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刀见证雪原上的挣扎与和解(陈默伊莲娜)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

发表时间:2025-09-06 11:3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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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是从凌晨开始下的。陈默蜷缩在哨塔顶层的破木桌下,听着风卷着雪粒砸在铁皮屋顶上,

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嘶响。他往嘴里塞了块冻硬的青稞饼,嚼到两腮发酸,才勉强咽下去。

桌角的马灯晃着昏黄的光,照亮了对面墙角缩成一团的两个身影——小李和小马,

他班里仅存的两个新兵。“班…班长,”小马的声音带着哭腔,

从裹在身上的破军大衣里钻出来,“我冷…腿也疼…”陈默抬头看了眼。

小马的左裤腿已经被血浸透,暗红色的污渍在雪光反射下泛着黑。昨天的伏击里,

一颗流弹撕开了他的小腿,他们一路奔逃,根本没时间处理伤口。现在伤口该是发炎了,

不然不会烧得这么厉害——这孩子从半夜开始就浑身发烫,嘴里胡话不断,一会儿喊娘,

一会儿喊着要回家。“忍着。”陈默的声音像哨塔外的冰碴子,没什么温度。他挪过去,

解开自己的大衣,披在小马身上。大衣里还带着他的体温,小马瑟缩了一下,却没敢再吭声。

旁边的小李倒是清醒,只是脸色白得像纸。他攥着一把上了膛的步枪,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

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南境的士兵撞进来。这孩子才十七岁,上个月刚从后方补充过来,

枪都没摸熟,就被扔进了这场该死的拉锯战。陈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摸到腰间的刀鞘。

那是一把祖传的蒙古刀,刀鞘是鲨鱼皮裹的,磨得发亮,只是本该嵌着刀刃的地方,

现在空了半截——三年前在黑风口,南境“猎鹰”小队的人把刀刃劈断了,

连同他副班长的喉咙一起。他摸了摸断口处凹凸不平的金属茬,指腹被硌得生疼。

“还有多少子弹?”陈默问。小李哆嗦着摸出腰间的子弹袋,倒出三发步枪弹,

还有两颗手**。“就…就这些了,班长。吃的也只剩两块饼了。”陈默没说话。

昨天突围时,他们跟主力打散了,电台也丢了,现在就是三个被困在雪窝里的瞎子。

这座废弃哨塔是前两年北境军撤退时留下的,除了四面漏风的墙和几张破桌子,什么都没有。

再等下去,不用南境人来搜,他们就得冻饿而死。“我出去找补给。”陈默站起身,

把断刀别回腰间,又抓起墙角那支缴获的南境步枪。枪身冰冷,冻得他手指发麻。“班长,

外面雪太大了!”小李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恐惧,

“南境的人说不定还在附近…”“饿死和被打死,选一个?”陈默扯了扯嘴角,想笑,

却没笑出来。他把仅剩的两块饼塞给小李,“看好小马,我两个小时回来。

要是我没回来…你们往东南走,那边有我们的补给站。”小李咬着嘴唇,没说话,

只是把步枪攥得更紧了。陈默拉开哨塔的木门,一股夹着雪片的寒风瞬间灌进来,

差点把马灯吹灭。他缩了缩脖子,一头扎进白茫茫的风雪里。外面的能见度不足五米。

雪没到膝盖,每走一步都像在拔萝卜。陈默低着头,

顺着记忆里的方向往峡谷深处走——他记得半年前巡逻时,

这附近有个南境人废弃的临时据点,说不定能找到点罐头或药品。风越来越大,

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他走了约莫四十分钟,忽然听到风雪里传来隐约的人声。不是喊叫,

更像是压抑的**。陈默立刻矮下身子,往声音来源的方向摸过去。

他扒开一丛被雪压弯的矮灌木,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被帆布搭起来的棚子。

棚子外插着根南境的蓝白旗帜,在风雪里歪歪扭扭地晃着——是个临时战地医院。

他心里一紧,手不自觉地按在了断刀的刀柄上。帆布棚里透出昏黄的光,

能看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在晃动。**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陈默屏住呼吸,

贴着冻土往前挪了几步,透过帆布的破洞往里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背对着他,

蹲在一张简易病床前,手里拿着绷带,动作轻柔地给床上的人包扎。

那病人穿着北境军的灰布军装,后颈露出的一块皮肤上,

有个月牙形的疤痕——陈默的心猛地一跳,那是小李的疤,这小子小时候被狗咬的。

他几乎是瞬间就摸出了背后的步枪,手指扣在扳机上。血冲上头顶,

三年前副班长倒在雪地里的样子突然撞进脑子里,还有“猎鹰”小队那些人狞笑的脸。

可下一秒,他又停住了。那个女人包扎完,转过身来。陈默看清了她的脸——很年轻,

眉眼很淡,鼻梁上架着一副断了腿的眼镜,用细绳子绑着挂在耳朵上。

她手里拿着个空了的药瓶,轻轻放在床头,然后伸手试了试小李的额头,

动作里带着一种…陈默说不上来的东西,像是在照顾自家弟弟。这时候,小李哼唧了一声,

喃喃道:“水…渴…”女人立刻转身,从旁边的铁桶里舀了半杯雪,

走到棚子角落的小煤炉边。炉火烧得很旺,她把雪倒进一个搪瓷缸里,架在炉子上烤着,

眼睛一直盯着缸底,像是在盯着什么稀世珍宝。陈默的手指松了松。

他记得小李昨天被流弹擦伤了胳膊,不算重,怎么会出现在南境的医院里?风突然转了向,

把帆布棚另一头的声音送了过来。两个穿着南境军装的士兵正靠在雪堆上抽烟,

说话声断断续续飘进陈默耳朵里。“…上面发命令了,放弃峡谷东侧,

所有单位撤到南线高地…”“那这医院的人呢?还有那些北境俘虏?”“管个屁,

”另一个声音啐了口唾沫,“‘猎鹰’的人早就撤了,留着这些废物干嘛?

等北境的人追上来当累赘?”“那…伊莲娜护士她们…”“让她们自生自灭。再说了,

她爹本来就是个叛徒,她能活着就不错了…”陈默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个女人身上。伊莲娜?

他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视线扫过帆布棚外插着的旗帜——旗帜边角绣着一只展翅的鹰,

是“猎鹰”小队的标记。三年前劈断他刀的人,就在这个小队里。马灯的光透过帆布的破洞,

在雪地上投下一块晃动的光斑。陈默看着那个叫伊莲娜的女人把烤热的水倒进杯子,

用手帕裹着杯壁,小心翼翼地走到小李床边,扶起他的头,一点点把水喂进去。

小李喉结动了动,发出满足的喟叹。风又大了些,把棚子里的暖意吹出来一点,

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飘到陈默鼻尖。他忽然想起背包里小马发着烧的脸,

想起那三块冻硬的青稞饼。他慢慢放下了枪,手指在冰冷的枪身上捏出几道白痕。

雪落在他的睫毛上,化成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像是眼泪。陈默蹲在雪地里,

直到睫毛上的冰碴快要冻住视线,才缓缓往后退。帆布棚里的暖意被风卷着掠过脸颊,

他却觉得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猎鹰”的标记还在,可那个叫伊莲娜的护士,

正喂水给小李。这不合常理。北境和南境打了五年,

双方对待俘虏的手段早就成了公开的秘密。联军抓到南境兵,要么送去挖矿,

要么在冲锋时当肉盾;而“猎鹰”小队的名声更糟,黑风口那次,他们不仅杀了副班长,

还把尸体挂在树杈上冻成了冰雕。陈默摸了摸腰间的断刀,断口处的金属茬硌得掌心生疼。

他绕到帆布棚的另一侧,那里堆着几个空木箱,正好能遮住半个身子。

他透过木箱的缝隙往里看,心脏突然缩紧——棚子角落的铁丝网上,挂着十几件灰色的军装,

都是北境士兵的,有些上面还沾着暗红的血渍。小李躺在最靠里的那张床上,

脸色比刚才好看了些,呼吸也平稳了。伊莲娜正弯腰收拾地上的药棉,

她的白大褂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冻得发红的手腕。旁边还有三张病床,

其中一张躺着个南境士兵,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哼哼唧唧地喊着要**。“别吵。

”伊莲娜头也没抬,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只剩一支了,

要留给更需要的人。”南境士兵骂了句脏话,却没再坚持。陈默的目光扫过棚子中央的桌子,

上面摆着几个罐头,标签是南境的牛肉罐头——这正是他们急需的东西。还有一个铁皮药箱,

半开着,能看到里面露出几瓶消炎药。他深吸一口气,雪沫子呛进喉咙,疼得他咳了两声。

棚子里的动静瞬间停了,伊莲娜猛地转过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手术刀,

刀尖对着门口的方向。“谁?”她的声音在发抖,却死死攥着刀,没后退一步。

陈默缓缓站起身,举起双手,露出身上的北境军装。他看到伊莲娜的瞳孔骤然收缩,

手术刀差点从手里掉下去。那个南境士兵也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因为动作太猛扯到伤口,

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别紧张。”陈默的声音尽量放平稳,“我来找我的人。

”他指了指床上的小李。伊莲娜没说话,只是盯着他腰间的断刀,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她的目光在断口处停留了很久,像是认出了什么,嘴唇哆嗦着,

眼镜后面的眼睛里突然蒙上了一层水汽。“是…是你?”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陈默皱起眉。

他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女人。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夹杂着爆炸声,

在峡谷里滚出长长的回音。伊莲娜脸色大变,冲到棚子门口掀开帆布一角往外看,

随即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在桌子上,把一个空罐头碰倒在地,发出哐当的巨响。

“他们…他们真的撤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连掩护都没留…散兵游勇开始抢东西了!

”陈默心里一沉。刚才那两个南境士兵的话应验了——南境主力撤退,把这里当成了弃子。

而所谓的“散兵游勇”,其实就是溃败时趁火打劫的溃兵,这些人眼里只有物资,

遇到活口只会灭口。“小李怎么样?”陈默没管她,几步冲到病床前。小李被枪声惊醒,

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看到陈默,突然哭了出来:“班长!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能走吗?”陈默抓住他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

却被伊莲娜拦住了。“他不能动!”伊莲娜挡在床前,手术刀还在手里,

却不像刚才那样对着他了,“他昨天被流弹打中了肋骨,虽然没伤到内脏,

但移动太猛会内出血的!”陈默看向小李的胸口,果然有一圈渗血的绷带。他咬了咬牙,

目光扫过棚子里的其他人——除了那个受伤的南境士兵,还有两个蜷缩在角落的北境伤兵,

看样子都走不动路。“你们想留在这等死?”陈默的声音冷下来,“散兵最多半小时就到。

”伊莲娜的嘴唇咬得发白,她看了看床上的伤员,又看了看陈默,突然把手术刀扔在地上,

蹲下去开始收拾药箱:“我跟你走。”“你?”陈默愣了一下。“我是护士,

”她把几瓶消炎药塞进背包,动作快得像在打仗,“他们需要我。而且…你也需要有人带路。

”她抬起头,眼镜滑到了鼻尖上,露出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这座峡谷,

除了你们躲的那座哨塔,没有别的地方能**。”陈默没说话。

他确实需要有人知道哨塔的具**置——昨天突围时他绕了太多路,

现在已经记不清精确的方向了。“那个南境兵怎么办?”他指了指床上骂骂咧咧的男人。

伊莲娜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声音低了下去:“他是…‘猎鹰’小队的通讯兵。

昨天掩护伤员撤退时被自己人误伤了。

”陈默的目光猛地落在那男人的肩章上——果然有只银色的鹰。他的手又摸到了断刀的刀柄,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带上他。”伊莲娜突然说,“他知道‘猎鹰’的撤退路线,

也许能避开散兵。”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陈默读不懂的固执。远处的枪声越来越近了,

还夹杂着几声惨叫。陈默看了看床上的小李,又看了看伊莲娜那双写满恳求的眼睛,

最终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五分钟。”他说,“把能带走的罐头和药品都带上。

”伊莲娜立刻点头,转身去解南境兵的绷带,动作麻利得不像个护士。那个男人还在骂,

看到陈默身上的北境军装,突然挣扎着要起来:“别碰我!我才不要跟北境的杂碎走!

”陈默没理他,走到小李床边,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起来。小李轻得像片羽毛,

在他怀里哼了一声,又昏睡过去。“好了!”伊莲娜扶着一瘸一拐的南境兵走过来,

那男人的腿被简单包扎过,脸色惨白,却还是梗着脖子瞪着陈默。陈默没说话,

抱着小李率先走出帆布棚。风雪比刚才更大了,天地间一片白茫茫,连方向都辨不清。

伊莲娜扶着南境兵跟在后面,另外两个北境伤兵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

走了没几步,陈默突然停住了。他回头看了眼那座渐渐被风雪吞没的帆布棚,

棚顶的蓝白旗帜还在摇晃,只是那只绣着的鹰,已经被雪盖得快要看不见了。“往哪走?

”他问伊莲娜。伊莲娜抬头看了看被乌云遮住的太阳,

又指了指左侧一座被雪覆盖的山坳:“那边,哨塔的烟囱在雪地里会冒白气,能看到。

”陈默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漫天风雪中,隐约看到一点模糊的白影,

像根插在雪地里的骨头。他抱紧怀里的小李,率先走进了没膝的积雪里。

伊莲娜扶着骂骂咧咧的南境兵跟在后面,脚步声被风雪吞没,

只留下一串很快就被新雪覆盖的脚印。没人说话。只有风卷着雪粒,

在耳边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座被遗弃的战地医院,唱一支无声的挽歌。

雪片像碎玻璃似的打在脸上,陈默抱着小李深一脚浅一脚地蹚雪,怀里的人忽然咳嗽起来,

温热的气息喷在他颈窝里,带着点铁锈味——是血。他把脚步放得更稳,

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截模糊的白影,像盯着救命稻草。“再快点!

”伊莲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喘息,“刚才我好像看到西边有黑影在动,可能是散兵!

”陈默回头瞥了眼。那个南境通讯兵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声,脑袋歪在伊莲娜肩上,

一条腿几乎全靠她拖着走,雪地上拖出一道歪斜的血痕。另两个北境伤兵互相拽着,

其中一个捂着肚子,每走一步都要弯下腰干呕,吐出的东西落在雪地里,

瞬间冻成暗红的冰碴。“撑住。”陈默低声说,不知道是在对他们说,还是对自己。

他调整了一下抱小李的姿势,腾出一只手抓住那个干呕的伤兵的胳膊,半拖半拽地往前带。

风突然转了向,哨塔的轮廓清晰起来——那是座三层高的石头建筑,底层的木门破了个大洞,

像张咧开的嘴。最顶上的烟囱果然在冒白气,只是那烟又细又淡,被风一吹就散了,

像随时会熄灭。“小马!”陈默对着哨塔喊了一声,声音被风撕得粉碎。没人回应。

他心里一紧,加快脚步冲到塔下,一脚踹开那扇破木门。马灯还在晃,

光线下却空无一人——小马不见了。墙角的破军大衣扔在地上,

旁边散落着几块青稞饼的碎屑,还有一滩没冻透的血,蜿蜒着伸向通往二层的楼梯。“小马!

”陈默把小李放在地上,拔腿就要往上冲,却被伊莲娜拉住了。“等等!

”她指着楼梯口的雪印,“是他自己上去的,脚印很稳,不像被拖拽的。”陈默低头看。

雪地上确实有串小小的脚印,一步一个台阶往上走,只是到了二楼门口就断了。他松了口气,

转身去接后面的人,刚把那个南境通讯兵扶进门,就听到二楼传来一阵窸窣声,

接着是小马带着哭腔的喊:“班长?是你吗?”“是我,下来。”陈默的声音沉了沉。

楼梯吱呀作响,小马扶着栏杆往下挪。他脸色还是白的,但眼神清醒了些,

看到门口的伊莲娜和南境通讯兵,吓得往后缩了缩:“班…班长,他们是…”“自己人。

”陈默打断他,“先把伤员抬到火边。”哨塔底层有个生锈的铁炉,炉子里还燃着几星炭火。

小马大概是怕冻着,添了些碎木头,只是烟排不出去,整座塔都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焦味。

陈默把小李放在离炉子最近的草堆上,伊莲娜立刻蹲下去解开他的绷带,检查伤口时,

眉头越皱越紧。“子弹碎片可能没取干净,”她抬头看陈默,“需要手术钳和酒精,

我带的药箱里有。”陈默点点头,转身去看那个南境通讯兵。男人靠在墙角,闭着眼,

嘴唇干裂起皮,左腿的绷带又渗出了血。陈默盯着他肩上的鹰形肩章,

突然想起三年前黑风口的雪也是这么大,副班长倒在他面前,

喉咙里冒出来的血在雪地上烫出一个个小洞。“喂。”陈默踢了踢男人的靴子。

通讯兵猛地睁开眼,眼神里全是警惕:“干什么?”“‘猎鹰’小队…现在在哪?

”陈默的声音像淬了冰。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嘲讽的笑:“怎么?

想报仇?晚了。科林队长带着主力早就撤到南线了,留着我们这些废物给你们送人头呢。

”科林。这个名字像根针,猛地扎进陈默的太阳穴。

他记得这个名字——三年前劈断他刀的那个“猎鹰”队长,胸牌上就刻着这两个字。

他往前走了一步,阴影罩住通讯兵,手又摸到了腰间的断刀。“班长!”小马突然喊了一声,

手里的水瓢掉在地上,“小李他…他好像不行了!”陈默猛地回头。小李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正捂着胸口剧烈喘息,嘴角溢出一丝血沫。伊莲娜跪在他身边,

正用手术钳小心翼翼地探进伤口,额头上全是汗,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扶。“按住他!

”伊莲娜抬头对陈默喊,声音发颤,“碎片卡得太深,他会乱动!”陈默立刻蹲过去,

按住小李的肩膀。小李疼得浑身发抖,抓着陈默胳膊的手劲大得吓人,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班长…杀了我吧…太疼了…”“闭嘴!”陈默低吼,“你娘还在村口等你回家娶媳妇,

敢死试试!”伊莲娜的手很稳,手术钳在伤口里探了几秒,突然停住:“找到了!

”她猛地一夹,小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昏了过去。一枚带血的弹片落在铁盘里,

发出清脆的响声。“酒精。”伊莲娜伸手,陈默立刻递过去。她倒了半瓶酒精在伤口上,

白色的泡沫冒起来,她用绷带紧紧缠住,动作快而准。做完这一切,

她才脱力似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铁炉里的火渐渐旺了,把每个人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那个南境通讯兵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盯着伊莲娜,眼神复杂。另两个北境伤兵靠在墙角,

其中一个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为什么救他?”陈默突然问伊莲娜。

他指的是小李。伊莲娜抬起头,睫毛上还沾着水汽:“我是护士。”“南境的护士,

救北境的兵?”陈默扯了扯嘴角,“你们的‘猎鹰’小队,可没这么好心。

”通讯兵突然嗤笑一声:“别把我们跟‘猎鹰’比…伊莲娜护士不一样,她爹…”“闭嘴!

”伊莲娜猛地打断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通讯兵撇了撇嘴,没再说话,闭上眼睛靠在墙上。

陈默看了看伊莲娜,又看了看那个通讯兵,心里像堵了团雪。他走到门口,

推开一条缝往外看。雪还在下,远处的风声里夹杂着模糊的枪响,不知道是散兵在火并,

还是北境的援军到了。“今晚我们得守在这。”陈默转过身,目光扫过屋里的人,“小马,

你伤最轻,跟我轮流守夜。”小马点点头,往炉子里添了块木头。伊莲娜站起身,

开始整理药箱,把剩下的罐头和药品分门别类放好。她的动作很轻,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面,

带起一阵细小的灰尘,在火光里跳舞。陈默盯着她的背影,又摸了摸腰间的断刀。

断口处的金属茬硌得掌心生疼,像在提醒他——这里有“猎鹰”的人,

有杀了副班长的仇人的同袍。可他看着草堆上昏睡的小李,看着墙角互相依偎的伤兵,

又看了看那个正低头给南境通讯兵换药的护士,突然觉得那把断刀,

好像比这哨塔的石头还要沉。风卷着雪粒砸在门上,发出沙沙的响。

陈默拉过一张破桌子堵住门口,然后靠在桌腿上,闭上眼睛。炉子里的火噼啪作响,

像谁在低声说话。他知道,这个雪夜,注定不会平静。后半夜的雪小了些,风却更烈了,

像野兽似的围着哨塔打转,把石头缝里的寒气一点点灌进来。陈默靠在桌腿上打盹,

被一阵突兀的金属碰撞声惊醒——是伊莲娜在翻动药箱,铁盒碰着玻璃瓶,发出细碎的响。

他睁开眼,马灯的光已经淡了许多,只能勉强看清人影。伊莲娜蹲在炉边,背对着他,

手里拿着个小锡盒,正往里面倒什么东西。旁边的草堆上,小李和两个北境伤兵睡得很沉,

呼吸声在空荡的石塔里格外清晰。那个南境通讯兵还靠在墙角,不知醒着还是睡了,

只有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干什么?”陈默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伊莲娜手一抖,

锡盒差点掉在地上。她转过身,借着微弱的光,能看到她手里捏着几片白色药片,

另一只手拿着个空水杯。“那个…通讯兵发低烧了,给他吃点退烧药。”陈默没说话,

目光落在她脚边的药瓶上。标签上的南境文字他认得几个——那不是退烧药,是镇静剂,

剂量足够放倒一头牛。他站起身,脚步声在石塔里格外响。伊莲娜下意识地把锡盒往身后藏,

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被抓住的小偷。“为什么?”陈默走到她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伊莲娜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他…他知道太多事了。

要是被你们的人抓到,会被折磨死的。”“你们南境折磨俘虏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个?

”陈默的声音冷得像塔外的冰。“不是所有南境人都这样!”伊莲娜突然抬起头,

声音带着哭腔,“我爹就是因为反对虐杀俘虏,才被安上‘通敌’的罪名抓起来的!

‘猎鹰’里也有好人,科林队长他…”“科林?”陈默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你认识科林?”伊莲娜被他捏得脸色发白,手腕上很快红了一圈。

她挣扎着想甩开,却被抓得更紧:“我…我小时候见过他,

他是我爹的部下…”陈默的手指在发抖。他想起三年前黑风口的雪地里,

那个戴着银色肩章的南境军官,一刀劈断他的刀,眼神冷得像冰。

那时候科林的刀上还沾着副班长的血,顺着刀刃滴在雪地上,烫出一个个小小的洞。

“他是不是很高?左手手背有块疤?”陈默追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伊莲娜愣了一下,点点头:“是…那是他年轻时救我爹留下的疤…你怎么知道?

”陈默突然松开手。伊莲娜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发红的手腕,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他没理会,转身走到墙角,从背包里摸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

一层层解开——是那半截断刀的刀身,虽然只剩五寸长,断口处的裂痕却清晰可见,

像一张永远合不上的嘴。“这个,你认识吗?”他把断刀扔在伊莲娜面前的地上。

金属撞击石头的脆响在塔里回荡。伊莲娜低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

眼里全是难以置信:“这…这是我爹送给科林队长的刀…怎么会在你手里?

断口处的花纹…是三年前黑风口那次…”“是他劈断的。”陈默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那天他杀了我副班长,还把尸体挂在树上。”伊莲娜猛地后退一步,撞在炉子上,

铁壶里的水溅出来,烫在她手背上,她却像没感觉到似的。

“不…不可能…科林队长虽然冷酷,但从不杀俘虏…更不会虐尸…”“我亲眼看见的。

”陈默打断她,“就在黑风口的老槐树下,他用这把刀挑着我副班长的尸体,让我们投降。

”石塔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风在窗外呼啸。那个南境通讯兵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正睁着眼看着他们,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傻丫头,还替他辩解?科林那家伙,

手上的血比谁都多…”“你闭嘴!”伊莲娜猛地转向他,眼睛红得像要出血,

“你根本不知道他为了保护平民,跟上司吵过多少次!上次在河谷,要不是他拦住,

你早就把那家人全杀了!”通讯兵嗤笑一声:“保护平民?他那是假慈悲!

要不是他爹是南境元帅,他早被军法处置了…说到底,你们这些将领的儿女,

哪懂我们这些小兵的命有多贱?”“我不是…”伊莲娜的声音低了下去,眼圈泛红,

“我参军是为了赎罪,我爹的罪…”陈默没再听他们争执。他捡起地上的断刀,

摩挲着断口处的裂痕。三年来,他无数次在梦里回到黑风口,梦见科林的刀劈下来的瞬间,

梦见副班长最后看他的眼神。可刚才伊莲娜的话,像一根刺,

扎进了他一直坚信不疑的仇恨里。就在这时,二楼突然传来小马的尖叫:“班长!有灯!

好多灯!”陈默心里一紧,拔腿冲上楼梯。小马正趴在二楼的破窗上,手指着远处的雪原。

夜色里,十几盏马灯正朝着哨塔的方向移动,灯光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像一群饿狼。

“是散兵!”陈默低骂一声,转身往下冲,“快把炉子灭了!别让他们看到烟!

”伊莲娜手忙脚乱地往炉子里塞雪,火星子溅出来,烫在她手背上,留下几个红印。

那个南境通讯兵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腿伤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快!

把伤员藏到地窖里!”陈默拽开墙角的一块石板,

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那是前几年北境军留下的储藏窖,能容下几个人。

伊莲娜立刻去抱小李,陈默则背起那个干呕的伤兵,把他塞进地窖。

小马扶着另一个伤兵跟在后面,刚要下去,就听到塔外传来粗野的喊叫:“里面有人吗?

开门!”陈默把石板往回盖了一半,留了条缝透气,然后转身抓起墙角的步枪。

伊莲娜也捡起地上的手术刀,握紧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个南境通讯兵靠在墙角,

看着门口,突然低声说:“是‘秃鹫’的人…比‘猎鹰’还狠,落到他们手里,

男女老少都活不成。”陈默没说话,示意伊莲娜躲到门后,自己则靠在门框边,

手指扣在扳机上。马灯的光越来越近,照亮了门口的雪堆,

也照亮了那些晃动的人影——至少有十几个,手里都拿着枪,正骂骂咧咧地踹着那扇破木门。

“砰!”门被踹开了,寒风卷着雪粒灌进来,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散兵举着枪闯进来,看到陈默,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个狞笑:“嘿,

抓到个活的北境杂碎!”陈默没动,眼睛盯着他身后的人。络腮胡以为他吓傻了,

举着枪一步步逼近:“把枪放下!不然崩了你!”就在他的枪口快碰到陈默胸口时,

陈默突然动了。他侧身避开枪口,左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右手的步枪托猛地砸在他的下巴上。

络腮胡惨叫一声,枪掉在地上,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门外的散兵没想到里面的人敢反抗,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陈默抓起地上的枪,对着门口连开两枪,子弹打在雪地上,

溅起一片冰碴。“有埋伏!”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散兵们纷纷往后退,躲到塔外的石头后面,

开始往里面开枪。子弹嗖嗖地从陈默耳边飞过,打在石墙上,溅起一片碎石。

伊莲娜缩在门后,吓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嘴唇没出声。

那个南境通讯兵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药箱边,正摸索着什么,手指碰到一个玻璃瓶,

发出清脆的响。陈默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猫着腰冲到楼梯口,对着二楼喊:“小马!

把上面的石头推下来!”二楼传来小马的回应,紧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几块石头从二楼窗口砸下去,外面传来散兵的惨叫。陈默趁机冲到门口,又放了两枪,

把想靠近的散兵逼退。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伊莲娜突然站起身,

手里举着那个装镇静剂的锡盒,朝着门外扔了过去。锡盒在雪地上滚了几圈,

里面的药片撒了一地。“别开枪!我们投降!”伊莲娜对着门外喊,

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慌乱,“我们只是护士和伤兵,没有武器!”门外的枪声停了。

过了几秒,一个粗哑的声音问:“里面还有谁?”“就…就我和几个伤兵,

还有一个北境的俘虏…”伊莲娜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他刚才被你们打晕了,

求求你们别杀我们…”陈默躲在门后,握紧了枪。他懂了伊莲娜的意思——她在给散兵下套,

让他们以为里面已经没了威胁。果然,门外传来一阵嘀咕声,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

三个散兵举着枪走进来,警惕地扫视着石塔。陈默屏住呼吸,等他们走到地窖边时,

突然从门后冲出来,一枪托砸在最前面那人的后脑勺上。另两个散兵反应过来,

举枪就要射击,却被突然扑上来的南境通讯兵抱住了腿。两人踉跄着摔倒在地,陈默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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