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如惊雷落地,满屋子的人瞬间被雷得外焦里嫩,连空气都凝固了。
霍临渊虽心智如孩童,却向来有一说一,从不说谎。
就连孟月晚都没想到有这么一出。
她正愁没机会教训一下这对狗男女。
“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霍砚清又惊又怒,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晚晚,你别听他瞎说……”
只见孟月晚双肩微微颤抖,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她一步步走到霍砚清面前,扬手便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姐姐!”
孟渐渐惊呼着想去拦,却被孟月晚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脸上。
力道之重,让她瞬间偏过头去,脸颊上迅速浮起五道指痕。
“我一直待你如亲妹,你却和他做出这等丑事,还要连累我名声……”
孟月晚的声音哽咽,字字泣血,“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两巴掌下去,积压七年的郁气仿佛都散了,连带着胸口都通畅了。
二房一行人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想说什么又半天憋不出话来。
另一边,侯夫人终于回味过来,看向地上狼狈的孟渐渐时,眼神已冷得像冰。
临渊心智如幼童,她本没打算让他娶妻,是几个月前孟家主动找上门,说孟渐渐倾慕临渊已久,哪怕他是傻子也甘愿相伴一生,悉心照料。
如今看来,孟渐渐哪里是倾慕她儿子?
分明是盯上了霍砚清,早就和他狼狈为奸,故意设下今日这场“好戏”!
侯夫人的眼神越发冰冷,落在孟渐渐身上时,已带了几分杀意。
她姐姐是先皇后,丈夫是身份尊贵的侯爷,在这京城里,还没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这般阴私手段。
她儿子就算成了傻子,也容不得旁人如此算计。
今日这女人,算是撞枪口上了。
还想嫁给二房当正妻。她偏不让她如愿!
孟晚月已是她的儿媳,那她就替儿媳出了这口恶气!
侯夫人沉声问道:“阿渊,今日是谁送你回房间的,还记得吗?”
霍临渊懵懂地看了一圈,伸手指向人群中一人,脆生生道:“是她。”
被指的丫鬟仿佛被阎王点了名,侯夫人那淬了冰的眼神刚扫过去,她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腿肚子抖得像筛糠。
侯夫人冷声道:“哼!身为奴才,竟敢玩忽职守犯下如此错误。来人,给我拖下去打一百大板!”
孟晚月眉梢微挑。
一百大板下去,这**怕是得打成烂泥丸子了。
这侯夫人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手段凌厉,杀伐果断。
那丫鬟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目光慌乱地瞟向霍砚清和孟渐渐:“夫人饶命,是霍二少爷和孟二**……”
还没说完,就被霍二老爷一脚踹中了心窝子,“做出这种事情还敢狡辩,赶紧给我拉下去!”
这般欲盖弥彰的举动,落在满屋子深谙内宅伎俩的人眼里,早已将真相看得通透。
侯夫人目光如刀,扫过脸色惨白的孟渐渐:“孟二**既与砚清早有私情,又何必假意倾慕我儿临渊?真当霍家是任人摆弄的戏台子?”
孟渐渐张了张嘴巴,却一句话也吐不出来,脸色**辣地疼。
侯夫人说完又冷冷瞥了眼试图打圆场的霍二夫人:“二房若执意娶这般品行不端之人,便让她以妾室进门。否则,就请孟家将人领回,免得污了霍家的门楣。”
霍二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反驳却被侯夫人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来。
二房本就势弱,在侯夫人这等背靠皇室、手握实权的大房面前,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老夫人看着满地狼藉,终是闭了闭眼:“便依你所言。”
这话如一盆冰水浇在孟渐渐头上,孟渐渐顿时瘫坐在地上。
妾,竟要她做妾……
她辛苦谋划了这么久都打水漂了。
……
老夫人带着二房一行人悻悻离去后,瑞麟院里终于复归安静。
侯夫人拉过孟月晚的手,带着几分长辈的温和与歉意:“孩子,今日之事委屈你了,还好你肯给我这个面子,没让阿渊在人前彻底难堪。”
她望着不远处正偷偷打量孟月晚的霍临渊,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怅然,“阿渊这孩子……我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清醒过来。你还年轻,若将来真遇着了心仪之人,不必被这桩婚事困住,霍家绝不会拦着你改嫁。”
孟月晚望向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霍临渊:“夫人,我嫁与阿渊,并非一时意气,往后定会好好陪在他身边。”
侯夫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霍临渊的眼睛牢牢粘在孟月晚身上,连眨眼都舍不得。
说来也奇,印象里这分明是阿渊与孟月晚头一回见面,他竟如此亲近她,亲昵得仿佛认识了许久一般,侯夫人都要疑心他们先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了。
她轻叹一声,望着眼前郎才女貌的二人,心中不禁感慨:若是阿渊还是当年那个驰骋沙场的英武少年,若没有那场意外,他们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般配得紧。
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文昭侯轻咳一声,打破了这份静谧:“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给老夫人敬茶。”
他语气沉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温和,显然对这位新儿媳也是满意的。
文昭侯朝二人微微颔首,便与侯夫人一同转身离开了。
院门外的脚步声渐远,屋子里只剩下红烛噼啪的轻响。
霍临渊立刻颠颠跑到孟月晚身边,小心翼翼牵住她的衣角,“娘子,我会很乖的,不要改嫁。”
听到母亲说“改嫁”二字时,他虽不懂其中深意,却莫名怕得心慌。
孟月晚被他这句带着稚气的恳求说得心头一软,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不走,我陪着阿渊。”
“过来躺下吧。”孟月晚掀开床幔。
霍临渊依言躺下,却始终睁着眼,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
“怎么还不睡?”孟月晚侧过身看他。
他忽然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声音带着孩童般的认真:“晚晚不骗人,真的不会走吗?”
孟月晚点头:“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