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拿着那份婚前协议,浑浑噩噩地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直到坐回自己的工位,她还觉得像在做梦。
结婚?
和沈敬安?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协议。
条款清晰,逻辑严密,完全不像是一个临时起意的玩笑。
甲方:沈敬安。
乙方:林晚。
协议规定,婚后双方财产独立,互不干涉。
甲方需为乙方提供住所,并承担其基本生活开销。
同时,甲方有义务帮助乙方处理其原生家庭带来的一切纠纷。
作为回报,乙方需在必要时配合甲方,扮演好“沈太太”的角色,出席家庭聚会和商业活动。
婚姻期限,暂定一年。
一年后,若双方无异议,可协议离婚。届时,甲方将支付乙方一千万作为补偿。
一千万!
林晚的手一抖,差点把协议掉在地上。
这已经不是交易了,这是**裸的收买。
她看着协议的最后,那龙飞凤舞的签名——沈敬安。
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仅仅是为了应付催婚,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她不信。
可她又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她和他,除了是上下级,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这次是她妈。
林晚深吸一口气,按了接听。
“晚晚啊,你在哪呢?怎么还不来医院啊?”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但中气十足。
“我在上班。”
“上班上班!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母亲的声调立刻高了起来,“你弟弟都跟我说了!不就五十万吗?你至于这么狠心吗?那可是你亲妈!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下半辈子能安心吗?”
熟悉的指责,熟悉的道德绑架。
林晚的心,一点点变冷。
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关心她工作顺不顺利,没有一句问她过得好不好。
开口闭口,就是钱。
“妈,阑尾炎手术,要不了五十万。”林晚平静地说。
“那也是你弟弟听医生说的!就算现在不要,以后住院、营养品,哪样不要钱?多准备点总没错!”母亲的语气理直气壮。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林涛会解决。”
“他?他哪有钱!他还不是个孩子!”
孩子?
一个二十五岁,四肢健全,有手有脚的男人,是个孩子?
林晚觉得荒谬又可笑。
“他已经找到工作了,在我的公司当保洁,工资会用来还医药费。”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几秒,母亲尖锐的叫声才爆发出来。
“什么?!你让你弟弟去当保洁?林晚!你安的什么心!那是你亲弟弟!我们老林家唯一的根!你让他去扫厕所?你的脸往哪搁!我的脸往哪搁!”
“他自己同意的。”
“他同意?他要不是被你逼的,他会同意吗!你这个当姐姐的,不帮衬弟弟就算了,还把他往火坑里推!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黑心肝的女儿!”
母亲的哭骂声,像一把钝刀,在林晚的心上来回地割。
疼。
但更多的是麻木。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
“林晚我告诉你!你必须马上去找你老板!让你弟弟回来!还有那五十万,你必须给我拿出来!不然……不然我就死在医院里!”
又是这招。
以死相逼。
以前,她或许会害怕,会妥协。
但现在……
林晚的脑海里,浮现出沈敬安那张冷峻的脸,和他提出的那个荒唐的交易。
摆脱这一切,一劳永逸。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里慢慢滋生,疯狂地生长。
或许……这真的是她唯一的机会。
“妈,”林晚打断了母亲的哭嚎,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想死,就去死吧。”
电话那头,哭声戛然而止。
“你……你说什么?”母亲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我说,你想死,就去死吧。我不会再管你们了。”
说完,林晚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将那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世界瞬间清静了。
她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像是要挣脱束缚。
她知道,她说出那句话的瞬间,她和那个家之间,最后一丝情分,也彻底断了。
没有不舍,没有难过。
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拿起桌上的那份协议,仔仔细
细地又看了一遍。
然后,她拿出手机,找到了通讯录里那个只存了“沈总”两个字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沈总,我同意。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见。”
发完短信,她关掉手机,趴在桌子上,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她只知道,她已经走投无路。
前面是深渊,后面也是深渊。
既然如此,不如纵身一跃,赌一个未知的明天。
第二天早上,林晚准时出现在民政局门口。
她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化了淡妆,手里紧紧攥着户口本,手心全是汗。
八点五十九分,一辆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沈敬安那张毫无瑕疵的侧脸。
“上车。”
林晚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的空间很大,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雪松香,和沈敬安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一身休闲的灰色运动装,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
但他身上的气场,依旧强大。
“户口本带了吗?”他问。
“带了。”林晚把户口本递过去。
沈敬安接过,看都没看,就和自己的那本放在了一起。
然后,他发动了车子,没有开进民政局的停车场,而是……直接开了过去。
林晚愣住了。
“沈总,我们……不是去民政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