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你疯了!你凭什么告我故意杀人!”
看守所的会面室里,白月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对我疯狂地咆哮。
她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楚楚可怜,脸上满是狰狞和怨毒。
新证据提交上去之后,警方立刻重新立案。
白月因为涉嫌提供虚假证词和危险驾驶,被刑事拘留了。
江辰第一时间就给我打了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
“林舒,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真的要逼死她才甘心吗?”
“我没有逼她,”我平静地回答,“是她自己,一步步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那段视频能证明什么?她就是不小心看了一眼手机!谁开车还没个分神的时候?你凭什么就认定她是故意的!”
“江辰,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她看的不是手机,是你的微信。撞人前三秒,你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到哪了,晚上想吃什么。”
“而她,回复了你一个笑脸。”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想象到江辰此刻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
这些,是我让王律师通过技术手段,从运营商那里调取到的通话和信息记录。
是除了那段监控视频之外,更致命的证据。
“在市区主干道,飙车到八十迈,一边开车,一边用手机聊天。”
“江辰,你告诉我,这是一个有心脏病的、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孩,能做出来的事吗?”
“你……”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我什么?”我冷笑一声,“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江-辰。从你选择包庇她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拉黑了他的号码。
而现在,我坐在了白月的面前。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我凭什么?”
我拿起桌上的通话器,缓缓开口。
“凭你在撞人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报警,没有叫救护车,而是先给你最好的‘兄弟’江辰打了电话。”
“凭你在警察面前,谎称刹车失灵,企图逃避责任。”
“更凭你在撞向我公婆的那一刻,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只有一丝……诡异的笑容。”
最后一句话,是我诈她的。
香烛店的监控太模糊,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白月的瞳孔猛地一缩。
虽然她很快掩饰过去,继续叫嚣:“你胡说!我没有!你这是污蔑!”
但那一瞬间的慌乱,已经出卖了她。
我没有理会她的咆哮,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白月,你知道吗?我公婆在出事前一天,刚刚去银行,把他们所有的积蓄,都转到了我的名下。”
“他们说,江辰被你迷了心窍,靠不住。这个家,以后要靠我。”
“他们还说,准备找你父母好好谈一谈,让你离江辰远一点,不要再来破坏我们的家庭。”
白月的脸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
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你以为,你赢了吗?”
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而刺耳。
“林舒,你太天真了。”
“你以为没了你,阿辰就会属于我吗?不,他谁也不属于,他只属于他自己!”
“他就是个懦夫!是个自私鬼!他既想要你这个贤惠的老婆给他操持后方,又舍不得我这个青梅竹马带给他的**和慰藉!”
“他享受这种游走在两个女人之间的感觉!你懂吗!”
她的话像一把把刀子,精准地戳在我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是啊,我怎么会不懂。
结婚三年,江辰对我一直很好,温柔体贴,在外人眼里,我们是模范夫妻。
可只有我知道,他心里永远有一个位置,是留给白月的。
白月一个电话,他可以半夜抛下发高烧的我,去陪她喝酒。
白月说心情不好,他可以推掉我们早就定好的旅行,去带她散心。
我不是没有闹过。
可每次,他都说:“小月她只是我妹妹,我们之间是纯洁的友谊,你怎么能这么想?”
“林舒,你能不能大度一点?”
一次又一次,我选择了妥协和忍让。
我以为,我的退步能换来家庭的和睦。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我的沉默,不过是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所以呢?”我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证明什么?证明你很可悲吗?”
“你!”白月被我一句话噎住,气得浑身发抖。
“我是在提醒你!”她尖叫道,“就算我进去了,你也得不到他!他不会爱你的!他永远都不会!”
“是吗?”
我忽然笑了,笑得云淡风轻。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我对一个懦弱、自私、满嘴谎言,甚至连自己亲生父母的死活都可以不顾的男人,没有半点兴趣。”
“白月,你把他当个宝,在我这里,他连垃圾都不如。”
“你喜欢的,你拿去好了。不过,你得先有命从这里出去。”
说完,我不再看她,直接站起身,挂断了通话器。
隔着玻璃,我能看到她在我身后疯狂地拍打着桌面,嘴里咒骂着什么。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阳光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冰冷。
走出看守所的大门,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
江辰靠在车门上,神情憔-悴,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看到我,他立刻掐灭了手里的烟,快步走了过来。
“林舒,我们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我绕过他,准备离开。
他却再次抓住了我的胳膊,力道比上一次更重。
“你就非要置她于死地吗?!”他低吼道,情绪几近失控,“她已经够惨了!她父母因为这件事,一夜白头!公司也快破产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用力挣脱他,“我只是在为我枉死的公婆,讨一个公道。”
“那也是我爸妈!”他吼得更大声了,“难道我的痛苦就比你少吗?!”
“是吗?”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
“你的痛苦,就是看着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入狱,所以跑来质问我这个受害者?”
“江辰,你的痛苦,还真是特别。”
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我……”
“别我了。”我打断他,“收起你那副深情的样子,我看着恶心。”
“林舒!”
“别叫我的名字!”我厉声喝道,“我嫌脏!”
我看着他这张曾经让我心动不已的脸,如今只剩下无尽的厌恶。
“江辰,我最后跟你说一遍。”
“从今往后,你和白月的事,都与我无关。”
“但谁也别想,让我放弃追究。”
“法庭上见吧。”
说完,我决然转身。
身后,传来他带着哭腔的嘶吼。
“林舒!你真的这么狠心吗?我们三年的感情,你都忘了吗?”
感情?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
是啊,三年的感情。
到头来,却抵不过他那个好“兄弟”的一滴眼泪。
我没有回头,只是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朝身后扔了过去。
那是一枚戒指。
我们的婚戒。
戒指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像是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开庭那天,天色阴沉。
我坐在原告席上,面无表情。
对面,是被法警押上来的白月。
她穿着一身囚服,头发枯黄,素面朝天,早已没了往日的光彩。
她看到我,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旁听席上,坐满了人。
有记者,有白家的亲戚,还有……江辰。
他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佝偻着背,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复杂难辨。
我移开视线,懒得再看他一眼。
法庭上,王律师有条不紊地陈述着案情,并向法官提交了那段关键的监控视频和通讯记录。
“……综上所述,被告人白月在市区主干道严重超速,且在驾驶过程中使用手机,主观上存在重大过错,其行为已构成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并造成了两人死亡的严重后果,情节极其恶劣,社会危害性极大。我们请求法庭,依法从重判决!”
王律师话音刚落,白月的辩护律师立刻站了起来。
“反对!我方当事人承认在驾驶过程中存在分心行为,但绝无主观故意!刹车失灵的检测报告是真实有效的,这才是导致事故发生的根本原因!我方当事人也是受害者!”
又是这套说辞。
我冷眼看着他们在庭上唇枪舌剑,内心毫无波澜。
我知道,今天的关键,不在于这些已经摆在明面上的证据。
而在于,人心。
法官看向白月,声音威严。
“被告人,对于公诉方的指控,你是否认罪?”
白月深吸一口气,挤出几滴眼泪,声音颤抖。
“我……我认错,但不认罪。”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江辰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依赖。
“阿辰……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江辰的身体猛地一震,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我看到,他身边一个中年妇人,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那是我的小姑,江辰的亲姑姑。
公婆去世后,她是唯一一个坚定地站在我这边的江家人。
小姑用眼神警告着江辰,让他闭嘴。
江辰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双手痛苦地**头发里。
白月的辩护律师见状,立刻抓住机会。
“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与受害者的儿子江辰先生是青梅竹马,情同手足。她绝无任何动机去伤害江辰先生的父母!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悲惨的意外!”
“她现在已经万分悔恨,她的家庭也因此遭受了重创。我们恳请法庭能够考虑到这些情节,予以从轻处罚。”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旁听席上甚至传来几声唏嘘。
我冷笑一声。
演,真会演。
如果不是我知道真相,恐怕也要被她这副无辜的样子给骗了。
王律师站起身,不疾不徐地开口。
“既然辩方律师一再强调动机,那么,我这里有一份新的证据,或许可以解释被告人的‘动机’。”
说着,他向法官呈上了一份文件。
法官接过文件,只看了一眼,脸色就瞬间沉了下来。
白月的辩护律师也凑过去看,随即脸色大变。
“这……这不可能!这是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法庭自会鉴定。”王律师看向白月,目光锐利如刀,“被告人,这份一年前由你签署的,价值五百万的人身意外保险,投保人是你自己,而受益人,写的却是江辰先生的名字。请问,你作何解释?”
轰——
整个法庭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的目光,都震惊地投向了白月和江辰。
白月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她怎么也想不到,我居然能查到这个!
江辰也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看向白-月,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震惊。
“小月……这是怎么回事?”
白月慌了,彻底地慌了。
“我……我没有……阿辰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我只是怕我心脏病哪天突然发作,想给你留个保障……”
多好的借口。
多“感人”的理由。
可惜,没人信了。
王律师步步紧逼。
“是吗?可据我们调查,被告人你根本就没有心脏病史。你每年体检报告上的‘心律不齐’,不过是熬夜和喝咖啡导致的,根本构不成器质性病变。”
“反倒是,你在购买这份保险之后,频繁地在网络上搜索‘如何制造意外刹车失灵’、‘保险理赔条件’、‘意外死亡赔偿金’等关键词。”
“被告人,你现在还敢说,你没有动机吗?”
王律师每说一句,白月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到最后,她整个人瘫软在被告席上,嘴里反复念叨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她根本不是什么无辜的小白花。
她是一个处心积虑,为了得到一个男人,为了得到一笔巨额保险金,而不惜痛下杀手的恶魔。
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先是制造刹车失灵的假象,再利用江辰的同情和愧疚,让他替自己开脱。
只要被认定为意外,她不仅可以免于牢狱之灾,还能顺理成章地拿到那五百万的保险金,和江辰“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好一招一石二鸟。
只可惜,她算错了一步。
她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我,会变得如此强硬。
更没想到,我能把她隐藏在最深处的秘密,一点点挖出来。
法官的法槌重重落下。
“肃静!”
整个法庭瞬间安静下来。
法官的目光如炬,盯着早已失魂落魄的白月。
“被告人白月,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白月抬起头,目光越过所有人,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神,不再是怨毒,而是一种同归于尽般的疯狂。
她突然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