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玄玉却说:“哎哎,舅舅。别的我承认,那我爸的同事当年被检察院反贪的人抓走跟我有啥关系!那是他自己贪污应得的下场!行啦,别发愁了。你看自从那个小混混被车撞死了,我这么多年那真是五讲四美三热爱,说话就跟春晚的主持人一样,那不好的字是一个都不敢提呀。再说我这乌鸦嘴也不是每次都灵呀!这次真的意外呀!实在是汤晓宁太贱了,我真的是没忍住!”
马振贺看她知道错了,便说:“好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那个老汤做人确实不咋地。这么多年没少被投诉,但是谁也拿他没办法。你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但是你要知道,乌鸦嘴那种名声传出去,大家肯定会躲着你的!到时候工作都不提了,对象你都不好找!”
“找对象?狗才!”
“闭嘴!你妈说了,你这律师证也拿到了,今年也二十四了,让我务必给你找个对象!我这几天正给你四处踅摸呢,保证给你找个好青年!”
“哎?那你自己怎么不找!你可是老马家的独苗呀!”
“嘶!我是男的!着什么急!”
“那男的三十四也不好找呀!”
“嘶!你找打是不是!”
翟玄玉终于老实了,“行,知道了。您就是五十四也是一枝花。像我这种人过了二十五就是豆腐渣了。那没事我出去了。”
马振贺喊住她:“你等会!明天你记得别安排事情,留出时间陪唐总去一趟登县。振升集团要在登县的北郊要盖一个温泉度假村。这可是个大项目,咱们作为人家的法律顾问,自然是要全程参与。你明天一早来所里等着,振升来车接你。”
“我没空呀,我上午要去学校处理一个纠纷,宋姐给介绍的。而且我不喜欢振升那些人。他们对员工有点刻薄耶!上次他们总务办公室开了一个工作人员,人家申请仲裁,那个小唐总还跟着我去了。不光不愿意赔钱,那家伙真是跟洋柿子小说看多了一样,真是语出惊人、天马行空!”
翟玄玉想想都摇头。
马振贺也知道唐家那个二少爷不靠谱,“行啦,开公司不是搞慈善,员工就得严格管理。再说人家跟我说明天去的是唐总,又没说是小唐总。唐总可是咱们的大金主,舅舅这是带着你挣钱你懂吗!再说,你就是跟着去走个形式就行。宋蕊介绍那个事她刚已经和我说了,我觉得你不用上心,当事人明摆着是准备白嫖。你去权当涨涨经验。振升公司早上一般开早会,等出发也得九点半了,不行到时候他们去学校门口接你。你正好借这个机会溜掉算了。”
翟玄玉低头哦了一声。
她从马振贺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先把宋蕊的调取证据的申请写了,打印出来交给前台发快递给王璞法官。
然后才腾出功夫来看从检察院拿到的电子卷宗。
这起案件的嫌疑人叫何福臣。此人今年四十五岁了,前科经历甚至可以追溯到一九九八年他刚成年那会。
估计之前也不是没偷,主要年代太久了处罚记录不找了。
因为是个简单的入室盗窃的案子,一共就被盗商店的老板和何福臣两个人的笔录,再加上现场照片和香烟的鉴定意见。
卷宗连着前后卷皮也不过五十来页。
但是翟玄玉却足足看了一个钟头,她越看越觉得这个案子不对劲。
这个案子的事实其实很简单。
2024年5月5日晚上十二点多,何福臣一个人从暂住的小旅馆出来,沿着镇海市的世昌路一路溜达着,看到了路边的一排门市房。
他采用砸窗入室的手段进入店内,正在正开心的装烟的时候,店里的报警器突然响了。
于是他拎着装烟的袋子就跑。
事情到这里都还很正常,就是一个普通小偷的日常生活。
但是让翟玄玉不解的是,这个何福臣在跑了二十来分钟后,又突然拐了回来。
他竟然良心发现的跪在了来处理案件的警察面前,哭着喊着说自己偷了东西,要求把他抓走。
“这就不对了。一个惯偷主动投案自首?这是被夺舍了,还是在他跑了的这十几分钟里,遇到了警察还可怕的东西?难不成是遇到鬼了!那这可就**了呀!”
翟玄玉嘴里喃喃的说着,打算下午见到何福臣好好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自首。
下午两点,何福臣被看守所的工作人员提了出来。
看得出来,他的精神头很是不错。
因为天气热,他光着膀子穿着那件写着镇看的蓝马甲,身上散发着一股汗臭味。却丝毫没有因为犯罪被关着的窘迫,反而更像是在度假。
“何福臣,你既然申请了法律援助,那你跟我说说你的诉求吧。”
“翟律师,是吧。其实我这点事压根不用律师。但是我这不是在里面关着的闷得慌嘛。找个律师聊聊天。对了,你有烟吗?”
何福臣斜靠在椅子上,一脸的无赖。
翟玄玉指着墙上贴着的一张纸,“看守所不让给你们带烟。看你这意思,你是自愿认罪认罚了?”
“当然了。我是什么人!我这法律学的不比你这律师差呢。我是自首加认罪认罚,最高能减百分之六十的刑期。当然我是累犯,那也能减百分之四十呢。再说那些烟也就一千出头,我能判六个月都顶天了。”
何福臣说着,突然很猥琐的一笑。
“不过,你这长得这么好看,不如你去跟检察院的孙检察官使使美人计,让他给我改成三个月,不,五个月拘役也行!”
翟玄玉呵呵一笑,“我哪好看呀。我再好看也没有你好看。毕竟你想的美嘛!行了,少废话,你就是那种拉屎朝炕里边跑的人!一说就什么都懂,就是一点人事不干!”
何福臣都是老油条了,被骂了也是满不在乎。
“你看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翟玄玉懒得跟他废话,“我问你一件事。你当天晚上为什么投案自首?以你的脚程,二十多分钟能跑出去三四里地了。你为什么会回去?”
谁知道刚刚还一副优哉悠哉表情的何福臣,听她这么问突然愣了。
他坐直了身体,一双眼睛像毒蛇一样盯着翟玄玉。
“你什么意思!”
翟玄玉被他突然转变的搞愣了,“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好奇你这种惯偷怎么会突然洗心革面自首呢?看你这意思,这里面另有隐情?你跟我说说,我是你的辩护人,需要知道跟案子有关的所有事情。”
何福臣盯着翟玄玉的眼睛,“我为什么自首和这个案子无关。你打听这个,只是因为好奇?”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告诉我呗。”
翟玄玉一摊手,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何福臣看着她,突然说:“我要解除和你的委托。我不用律师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