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冰冷的视线最终落在面无人色的苏曼柔身上。
“苏氏集团跟我们盛景的合作,就到此为止!我说到做到!”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陆砚深这番话,无异于当众狠狠扇了苏曼柔和陆夫人一个耳光!
更是向所有人宣告了林晚星的“特殊”地位——他的人,不容欺辱!
苏曼柔摇摇欲坠,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脸上的狼狈和怨毒。
陆夫人气得胸口起伏,却碍于场合和儿子的强势,不好发作。
陆砚深说完,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扣住了林晚星冰凉的手腕!
林晚星完全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被陆砚深强大的力量拉着往外走。
他的手心滚烫,力道很大,几乎捏痛了她,却奇异地给了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看着眼前男人宽阔挺直的背影,听着周围死寂的抽气声,刚才的羞辱和委屈仿佛被一股更强烈的洪流冲散了,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和一种不真实的眩晕感。
他……他说她是“他的人”?
他为了她,当众呵斥了苏曼柔,甚至不惜威胁终止合作?
他……在保护她?
手腕上传来的温度,和他那句掷地有声的“动我的人”,像烙印一样烫进了林晚星的心里。
之前所有的退缩、自卑、怀疑,在这一刻被炸得粉碎。
一种酸涩又滚烫的情绪,汹涌地淹没了她。
陆砚深拉着她,目不斜视,一路穿过寂静的人群,离开了这个充满恶意的名利场。
直到坐进他那辆黑色的宾利后座,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他才松开手。
车厢里一片沉默。
陆砚深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戾气和烦躁。
林晚星坐在角落,心脏还在狂跳,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的灼热温度。
她偷偷看他,灯光勾勒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刚才……谢谢陆总。”
林晚星小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陆砚深没睁眼,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
“以后遇到这种事,直接告诉我。不用忍着。”
林晚星心头一暖,鼻子更酸了。她鼓起勇气,轻声问:“陆总……您刚才说……我是‘您的人’……是什么意思?”
问完,她就后悔了,脸瞬间红透,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陆砚深终于睁开了眼,深邃的目光看向她,带着一丝探究和复杂难辨的情绪。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没有回答。
司机平稳地启动车子,汇入车流。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再冰冷,反而滋生出一丝暧昧而紧张的气息。
林晚星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心里却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鹿。
那句没有答案的“我的人”,和手腕上残留的温度,成了这个混乱夜晚最清晰、也最让她心乱的印记。
酒会风波后,林晚星和陆砚深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陆砚深依旧沉默寡言,冷面阎王的人设不倒,但一些细节却在悄然改变。
他不再只是命令式地让她做提拉米苏,有时会挑剔一句“可可粉撒多了”或者“咖啡液不够醇”,虽然语气还是冷的,却莫名让林晚星觉得……他是在认真品尝?
他深夜工作时,偶尔会让她送杯水进去,不再像以前那样只当她是空气。
甚至有一次,林晚星在客厅沙发上看资料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他的西装外套,上面还残留着清冽的雪松气息,让她心跳失序了好久。
那句没有答案的“我的人”,像一颗种子,在两人之间无声地生根发芽。
林晚星不敢问,陆砚深似乎也在刻意回避,但一种心照不宣的暧昧和靠近,在冰冷的云顶华府里弥漫开来。
林晚星开始期待每天见到他,哪怕只是远远看他一眼。
她做提拉米苏时更用心了,偷偷研究新配方,想看到他吃下去时那瞬间不易察觉的放松。
公司里的风言风语也奇迹般地消失了。
陆砚深在酒会上那句“动我的人”和毫不留情的威胁,起到了绝对的震慑作用。
没人再敢当面议论林晚星,连带着她这个“生活助理”的工作都顺畅了不少。
林晚星甚至开始觉得,也许……她真的可以期待一下?
也许陆砚深对她,是有一点点不同的?
这个念头让她既甜蜜又惶恐。
这天,陆砚深要去邻市参加一个极其重要的封闭式商业峰会,为期三天。
临走前,他破天荒地交代了一句:“看好家。冰箱里有食材,别饿死自己。”
虽然语气还是硬邦邦的,却让林晚星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知道了,陆总。您也……注意休息。”
林晚星小声回应,脸颊微热。
陆砚深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陆砚深不在,偌大的公寓显得更加空旷。
林晚星反而松了口气,有种暂时逃离高压环境的轻松感。
她窝在沙发里,刷着手机,享受着难得的悠闲。
突然,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短信:
【想知道陆砚深为什么容忍你在身边吗?
今晚8点,来“云端”咖啡厅,靠窗第三个位置。
有你想知道的真相。别告诉陆砚深,否则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苏曼柔】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沉。
苏曼柔!
她想干什么?
真相?
什么真相?
那条短信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脑海,搅得她心神不宁。
理智告诉她不要去,不要相信苏曼柔。
但情感上,那个关于“陆砚深为什么是她”的疑问,像魔咒一样诱惑着她。
酒会上陆砚深的维护固然让她心动,可苏曼柔口中的“世交”、“伯母”以及陆砚深偶尔流露出的疲惫和疏离,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挣扎再三,强烈的不安和好奇心还是战胜了理智。
晚上8点,林晚星准时出现在了“云端”咖啡厅那个指定的位置。
苏曼柔已经等在那里,妆容精致,笑容得体,眼神却藏着刺。
“来了?坐。”
她优雅地搅动着咖啡。
“你想说什么?”
林晚星警惕地看着她,没有碰面前的水杯。
“别紧张,”
苏曼柔轻笑,“我只是看你可怜,被蒙在鼓里,像个傻瓜一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实在不忍心。”
林晚星的心揪紧了:“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苏曼柔放下咖啡勺,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带着恶意的怜悯。
“你真以为陆砚深对你另眼相看?
真以为他是因为‘喜欢’才把你留在身边?
林晚星,你太天真了!”
她从精致的爱马仕手包里拿出一个薄薄的文件夹,推到林晚星面前。
“打开看看。这就是陆砚深‘容忍’你的真相。”
林晚星手指颤抖着,打开文件夹。
里面只有几页纸,却像重锤一样砸在她的心上!
第一份,是一份打印的邮件截图。
发件人是陆砚深的特助陈锋,收件人是一个英文名字,似乎是陆砚深的私人心理医生。
邮件内容赫然写着:
【陆总接触目标人物(林晚星)后,厌甜症状有轻微缓解迹象。
建议继续观察接触,作为脱敏治疗辅助手段。
相关研究数据已附后。】
第二份,是几份冷冰冰的医学报告摘要,全是英文,林晚星看不太懂,但几个关键词像针一样刺入眼帘:
【PavlovianConditioning(巴甫洛夫条件反射)】、
【DesensitizationTherapy(脱敏治疗)】、
【甜味**与特定记忆/安全感关联】
……
第三份,是一份简单的个人资料。
上面贴着林晚星学生证的照片!
旁边备注:
【实验观察对象:林晚星。
背景:普通,无威胁。
特长:甜点**(尤擅提拉米苏,其风味与目标童年模糊记忆有潜在关联)。
当前状态:配合度高,易于掌控。】
“看明白了吗?”
苏曼柔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残忍的快意,“你,林晚星,从头到尾,都只是陆砚深的一个‘实验品’!
一个用来治疗他那该死的厌甜症的‘工具人’!
他留你在身边,容忍你,甚至‘维护’你,都只是为了观察你的甜点对他症状的影响!
什么‘我的人’?
呵,在他眼里,你和他实验室里那些小白鼠没有任何区别!
他只是在利用你!”
轰隆!
林晚星只觉得天旋地转!
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所有的甜蜜幻想,所有的心动瞬间,所有关于“他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我”的卑微期待,在这一刻,被这些冰冷的“证据”击得粉碎!
原来如此!
难怪他有厌甜症却只吃她做的提拉米苏!
难怪他总是一边嫌弃一边吃完!
难怪他会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手“维护”。
实验品受损了,还怎么观察效果?
难怪他从不正面回应她的感情……因为她根本不配!
她只是一个工具!
巨大的羞辱感和被欺骗的痛楚,像海啸般将她淹没!
她浑身冰冷,止不住地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又被她死死咬住嘴唇逼回去。
不能在苏曼柔面前哭!
绝对不能!
“怎么样?这份‘惊喜’,还满意吗?”
苏曼柔欣赏着林晚星惨白如纸、摇摇欲坠的样子,笑得无比得意。
“现在知道,你在他心里是什么位置了吧?
识相的,就自己滚蛋,别等砚深玩腻了亲自赶你走,那可就难看了。”
林晚星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苏曼柔,里面是破碎的痛苦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倔强。
她抓起桌上的文件夹,狠狠摔在苏曼柔面前!
“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
说完,她不再看苏曼柔那副胜利者的嘴脸,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咖啡厅。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林晚星的全身,却浇不灭她心口那团被欺骗和利用点燃的熊熊怒火与绝望的冰冷。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雨里,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原来,
那些若有似无的温柔,
那些不经意的维护,
那些深夜的教导,
甚至那件带着他气息的西装……
都只是冰冷的实验步骤!
都只是他为了治疗自己而精心设计的“脱敏疗程”!
她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一头栽了进去,还幻想着能触碰到他的心!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云顶华府的。
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公寓里一片漆黑,陆砚深还没回来。
也好,她不想看到他。
至少现在不想。
她冲进自己的保姆房,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
巨大的悲伤和愤怒终于冲破堤坝,她蜷缩在地上,像受伤的小兽般呜咽出声。
哭自己可笑的真心,哭自己愚蠢的自作多情,哭这荒唐又残忍的“真相”!
哭了很久很久,直到眼泪流干。
林晚星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眼神空洞,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冰冷。
她打开灯,开始机械地收拾自己的行李。
动作很快,只拿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些陆砚深买的衣服、用品,她碰都没碰。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个小小的玻璃瓶里。
里面插着一小枝她偷偷从陆砚深书房那盆薄荷上掐下来的嫩芽,已经长出了几片小小的叶子。
这是她住在这里唯一偷偷留下的、带着点“家”的气息的东西。
她拿起那个小瓶子,手指用力到泛白。
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清理干净自己所有存在的痕迹。
她拖着小小的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让她惶恐、让她委屈、也让她短暂沉溺于虚假甜蜜的牢笼。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外面,雨还在下。
林晚星拖着行李,走进冰冷的雨幕中,身影单薄而决绝。
这一次,她不会再回头。
与此同时,邻市峰会酒店。
陆砚深刚结束一个冗长的会议,眉宇间带着疲惫。
他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点开一个隐蔽的监控APP(连接公寓客厅)。
屏幕上,显示着空无一人的客厅。
他心里莫名地掠过一丝烦躁。
那个小麻烦精,在干嘛?
鬼使神差地,他切换了监控视角,调到了林晚星保姆房门口的历史记录。
他从未主动看过这里。
时间轴拉到几个小时前。
画面里,林晚星失魂落魄、浑身湿透地回来,冲进房间反锁了门。
然后,过了很久,她拖着行李箱出来,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神空洞得吓人,决绝地离开了公寓。
陆砚深的心猛地一沉!
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
她要去哪?!
为什么那副样子?!
他立刻拨打林晚星的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
陆砚深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立刻拨通陈锋的电话,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急促和冰冷:
“立刻查!林晚星去哪了!我要她现在的行踪!立刻!马上!”
一种即将彻底失去什么的恐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猛烈地撞击着陆砚深冰冷坚固的心房。
他甚至没心思去想会议后续,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他必须找到她!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