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昭并未将那本至关重要的账本公之于众。她只是将李公公叫到跟前,
轻描淡写地吩咐了几句。不过半日,
一则消息便如插了翅膀般在京城官场飞速传开:东宫震怒,太子殿下下令彻查工部三窑,
凡与劣质炭砖有关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贬斥蛮荒岭南,永不叙用。此言一出,
整个工部衙门顿时炸开了锅,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那些手上沾过半点不干净的人,
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只觉得头顶悬了一把随时会落下的利剑。当晚,月黑风高,
工部司务王大人换上一身不起眼的布衣,怀揣着连夜凑出的金银细软,
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城南一家偏僻的药铺,想买些能应付瘴气的药物,连夜出城逃命。
可他前脚刚踏进药铺,后脚就被人堵住了去路。为首的是一个面容严肃的老嬷嬷,
正是苏晚昭身边的周嬷嬷。她身后跟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仆妇,
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王司务,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儿啊?”王司务吓得魂飞魄散,
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他被“请”进了药铺后堂。屋里没有想象中的严刑拷打,
只有一个穿着素雅的女子安然坐着,正是苏晚昭。她看都没看抖如筛糠的王司务,
只是对一旁的老大夫说:“沈大夫,劳烦您去隔壁看看,那位姑娘的病症如何了。
”沈大夫叹了口气,很快便回来禀报:“回主子,是肺痨晚期,病入膏肓,若无奇药续命,
恐怕……撑不过这个冬天。”王司务听到“姑娘”二字,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
苏晚昭这才将目光转向他,声音平淡无波,却字字诛心。“那是你的独女吧?
我已将她从你们那破旧的院子里接了出来,安置在此处好生照料。
”她将一个锦盒推到王司务面前,里面是一枚散发着异香的雪白药丸。“雪参丸,
能吊住她的命。”苏晚昭的语气没有丝毫温度,“你女儿现在还活着,不是因为她命大,
而是因为有人想让你也活着,并且开口说话。明日早朝,都察院要工部交一份供词。
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关系到她,能不能看到明年春天的桃花。”王司务再也撑不住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苏晚昭连连磕头,哭得涕泪横流,将这些年如何被威逼利诱,
如何篡改炭砖检验记录,如何被礼部郎中拿捏住把柄的旧事,一五一十地全交代了。
第二天清晨,王司务主动到都察院投案自首,不仅供出了礼部郎中,
还呈上了一份他私藏多年的原始印模。早朝之上,裴文修手持两份印模当庭对质,
一份是工部卷宗上的伪印,一份是王司务呈上的原印。两份印模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合验,
原印的骑缝章与存根严丝合缝,而伪印则差之毫厘。真相大白,伪证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