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婚礼上,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扇了新郎黄天一巴掌。没人知道,
三个月前这个发誓非我不娶的男人,现在竟成了我最好朋友的丈夫。闺蜜哭喊着让我滚,
黄天却在我转身时发来短信:“原谅我,家族联姻身不由己。”我笑着删除短信,
决定送他们一份更大的“贺礼”。司仪的声音通过音响扩散开来,
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恰到好处的煽情,在觥筹交错的热闹空气里漂浮。
“……让我们共同祝福这对新人,永浴爱河,白头偕老!”话音落下,掌声潮水般涌起,
夹杂着几声善意的起哄。水晶吊灯的光芒流泻下来,打在苏晚晚曳地的洁白婚纱上,
她挽着身边男人的手臂,仰头看他,眼角眉梢都是溢出来的、几乎要流淌的幸福。那男人,
黄天,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微微侧头回应着苏晚的目光,
唇角勾起的弧度无可挑剔,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坐在主桌,
指间捏着高脚杯细长的脚,杯底残留的一点桃红起泡酒,正像我此刻的心情,
甜腻底下泛着尖锐的酸涩。灯光太亮了,晃得人眼睛发花。
桌上铺着浆洗得硬挺的米白色桌布,银质餐具反射着光,冷冰冰的。我就那么看着,
看着黄天那张脸,那张在三个月前,还曾在我耳边用带着酒意的、沙哑的声音发誓“林溪,
这辈子我黄天非你不娶,要是负了你,让我天打雷劈”的脸。那时他眼里的狂热和真诚,
几乎要把我灼伤。谁能想到呢?誓言的热气还没散尽,他就披上了新郎的礼服,而新娘,
是我从高中时代就分享所有秘密、一起哭过笑过、曾以为会是一辈子闺蜜的苏晚晚。
司仪开始cue流程,用欢快的语调宣布:“接下来,是我们新娘最好的闺蜜,林溪**,
要为我们新人送上祝福!大家掌声欢迎!”四周的掌声又响起来,比刚才更热烈了些,
带着宾客们对“闺蜜祝福”这种温馨环节的期待。苏晚晚也转过头来看我,眼睛里亮晶晶的,
全是信任和喜悦,她甚至还对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示意我“看你的了”。我放下酒杯,
杯底碰到玻璃转盘,发出清脆的一声“叮”。我站起身,
椅子腿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拖出轻微的摩擦音。我没有立刻走向前方那个小小的仪式台,
而是先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为了这场合特意买的、价格不菲的烟灰色小礼裙的裙摆。
动作很慢,慢得几乎有些刻意。然后,我才抬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在相对安静下来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一步,一步,像是踩在某种倒计时的节拍上。
我走到黄天和苏晚晚面前站定。司仪笑着将话筒递给我,我接过来,
指尖能感觉到塑料外壳上残留的、别人的体温。我先是看向苏晚晚,对她笑了笑,
那笑容大概勉强维持了表象的平静。苏晚晚毫无察觉,依旧甜甜地笑着。“晚晚,
”我对着话筒开口,声音通过音响传出去,带着一点自己都没预料到的平静,“恭喜你,
今天真的很美。”说完,我转向黄天。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标准,
是那种新郎官该有的、带着些许紧张和更多幸福的微笑,但当我目光对上他眼睛的瞬间,
我清晰地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慌乱和恳求,虽然只有一刹那,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握着苏晚晚的手,指节似乎微微收紧了些。就是这一丝慌乱,
彻底点燃了我心中积压了三个月的、那座名为背叛和欺骗的火山。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权衡,
所有对自己形象、对后果的顾虑,在那一刻都被岩浆吞没。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在这里扮演识大体的闺蜜,送上虚伪的祝福?
凭什么他们可以站在光里接受所有人的艳羡,而我就要躲在阴影里舔舐伤口?
话筒从我手中滑落,“砰”地一声闷响砸在地毯上,引得音响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
在所有宾客,包括苏晚晚错愕的目光中,我扬起了右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啪——!
”一记清脆响亮、毫无花假的耳光,
结结实实地扇在了黄天那张英俊的、此刻写满惊愕的脸上。时间仿佛凝固了。
大厅里瞬间死寂,连背景音乐都像是被掐断了喉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空气像是被抽干了,令人窒息。
黄天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左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印。他捂着脸,看向我,
眼神里是震惊,是愤怒,或许还有一丝我无法分辨的复杂情绪,
但唯独没有疑惑——他心知肚明这一巴掌是为了什么。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苏晚晚。
她脸上的幸福笑容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最亲近之人狠狠捅了一刀的震惊和痛苦。
她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得划破了凝滞的空气:“林溪!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她猛地扑上来,用力推搡着我,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弄花了她精心描绘的眼妆。“滚!
你给我滚出去!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见不得我好是不是?滚啊!”我被推得踉跄了一下,
站稳后,看着苏晚晚那张因愤怒和伤心而扭曲的脸,心里涌起的不是报复的**,
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悲哀。可怜的女孩,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和我一样,
都是被黄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瓜。我没有再看黄天一眼,也没有试图对苏晚晚解释什么。
解释是徒劳的,在这种场合下,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只会显得我更可笑。
我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吸尽这大厅里所有虚伪的空气,然后转身,
在一片死寂和无数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视下,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
稳稳地朝着宴会厅大门走去。身后传来苏晚晚压抑不住的哭声,司仪慌乱地试图圆场的声音,
还有宾客们终于爆发开的、压抑不住的议论声,嗡嗡嗡地,像一群被惊扰的马蜂。
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荒诞的背景音,为我这场狼狈的退场伴奏。走出酒店大门,
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在脸上,我才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一片冰凉,原来不知何时,
眼泪早已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但心里却奇异地没有太多感觉,像是被掏空了,只剩下麻木。
我走到路边,准备拦一辆出租车。就在这时,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显示收到一条新短信。发件人没有存名字,但那串数字,我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是黄天。
手指停顿了片刻,我还是点开了短信。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林溪,原谅我,家族联姻,
身不由己。」看着这行字,我忽然笑了出来,笑声在空旷的街头显得有点突兀,
带着浓浓的自嘲和冰凉的恨意。身不由己?好一个身不由己!三个月前山盟海誓的时候,
怎么不见你身不由己?把我像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转头娶了我最好的朋友,
现在用一个轻飘飘的“身不由己”就想求得原谅?真是,太可笑了。我笑着,
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没有任何犹豫,选中那条短信,按下了删除键。仿佛这样,
就能连同过去那段虚假的感情和此刻这廉价的辩解,一并从我的世界里清除出去。
出租车来了,我拉开车门坐进去,报出公寓地址。车子驶离这间充斥着谎言和背叛的酒店,
窗外的霓虹灯飞速向后掠去,光影在我脸上明灭不定。原谅?
我在心里冷冷地重复着这两个字。黄天,苏晚晚,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林溪挨了这一巴掌,
闹了这一场,事情就算完了?不,这才刚刚开始。你们毁了我对爱情最后的信任,
毁了我十几年的友情,把我变成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态疯癫的笑话。那么,
这份“新婚贺礼”,未免也太轻了。我得好好想想,送一份什么样的“大礼”,
才配得上你们这场精心策划的、虚伪的婚礼。车子在夜色中穿行,**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不再是婚礼上那令人难堪的一幕,
而是开始冷静地、一条条地梳理过去被我忽略的细节,
思考着黄天口中“家族联姻”的可能性,盘算着从哪里入手,
才能撕开这看似完美的联姻背后,最不堪的真相。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扇耳光时震麻的触感,
但心里,那把名为复仇的火,已经悄无声息地,燃起了幽蓝的火焰。酒店宴会厅的混乱,
在我离开后达到了顶点。苏晚晚的哭声从最初的尖利指控,变成了委屈绝望的呜咽,
她精心打理的发髻散乱下来,几缕发丝黏在湿漉漉的脸颊旁,
昂贵的婚纱上也溅上了几点酒渍,整个人像是被风雨摧残过的花朵,狼狈不堪。
她死死抓着黄天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
“黄天……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们是她最好的朋友啊……”黄天脸上**辣的疼,
但那疼痛远不及此刻面对苏晚晚质问和满堂宾客异样目光带来的压力。
他强忍着推开苏晚晚的冲动,用那只没被抓住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放得低柔,
带着刻意压制的“疲惫”和“歉意”:“晚晚,别哭了,妆都花了,不好看。
林溪……她可能只是一时情绪失控,我们……我们过后再联系她问问清楚。”他避重就轻,
绝口不提那一耳光的缘由,将一切都归咎于“情绪失控”。这番表现,
落在不明就里的宾客眼里,反而为他赢得了几分同情。看看,新郎多不容易,
挨了打还要安抚新娘,那个林溪真是莫名其妙,疯婆子一个。司仪满头大汗,
拿着话筒努力控场:“啊哈哈,一点小意外,小意外哈!
看来我们的闺蜜祝福方式比较……特别!这说明姐妹感情深嘛!来,
让我们把掌声再次送给新人,祝福他们未来的生活,一定像这红酒一样,先涩后甜!
”这生硬的圆场引得底下议论声更大了。黄天的父母,黄氏集团的董事长黄炳坤和他的夫人,
脸色铁青地坐在主桌。黄炳坤重重哼了一声,低声对身边的助理吩咐了几句,助理立刻起身,
开始不动声色地“引导”一些有头有脸的宾客先行离开,试图将影响降到最低。
黄母则心疼地看着儿子脸上的红印,又厌恶地瞪了一眼我空出来的座位,
低声咒骂了一句:“没教养的东西!”苏晚晚的父母更是尴尬又气愤,围着女儿低声安慰,
看向黄天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疑虑。好好的一场婚礼,本该是风光无限,
现在却成了全城的笑柄。黄天一边应付着苏晚晚和她家人的情绪,
一边用眼角余光扫视着混乱的现场,心头那股邪火越烧越旺。林溪这一巴掌,
不仅打在了他的脸上,更是打在了黄家和苏家联姻的脸上,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他必须尽快稳住局面,绝不能让联姻出现任何裂痕。好不容易,
在双方家长和司仪的共同努力下,婚礼仪式草草收场。
宾客们带着满肚子的八卦和猜测陆续退场,原本喜庆热闹的宴会厅,
转眼间只剩下满地狼藉和几个正在收拾的服务员,显得格外冷清。黄天借口脸上需要处理,
摆脱了苏晚晚的纠缠,快步走进了酒店预留的休息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他脸上的温和与忍耐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鸷的暴怒。
他猛地一拳砸在化妆台上,瓶瓶罐罐被震得东倒西歪。他拿出手机,
再次翻到那条已发送的短信「林溪,原谅我,家族联姻,身不由己。」。他以为,
以林溪过去对他那种近乎愚蠢的深情和顺从,哪怕再生气,看到这样“无奈”的解释,
至少也会有所动摇,给他一个沟通的机会。他需要稳住她,不能让她在外面乱说。
可他万万没想到,林溪的反应竟然是直接删除,甚至连一个字的回复都吝啬给予。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那个在他面前总是带着点崇拜、有些傻气的女孩,
怎么会变得如此决绝?一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慌乱,混合着被当众羞辱的愤怒,让他焦躁不安。
他必须知道林溪现在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黄天压低声音,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但细听之下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给我盯紧林溪,从她现在住的地方,到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尤其是……她有没有接触媒体,或者苏家那边的人,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简短的回应:“明白,黄总。”挂断电话,黄天走到窗边,
拉开厚重的窗帘。外面城市灯火璀璨,夜景繁华,却照不进他此刻阴郁的内心。
他望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左脸颊的红印依然明显。他摸了摸那处灼热,
眼神渐渐变得冰冷。林溪,你以为这样就算完了?他无声地冷笑。你最好识相点,
别逼我做出更难看的事。与此同时,我已经回到了自己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
这是当初和黄天“热恋”时,他半是补偿半是炫耀地给我租下的地方,说这里离他公司近,
方便见面。如今看来,更像是一个华丽的金丝雀笼子。踢掉折磨脚踝的高跟鞋,
我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烈性的威士忌,没有加冰,
直接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从喉咙一路烧灼到胃里,
却奇异地让我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