到谷底。她试图将消息传递出去,
却被萧瑾言识破关进了地牢中。没有水没有食物,有的只是每天都会过来掌嘴的下人。
“你也别怪我们这些下人,我们也只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楚昭珸灰败地低着头,
心里的绝望像翻涌的浪潮淹没她。即使肿起的嘴角被抽打出献血,也比不上她心里的痛。
第三日的清晨地牢门再次打开时,楚昭珸又重新见到了萧瑾言。
萧瑾言单手捏着她已经肿了的脸:“受了两天的苦,想清楚了么?
”楚昭珸被迫直视着他的眼睛,她确实想得很清楚。她没有办法左右萧瑾言的心意,
但是她能决定自己的命。如果大昭被灭,她这个亡国公主绝对不会苟活世间。
萧瑾言不会在乎她的生死,这些话也没有说出口的必要。楚昭珸轻笑一声什么都没说,
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萧瑾言赞赏式地拍了拍她的脸:“今天是父皇的寿辰,
在宫宴前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来。”楚昭珸踉踉跄跄地回了房间,
等她梳妆好出来时萧瑾言的马车早已没了踪影。她叫了最快的马车,
到了宫宴才发现连自己的位置都没有。萧瑾言随手指了指身后丫鬟的位置让她站在一旁。
楚昭珸看着身居高位的萧瑾言,放下架子耐心地剥着虾。身旁的宋墨涵身着同色的华服,
微微靠在他的肩头笑意盈盈。恍惚间,楚昭珸好像看见了还在大昭时的她和萧瑾言。
那时候她出席宫宴时,萧瑾言就会随侍在她的身侧。知道她喜欢吃鱼,
他就会细细地为她挑去鱼肉中的鱼刺。而她总是趁他低头的时候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偷笑。
现在身份对调,坐在萧瑾言身边的人不再是她。她看着他的样子也再笑不出来,
只有涌上鼻腔的酸意。楚昭珸的哽咽还在喉间,
就对上宋墨涵笑不达眼底的视线:“听说大昭的女子最擅舞艺博夫君开心,
公主今日何不舞一曲让我们也乐一乐?”楚昭珸皱起了眉头,把她当什么了?
青楼里的舞妓么?大昭就算亡了,她也还是公主,还有她的骨气。楚昭珸挺直了背脊,
在一众看好戏的目光中坚定地辞绝了。宋墨涵脸上有些难堪,就连萧瑾言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公主难道就不想求什么恩典?”宋墨涵的话果然踩在了楚昭珸的软肋上。楚昭珸犹豫了。
什么身份尊严,她都可以不要。她只要一个恩典,一个能保住大昭的恩典。
楚昭珸脚步沉重得放佛有千斤,路过萧瑾言的时候他却突然站了起来:“等一下。
”楚昭珸下意识地看向萧瑾言,却听见他只是冷笑一声:“既然你愿意在众人面前自甘**,
又何必穿得这么严实?来人,带她去换上胡女的舞衣。”胡女大胆,
舞衣更是常为床间助兴之作。楚昭珸穿着暴露的舞衣,孤立无援地站在大殿中间。
席间不少文臣将领更是看直了眼睛,
眼神盯着楚昭珸身上放肆地议论:“传言大昭来和亲的公主是‘妖精’,百闻不如一见,
真是魂都要被勾走了。”“只可惜,这个中滋味只有太子殿下能品一品了。
”说完一群人便哄堂大笑起来,落在楚昭珸耳中格外刺耳。她羞愧得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摆。
就连乐声重新响起时,她还四肢僵硬地站在原地。
萧瑾言的声音瞬间就冷了下来:“墨涵为你争取来的机会,你最好别不识好歹。
如果你不想要这个恩典,不想为大昭再求一求,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宋墨涵轻笑一声,
走到萧瑾言的身边:“殿下,听说民间青楼女子都是根据赏钱的重量出场。
公主这不情不愿的样子,怕不是嫌赏钱不够?
”说着宋墨涵就从萧瑾言的腰间掏出沉甸甸的钱袋砸在楚昭珸的脑袋上。“公主,
殿下给的这些赏钱够了么?”周围人见状纷纷掏出铜板砸向楚昭珸,叫嚷着让她跳一舞。
这些起哄的声音快要把楚昭珸淹没,可她模糊的视线一直落在萧瑾言身上。
面对宋墨涵的逾矩,他连一声斥责也没有,只是伸手扶住她的后腰。除了对她的冷漠,
她从萧瑾言的眼中再也找不到其他情绪。没有人觉得她委屈,
就连端坐高堂的君王也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楚昭珸这才看清,
她就是这个城里最卑贱的蝼蚁。就连反抗也是自取其辱。第三章在萧瑾言压迫的目光中,
楚昭珸才慢慢跟着奏乐扭动身体。宋墨涵见状一边拍手鼓掌,
一边阴阳怪气地称赞她:“就算是京城中花魁的舞姿,也比不上公主的半分。殿下觉得如何?
”楚昭珸已经无暇顾及其他,舞衣实在是太短她顾前不顾后。只是一个转身的动作,
上衣就顺着肩膀滑落露出楚昭珸胸口的大片肌肤。宴席上发出一阵不小的骚动,
不少人甚至伸长了脖子。楚昭珸连忙用仅剩不多的布料捂住胸口,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萧瑾言皱着眉头,一脸嫌恶地看着楚昭珸:“大殿之上,你又想勾引谁?
”楚昭珸憋着眼泪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就被宋墨涵打断。“公主肯定不是故意的,
定是刚刚吃醉了酒。殿下不妨让她湖边醒醒酒。”刚刚急言令色的萧瑾言,
此刻却低着头温柔地摩挲着宋墨涵的脸:“你总是这么事事周到,替别人着想。
”楚昭珸看着殿外飘起零星的雪花,一时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拒绝。
她身上的衣服根本不足以抵御外面的严寒。楚昭珸考虑再多都抵不过萧瑾言的一声令下。
两个宫女一左一右地架着她出了大殿,连带着她之前的衣物全部扔在湖边。
楚昭珸趟着冰冷的湖水,捡起已经湿了大半的衣服。她抬手擦去快要掉落的眼泪。
一边套上衣服,一边在嘴里喃喃自语“无妨”安慰着自己。
只是转头看见萧瑾言给宋墨涵披上披风时,那些假装的无妨就已经溃不成军。
楚昭珸的满腹委屈都用眼泪宣泄了出来,甚至不敢让人发现。
她转身迎着冷风走向宫门口的马车,脸上留下一道道未干的泪痕。
楚昭珸在马车上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萧瑾言牵着宋墨涵的手走出来。掀开车帘时,
萧瑾言的嘴角僵了一下。楚昭珸看着他拿出帕子垫在宋墨涵的位置上,
又在落座后替宋墨涵整理了裙摆。她别过视线假装没看见,低声的询问:“舞也跳了,
我可以用一个恩典换殿下放过大昭么?”话音刚落,
萧瑾言就冷笑一声:“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楚昭珸不可置信地看向萧瑾言,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是脑海中细细回想起来,才发现萧瑾言真的从来没有答应过她。
楚昭珸恍然惊觉地看向宋墨涵,对方也只是朝她礼貌地笑了笑。
“明明就是宋墨涵……”宋墨涵匆匆打断她的话:“可别冤枉我,我只是问你想不想要?
可没说殿下一定会给。”楚昭珸的手死死地抠着车檐,久久不能回神。
她以为自己就算被羞辱了,但能免去战事至少是值得的。结果现在告诉她,
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空想。那她低三下气受的那些委屈又算什么?
宋墨涵被马车外的热闹吸引了视线,她推了推还在失神的楚昭珸:“好不容易赶上花灯节,
公主就不要因为这点小事生气了。我带公主转一转就当是赔罪了。
”楚昭珸将将躲开宋墨涵伸过来的手,萧瑾言的手就拍上她的脸。力道不大,
却带着极强的羞辱意味。楚昭珸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眼睛时什么都没说地下了车。恰逢宫里的公公找萧瑾言议事,
宋墨涵就识趣地带着她挤到杂耍团前看喷火表演。看着四周热闹的景象,
楚昭珸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趣。又一次火光中,一抹寒光从她眼前闪过。“护驾!有刺客!
”原本就拥挤的人群瞬间混乱起来,楚昭珸和宋墨涵被双双挤到在地。
楚昭珸被宋墨涵推在前面,硬生生被踩了好几脚疼得她站不起身。“墨涵!
”萧瑾言姗姗来迟,紧张地扶起地上的宋墨涵搂在怀里。楚昭珸伸出的手落了空,
所有的侍卫围着萧瑾言撤退。一群拿着匕首的人朝着她靠近,
等她再回头时匕首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萧瑾言,把宋墨涵交出来,
不然你就等着给楚昭珸收尸吧!”宋墨涵听见是来刺杀自己的,
没有丝毫胆怯一副大义赴死的样子:“好!我比不上公主金枝玉叶,既然你们要我的命,
那我就给你们。”萧瑾言扶着宋墨涵的肩膀,惊愕地皱起眉头:“你疯了么?
楚昭珸的命怎么能比得上你?”萧瑾言毫不犹豫的话语,
像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入楚昭珸的心窝。即使早就知道是这样,
可是亲耳听见萧瑾言说出这样的话她还是难受。萧瑾言接过一旁的弓箭,
目光阴冷地瞄准为首的刺客。“萧瑾言,你要是再动一下,我现在就杀了她。
”匕首已经刺破了楚昭珸的皮肤,可是萧瑾言完全没有停下的打算。“敢威胁我?
那你就试试看。”箭离开弦的那一刻,刺客高举起匕首捅向楚昭珸的颈脖。
楚昭珸本能地闭上眼睛,匕首在没入她喉咙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萧瑾言那一箭先一步射穿了刺客的脖子。楚昭珸摸了摸喉咙间流出的血,
心有余悸地跌坐在地上。她双眼呆滞地看着不远处的萧瑾言。如果他的箭刚刚慢一步,
她现在就已经没命了。就因为她是楚昭珸。她的命在萧瑾言眼里是交易是筹码是赌注,
是不值一提不堪相比。所以她的生死他都可以置之度外。周围的乱象逐渐平息,
可她的心却依旧冰窖之中。第四章萧瑾言用手帕随意地擦着手,
冰冷的双眸迎上楚昭珸的视线。眼神里全然没有对楚昭珸的在意。
他拉着的宋墨涵的手进了马车,却命令楚昭珸自己走回东宫。楚昭珸脚步虚浮跟在一侧,
瞥见风吹起车帘的一隅后宋墨涵坐在萧瑾言的腿上。萧瑾言听着宋墨涵后怕的哭诉,
吻掉她眼角未干的泪水。一脸自责:“是我没护好你,我一定会查清楚。
但你下次不能再为了不相干的人去涉险了。”楚昭珸吸了吸鼻子手脚被冻到麻木,心也是。
回到东宫内,萧瑾言在路过前厅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冰冷阴鸷的目光后压抑着一场即将爆发的怒火。楚昭珸在他步步紧逼的视线中连连后退,
到最后退无可退。萧瑾言斯文慢条地抬起手,
慢慢掐住楚昭珸的脖子:“你这张脸还真是好看啊!难怪鲜卑单于今晚看了你一眼,
就求着父王让你去和亲。”他一边说一边逐渐收紧手上力气。
楚昭珸脖子上原本结痂的伤口又重新裂开。从萧瑾言的指缝中渗出密密麻麻的鲜血。
楚昭珸承受着绝望的窒息,灰败的眼睛中看不到一点求生的欲望。只有眼角留下一滴生理泪,
还惹来萧瑾言的冷嘲热讽:“你今天晚上出尽风头,还有什么好哭的?”楚昭珸涨红了脸颊,
她以为自己会这么了结在萧瑾言手里时。宋墨涵拽了拽萧瑾言的衣角:“殿下,
这么下去会出人命的。”萧瑾言的理智回笼,瞬间松开了手。“殿下真舍不得公主离开,
我有一计。宫人犯了错都会用墨刑在脸上刻上罪名,
如果公主愿意自毁容貌……”“拿针和墨来。”宋墨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瑾言打断。
楚昭珸看着萧瑾言抬起自己的脸,手里的针下意识地描摹着她的眉。
原本一潭死水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波动。这样的姿势让眼前的萧瑾言和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叠。
第一次给她画眉的时候,萧瑾言就是这样捏着她的下巴。拿着眉笔不停地照着她眉毛的样子,
却始终无处下手。楚昭珸也没想到场景重现的时候,居然会变成萧瑾言对她用刑。
想起以前的事,她才刚刚轻叹了口气,眼泪就像决堤了一样。萧瑾言的动作一顿,
看着泪流满面的楚昭珸眼神闪烁了一下。捏着针的指尖慢慢变白。两个人僵持之时,
宋墨涵惋惜地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这样的刑法真是太屈辱了,公主一定更愿意去和亲。
”萧瑾言刚刚还有些犹豫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狠厉。紧接着,楚昭珸就感受到脸上的刺痛。
她本能反应抬起的双手被宋墨涵紧紧地按住:“公主忍一忍就过去了,
虽然在脸上刺个‘娼’确实是有碍观瞻。但是你可以一直陪着殿下了,你不想么?
”楚昭珸一点也不想。锋利的针一笔笔刻在她的脸上,更是在她心里留下一道道疤。
她说不出话,只能歇斯底里地哭。眼泪划过伤口,又像是在上面撒了一把盐。让她痛不欲生。
直到一切都结束,萧瑾言连忙站起身和楚昭珸拉开距离。他避开她绝望的眼神,
皱着眉头把针掷在地上:“楚昭珸,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的眼泪。别妄想着逃出去,
我们之间就该不死不休!”楚昭珸掩面而泣,双手都在颤抖。东宫的下人门躲在暗处偷看着。
议论声还是传到了楚昭珸的耳朵里。她狼狈地站起身,捂着脸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间。
楚昭珸看着铜镜里丑陋的半张脸,使劲地拿着衣袖想擦去字迹。又着急地翻找出所有的胭脂,
想遮掩掉脸上的印记。可惜都无济于事,她像是被永久地钉在耻辱柱上。
到最后楚昭珸的眼泪都流干了,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坐在镜子前。她打开梳妆盒的最下层,
拿出藏在里面的毒药藏在袖子里。如果一定要不死不休,
那就用她的死给这场仇恨画上一个休止符。楚昭珸望着窗外的月亮,露出一个苦笑。
开战的日子在即,很快她就能回家了。第五章楚昭珸在房间里已经整整三日闭门未出。
萧瑾言从那一晚之后也没有再找过她。
可是楚昭珸每天都能听见他和宋墨涵从院子里传来声音。
晨起时宋墨涵会向萧瑾言撒娇赖床让他帮自己梳头发。
晌午后萧瑾言会请来宋墨涵最爱的戏曲班子陪她打发时间。楚昭珸关上房门,
好像就能把那些声音关在门外。直到拿着圣旨的公公把门踹开。楚昭珸下意识地别过脸,
慌慌忙忙地带上面纱跪下接旨。不是恩赏,不是赦免,是降罪。是三天前的那场行刺,
在萧瑾言的追查下抓到了剩下的余孽。所有人的口供无一不指向楚昭珸,
都说是受她指使去刺杀宋墨涵。就连他们随身的匕首上还有大昭的徽章。圣上龙颜大怒,
收监关押拷问一刻也没有耽误,还交给萧瑾言亲自查办。确凿的证据面前,
楚昭珸一句句的否认显得苍白无力。一桶冷水再一次把楚昭珸泼醒,
此刻萧瑾言就坐在她面前。
手指一下下地敲在桌子上宣告他已经被消磨殆尽的耐心:“你还是那么倔,
都晕过去三次了还不肯说实话么?”楚昭珸甩了甩头,吐出一口血水,
声音沙哑:“我说了不是我,不管是一年前还是今天。”当初妹妹死的时候,
她就一遍遍地解释。那时的萧瑾言就和现在的他一样,丝毫不相信她。
楚昭珸的话一下就触犯了萧瑾言的禁忌。他咬着后槽牙,将身后的椅子踢翻在地:“楚昭珸,
刑部七十二种刑法,我就不信撬不开你的嘴!”萧瑾言的话音刚落,
两个狱卒就按住楚昭珸的双手。把拶子的刑具套在她的手指上。
下一秒狱卒就用力拉扯着刑具,楚昭珸的手指被挤压得变形。
她死死咬着嘴唇整个人都在发抖就是不肯叫出声。萧瑾言一脸怒意地点着头:“有骨气,
我看你还能撑到多久。用力!”狱卒龇牙咧嘴使出浑身解数。
楚昭珸的喉咙间终于传出细微的呜咽声,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滴落。萧瑾深吸了一口气,
转过身不再看一眼。直到拶子两侧的绳子因为太用力被狱卒扯断,这场酷刑才停下。
楚昭珸十指充血已经变得淤紫,她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喘着气。双手完全失去知觉,
耷拉在身体两侧。之前藏在袖口中的那瓶毒药掉了下来,滚到萧瑾言的脚边。
楚昭珸挣扎着爬过去捡,却慢了萧瑾言一步。他拧开瓶塞放在鼻下嗅了嗅,
又立刻警觉地看向楚昭珸:“毒药?你这是还想对墨涵下手?”楚昭珸无力地摇了摇头。
她该怎么告诉萧瑾言这是为她自己准备的。萧瑾言盯着那瓶毒药,
突然挑了挑眉:“是想杀我么?”楚昭珸听着他的揣测笑出了声,就连她自己居然都没想到。
萧瑾言轻碾着她受伤的手,把毒药缓缓地从她的头上倒了下来:“让你失望了,
我要留着这条命让你给我妹妹赎罪。看着你这样的恶人生不如死。
”楚昭珸疼得五官紧皱在一起,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她有些涣散的视线略过窗外,
刚好看见推门而入的宋墨涵。她拿着一纸供词在楚昭珸的身边蹲下,
查看她血肉模糊的手指:“啧啧,这玉葱似的手可惜了,不过用来画押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说着宋墨涵就划破楚昭珸的手指,在状纸上按下了她的手印。
宋墨涵娇俏地朝着萧瑾言挥了挥手中的供词,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
刚刚还如同冷面阎王的萧瑾言,此刻却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待会的**你就别去了吧。
闹市人多不安全,我押着楚昭珸去就可以了。
”楚昭珸就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拿着她的苦难打情骂俏。难过到麻木的心却再也掀不起波澜。
第六章楚昭珸穿上囚衣,双脚镣铐站在囚车之上。囚车驶进京城繁华街道时,
楚昭珸捂住脸上的“娼”字。道路两边站满了围观的百姓,不知道是谁先扔出一个臭鸡蛋。
精准地砸在楚昭珸的额头上,黏腻腐臭的汁液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什么狗屁公主,
大昭有这样的公主简直就是个耻辱!”“为什么不处死这个毒妇?”咒骂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伴随着碎石泥块馊水砸向楚昭珸。楚昭珸无处可躲也不想躲。她目光空洞地穿过喧嚣的人群,
对上萧瑾言旁观的视线。他的眼神冷漠,嘴角却擒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楚昭珸的身上被碎石砸得淤青。萧瑾言看见后也只是骑着马后退了半步,生怕波及到他半分。
楚昭珸垂下眉眼,手指抠着脸颊上的刺青。
什么痛不痛的都比不上萧瑾言后退半步给她的伤害大。**的道路长得楚昭珸看不到尽头,
每前进一寸都是对她尊严的凌迟。直到一切都结束,楚昭珸才从囚车里面被放出来。
她整个人疲惫不已又狼狈不堪。但是看见萧瑾言朝自己走过来时,还是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从一国公主沦为阶下囚的感觉怎么样?”楚昭珸平静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始终没有说话。
宋墨涵拿出手帕擦去楚昭珸脸上的污垢,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公主,
你都这么惨了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我准备了一份大礼给你。”宋墨涵拍了拍手,
两个侍卫就带着人走了上来。“昭珸!”楚昭珸还没看清来人,就听见那声熟悉的呼唤。
她还僵愣在原地时,母亲就已经跑到她面前轻抚着她脸上的疤痕。楚昭珸刚刚还挺起的背脊,
瞬间弯了下去。她的每封家书都在向父母道着安好。现在却没有任何预兆地拆穿了,
把她的狼狈、不堪和痛苦暴露无遗。楚昭珸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她就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又被拖了下去。她几乎是本能地追了上去,
却被萧瑾言拦住扔在地上:“我说过吧,别让我看见你那假惺惺的眼泪。
”楚昭珸一抬手才发现自己早就泪流满面。她擦干眼泪倔强地从地上爬起来:“萧瑾言,
你到底想怎么样?”萧瑾言的目光移到宋墨涵身上,也把对楚昭珸的处置交给了她。
宋墨涵把玩着楚昭珸的头发:“公主虽然我想杀我,但是我不想对公主赶尽杀绝。
”宋墨涵的手上突然用力,楚昭珸的头皮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不如就从这里跪回东宫,
就当是公主向我赔罪了?”楚昭珸僵直了脖子,
才刚刚张了张嘴就听见萧瑾言的威胁:“想不想让她看见明天的太阳,选择在你。
”楚昭珸顺着萧瑾言的视线,看向母亲被带下去的方向。
始终不肯屈服的双腿终究是跪了下来。天空下起瓢泼的大雨,楚昭珸跪走雨幕之中。
两个膝盖在粗糙的青石板上早就磨出了血痕。
她的嘴里还不忘按照宋墨涵的要求说着赔罪的话:“昭珸近日来冲撞了太子妃,
特向太子妃谢罪。”宋墨涵趴在马车的窗户上,走在前面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公主,
你是没吃饭么?声音这么小?还是让你称呼我为太子妃让你太过为难了?楚昭珸不语,
一味地俯身低头一步一叩首。萧瑾言悠闲地沏着茶,语气淡然:“居然这么会偷懒,
那就派个人拿着鞭子在她身后看着。”楚昭珸看着萧瑾言将手中的热茶递给宋墨涵。
原以为早就麻木的心,借着滂沱的大雨纵容着眼泪流下来。只是停留了片刻,
身后的鞭子就已经抽在楚昭珸的身上。她紧紧抿着唇咽下所有的疼痛。为了保全在乎的人,
楚昭珸不敢再有丝毫的懈怠。嘴中的谢罪喊得更大声。
血淋淋的双膝跪到东宫门口去没有跪出一条生路。
楚昭珸踉踉跄跄站起身却又被匆匆来报的侍卫撞在马车上:“殿下,不好了!
公主的母亲刚刚……自尽了楚昭珸的脑袋像炸开一样一片空白。
她看着萧瑾言一张一合的嘴巴,什么也听不清。为什么每次都差一步?
她承受可他所有的怒火、所有的羞辱,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在乎的人。
楚昭珸这一刻真是恨死萧瑾言了。她完全无意识地走上前,
用尽全身所有力气打在萧瑾言的脸上。
下一秒楚昭珸就在萧瑾言凶狠而又危险的视线中笔直地倒了下去。
第七章楚昭珸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那年大昭的冬天。她和萧瑾言整日躲在母亲的寝宫里,
等待着母亲为他们缝制的披风。再后来下雪的时候,两个人披着新披风肆意地在雪中胡闹。
母亲没有了,从前的萧瑾言也没了。楚昭珸迷迷糊糊睁开眼时,
眼前只有披着冰冷战甲的萧瑾言。“昏了两日终于醒了?
我还以为你要错过大昭灭国的重头戏。”楚昭珸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军营之中。
营帐之外已经敲响了出征的鼓声。楚昭珸原本还有些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
她忍着丧母之痛跪在萧瑾言的脚边,苦苦哀求:“萧瑾言,
你到底要搭进去多少条人命才肯收手。算我求求你了,放过大昭那些无辜的百姓吧!
”萧瑾言摸了摸脸上还没消下去的浮肿,
居高临下地看着楚昭珸:“之前打我的时候不是很有骨气么?
”楚昭珸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咬牙切齿,还想再求的时候。宋墨涵拿着头盔,
掀开了营帐:“殿下,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就等着殿下一声令下了。
”楚昭珸看着萧瑾言低下头让宋墨涵为他带上头盔。她双手只能摸到萧瑾言冰冷的鳞甲。
“我在军营等待殿下打破敌军的消息。”宋墨涵说这话的时候,
眼神一直停留在楚昭珸的身上。萧瑾言微微点头,转头看向地上的楚昭珸,
语气格外温柔:“走吧昭珸,我现在带你回家看看。”楚昭珸连连摇头后退,
却被萧瑾言一把扛出了营帐。萧瑾言翻身上马把双手桎梏的楚昭珸搂在怀里。
随着他的一声号令,两军展开激烈的厮杀。楚昭珸看着还没有一会就尸横遍野的战场,
逃避似地别过脸不忍再看。萧瑾言掐着她的下颚,逼她正视眼前的杀戮:“这就受不了了,
那马上看见自己亲弟弟被手刃你可怎么办?”楚昭珸想推开萧瑾言的手,
想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想让他叫停这场战事,却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昭士兵节节败退弃城门而逃。
看着萧瑾言杀红了眼带着她骑着快马一路杀进王宫。
看着宫门前落荒而逃的弟弟被一箭射穿了左腿。萧瑾言抱着楚昭珸下了马,
自顾自地走到害死自己妹妹的罪魁祸首前。他侧着头擦去沾染在脸上的血迹,
接着冷笑一声拔出剑:“真是好久不见啊,楚昭明。当初没想到自己有这天吧?
今日我就兑现我当初说过的话,取了你这条狗命!”手起刀落间,
楚昭珸飞扑向前双手接住萧瑾言的剑刃。
喷涌的鲜血顺着她抖动的手流过剑刃流到萧瑾言的手上。楚昭珸看向萧瑾言微微眯起的双眸,
决绝地不肯退后半步。两个人之间无声的博弈,被萧瑾言的一声轻笑打破。“楚昭珸,
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的大义了。好,我给你一个机会。”说着他缓缓地拔出楚昭珸手中的剑,
放在她鲜血淋漓的手上。“只要你现在杀了我,大昭就平安了。你敢么?
”楚昭珸拿着剑的手根本没有力气,可她还是缓缓地举起剑。对上萧瑾言视线的时候,
还是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是亲眼看见血腥的害怕,是被逼到绝境的无奈,
是陷入两难的绝望。可在家国面前,她的儿女情长根本不算什么。
楚昭珸心一狠使出全力刺向萧瑾言。眼见着剑刃就快要没入萧瑾言的心脏时,
却被他侧身轻轻避开。下一秒萧瑾言就握着楚昭珸的手腕,
调转方向直直地刺进了楚昭明的心脏。她的瞳孔瞬间放大,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萧瑾言就拔出了剑。温热的鲜血迸溅在楚昭珸怔楞的半张脸上,
她手中的剑也随之落地。萧瑾言抹去她脸上的血迹,逼着她正视自己的脸:“昭珸,做得好!
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帮我报仇。”楚昭珸双腿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眼泪顺着她还在错愕的脸颊划过。是萧瑾言利用她杀了她的亲弟弟。
是萧瑾言让她双手沾上了杀戮。可现在他还要大言不惭地说要施舍她:“姐弟相见不易,
你趁着给他收尸的时间好好叙叙旧吧!今天过后,你还是我的太子妃。
”说着萧瑾言在楚昭珸的嘴角留下一个吻,大笑着翻身上马离开。
楚昭珸看着萧瑾言离开的背影还是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垂下的手被牵住,
楚昭珸才缓缓转过僵硬的头。“阿姐……”她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楚昭明,
后知后觉地回握住他的手。“对不起,
是我让你吃了这么苦……你怨我吧……”楚昭珸哭着摇了摇头,
她手足无措地想处理他的伤口。现在人都没了,她还有什么好怨的?她只能恨自己,
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没有从一开始就阻止这一切。楚昭珸趴在尸体上哭得泣不成声。
她回头看着血流成河的王宫,耳边是宫外百姓的哭喊求救。大昭亡了,
她和萧瑾言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再也回不去了。楚昭珸捡起萧瑾言遗落的那把剑,
缓缓走到宫殿的最前方。她把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把剑斩过她的发染过她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