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电梯数字跳到68层时,我指尖的冷汗几乎要把图纸筒的边缘浸湿。
上一章在陆氏大厅的等待像场漫长的煎熬,而此刻,即将推开那扇厚重的会议室门,
才真正让我体会到什么是“如临深渊”。走廊铺着深灰色的羊毛地毯,脚步踩上去悄无声息,
只有墙上的石英钟在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我的神经上。前台说陆时衍在顶楼等我,
可这整层楼安静得像没人一样,只有尽头那间会议室亮着灯,门虚掩着,透出一道冷白的光。
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进。”我愣住了:“私人别墅改造?
这和‘城市天际线’项目有什么关系?”“关系就是,”他抬眼,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你答应,‘城市天际线’的合作就继续,你的团队能拿到全额设计费;你不答应,
我现在就可以让助理通知你们公司,项目终止。”“这不合理!”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我是‘城市天际线’的核心设计师,我的工作重心应该在这个项目上,
而不是去做私人别墅的改造!而且‘随叫随到’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要24小时待命,
就为了你的别墅?”他看着我,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极淡的弧度,却没有温度:“苏设计师,
在商言商,没有什么合理不合理,只有愿意不愿意。你应该清楚,
‘城市天际线’对你们这种刚成立的小工作室意味着什么——是口碑,是资源,
是能不能活下去的关键。而对陆氏来说,不过是众多项目里的一个而已。
”他的话像一把精准的刀,戳中了我的软肋。工作室是我和张工一起创办的,
撑了两年才接到这个大项目,团队里的每个人都指着这个项目养家糊口。如果项目终止,
别说口碑,我们可能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可让我放下自己的职业尊严,
去做他的“私人设计师”,随叫随到,这和依附于他有什么区别?我咬着唇,
指尖用力掐着掌心,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陆时衍似乎看穿了我的挣扎,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合同,推到我面前:“合同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看看。特聘期间,
陆氏会给你开双倍薪资,别墅改造的设计费另算,不会让你吃亏。
而且‘城市天际线’项目你依然可以参与,只是需要优先配合别墅这边的需求。
”我拿起合同,指尖冰凉。
合同条款写得很清楚:“乙方需无条件配合甲方(陆时衍)的别墅改造需求,
甲方有权随时召见乙方沟通设计细节,
乙方需在2小时内响应……”“这根本就是不平等条约!”我把合同扔在茶几上,“陆总,
您这是在利用项目逼我妥协!”他没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我:“你可以这么理解。
但苏设计师,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选你?陆氏要找一个别墅改造设计师,
有的是人挤破头想做,我为什么要找你?”我愣住了,这个问题我确实没想过。
他为什么要找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而不是那些业内知名的大咖?他没有解释,
只是拿起钢笔,在合同的最后一页轻轻敲了敲:“给你半小时考虑。半小时后,要么签字,
要么带着你的方案离开。”说完,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旁,背对着我。
窗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却好像无法融化他身上的冰冷。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酸。我拿出手机,点开团队的微信群,
里面还在讨论“城市天际线”的后续优化方案。小周发了张自己熬红眼睛的**,
配文:“为了我们的‘天际线’,冲!”张工发了条消息:“苏晚,你那边怎么样了?
需要我们过去吗?”我看着屏幕,鼻子一酸。如果我现在走了,他们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那些深夜的讨论,那些画了又改的图纸,那些对未来的期待……我不能这么自私。
半小时很快就到了。陆时衍转过身,眼神依旧平静:“想好了?”我深吸一口气,拿起笔,
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我看着合同上“随叫随到”四个字,心里像吞了一颗黄连,
苦得发涩。可一想到团队成员的笑脸,我还是闭上眼,在乙方签字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很好。”他拿起合同,看了一眼,然后递给旁边突然出现的助理,
“明天让苏设计师去西郊别墅勘测,地址和钥匙交给她。”“是,陆总。”助理接过合同,
恭敬地应道。我站起身,准备走,目光却无意间扫过他的办公桌。桌子收拾得一尘不染,
只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叠文件,而文件的最上面,
竟然放着一本旧杂志——那是我大学时发表设计论文的期刊,封面已经有些磨损,
边角还有细微的折痕,显然被人翻过很多次。他怎么会有这个?我心里涌起一丝疑惑,
可不等我细想,陆时衍的声音又传来:“还有事?”“没……没事。”我收回目光,
心里的疑惑瞬间被反感覆盖。大概是哪个下属拍马屁送的吧,像他这样的人,
怎么会真的关注一个学生的论文。走出会议室,
助理把别墅的地址和一把银色的钥匙递给我:“苏设计师,明天上午九点,陆总在别墅等您。
”“他也要去?”我愣住了,别墅改造而已,他一个总裁还要亲自盯着?助理笑了笑,
却没解释:“陆总对自己的住处要求很高,您明天准时到就好。”我握着那把冰凉的钥匙,
走出陆氏大楼。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抬头看着那栋高耸入云的建筑,心里五味杂陈。
明天就要去他的私人别墅勘测了。一想到要和那个“冰山总裁”独处,
还要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随叫随到”,我的心跳就忍不住乱了节奏。可我已经签了合同,
没有退路了。我攥紧了手里的钥匙,心里暗暗发誓:苏晚,忍三个月,等项目结束,
你就再也不用和他打交道了。只是那时的我还不知道,那栋位于西郊半山腰的别墅,
会成为我们关系的转折点。而明天的勘测,也会让我第一次窥见他冰冷外表下,
不为人知的另一面。02签完字的笔尖在合同纸上顿了顿,墨水晕开一小团墨点,
像我此刻沉在谷底的心。陆时衍的助理把两份合同收好,一份放进文件袋递我,
指尖触到纸张时,我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上一章在会议室里,他那句“要么签字,
要么离开”还悬在耳边,此刻看着文件袋上“陆氏集团”的烫金logo,只觉得刺眼得很。
“苏设计师,”助理的声音很温和,却带着一种程式化的疏离,“这是别墅的地址和门禁卡,
明天上午十点,陆总在别墅等您勘测现场。”我接过那张印着别墅航拍图的卡片,
指尖摩挲着边缘的纹路——西郊半山,那是全城最僻静的富人区,
听说每一栋别墅都带着独立的山景庭院。可这奢华的地址,在我眼里却像个镀金的牢笼,
提醒着我接下来三个月“随叫随到”的妥协。“知道了。”我把文件袋和门禁卡塞进包里,
转身想走,却被陆时衍叫住。“苏晚。”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没有前缀,没有后缀,
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荡开,竟让我脚步顿了一下。我回头看他,
他还坐在那张宽大的真皮椅上,指尖夹着那支银色钢笔,目光落在我身上,依旧没什么温度,
却好像比刚才柔和了些许。“别墅改造的需求,我会让助理发给你。”他顿了顿,补充道,
“不用有压力,按你的专业来。”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
之前那副“资本家施压”的模样还在眼前,此刻这句轻飘飘的“按专业来”,
倒显得有些割裂。可不等我细想,心里的反感又涌了上来——大概是怕我应付了事,
影响他的别墅改造吧,毕竟他这种人,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利益。“我知道了,陆总。
”我没再多说,转身走出了会议室。走廊里的冷气依旧很足,我裹了裹身上的薄外套,
脚步却比来时沉重了许多。刚才签字时,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
每一笔都像在写一份“卖身契”。团队的项目是保住了,
可我却觉得自己像个被架在火上烤的人,既要顾着“城市天际线”的方案推进,
还要随时待命应付他的别墅改造,这三个月,怕是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走出陆氏大楼,
午后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我站在路边,拿出手机给张工打了个电话。“老张,
项目保住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真的?太好了!
”电话那头的张工声音激动,“我就知道你能行!晚上我们团队聚餐,庆祝一下!
”“聚餐就先算了,”我叹了口气,“陆氏那边提了个附加条件,
让我兼任他们总裁私人别墅的改造设计师,接下来三个月可能会很忙。”“私人别墅?
陆时衍的?”张工的声音顿了顿,“那家伙没为难你吧?我听说他出了名的挑剔。”“还好,
就是要求‘随叫随到’。”我苦笑了一下,“先不说了,我回去把合同整理一下,
明天还要去别墅勘测。”“行,你注意休息,有什么事随时跟我们说。”挂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团队群里的消息,大家还在为项目保住而欢呼,
小周发了个“撒花”的表情包,说要给我带她妈妈做的红烧肉。看着这些消息,
我心里的委屈好像淡了些——至少,我的妥协是值得的。我拦了辆出租车,
报了工作室的地址。车子驶离陆氏大楼,**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
心里却忍不住想起刚才在会议室里的场景。陆时衍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那句突然叫出我名字的低沉嗓音,还有……我猛地坐直身体,想起了离开时瞥见的那一幕。
他的办公桌上,除了笔记本电脑和几份文件,还放着一本旧杂志。
那本杂志的封面我太熟悉了——是我大学毕业那年发表设计论文的期刊,封面是浅灰色的,
印着学校的校徽,因为年代久远,边角已经有些磨损,甚至能看到几道细微的折痕,
显然是被人反复翻阅过。他怎么会有这本杂志?我心里涌起一阵疑惑。这本期刊发行量不大,
只有业内的一些高校和设计院会订阅,按理说,像陆时衍这样的商界大佬,
根本不会关注这种学术性的杂志。难道是哪个下属知道我是那所大学毕业的,
特意找了本旧刊拍他马屁?可那折痕看起来不像是新的,倒像是放了好几年的样子。不对,
我记得这本期刊发表后,我只给导师和几个同学送过,市面上根本没怎么流通。
他手里的这本,到底是从哪来的?出租车突然一个急刹车,我晃了一下,思绪被打断。
司机师傅回头说:“姑娘,前面堵车了,估计得等会儿。”“没事,您慢慢来。”我点点头,
重新靠回车窗上,可心里的疑惑却像藤蔓一样疯长。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陆时衍是什么人?他手里的资源不计其数,想要一本旧杂志还不容易?说不定只是偶然看到,
觉得我的论文写得还行,随手放在桌上罢了,根本没必要多想。更何况,
他刚才那副“资本家傲慢”的模样还历历在目,那句“要么签字,
要么离开”的压迫感还没散去,就算他真的看过我的论文,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一样把我当成满足他私人需求的工具。想到这里,心里的疑惑瞬间被反感覆盖。
我拿出手机,点开和陆时衍助理的聊天框,
发了条消息:“麻烦把陆总别墅改造的需求发给我,谢谢。”没过多久,助理就回复了,
附带一个文件。我点开文件,里面只有简单的几条要求:“极简风格,保留原有建筑结构,
重点优化采光与露台设计,需融入自然景观。”倒是和我的设计理念有些契合。我皱了皱眉,
心里又冒出一丝奇怪的感觉——他怎么知道我擅长做自然景观融合的设计?
我之前的项目里虽然有涉及,但都不是重点,只有大学那篇论文里,
详细阐述了我对“建筑与自然共生”的看法。不会吧……我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压下去。
肯定是巧合,他只是想要一个擅长极简风格的设计师,正好我之前的方案里有相关的设计,
仅此而已。出租车终于驶到了工作室楼下。我付了钱,拿着文件袋走进写字楼。电梯里,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一股倔强。“苏晚,别想那么多了。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声说,“三个月而已,忍忍就过去了。”走进工作室,
大家立刻围了上来,小周递过来一杯热奶茶:“苏姐,辛苦了!我就知道你能搞定!
”“是啊苏姐,你太厉害了!”“晚上必须聚餐,我们请客!”看着大家兴奋的笑脸,
我心里的阴霾终于散去了些。我笑着点点头:“好,晚上聚餐,我请客。
不过明天我要去陆总别墅勘测,今天得把别墅改造的初步方案框架搭出来。”“没问题!
”张工拍了拍胸脯,“‘城市天际线’的方案我们先盯着,你放心去忙别墅的事。
”我点点头,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下,把文件袋里的合同拿出来,仔细看了一遍。
合同条款很苛刻,尤其是“随叫随到”这一条,几乎把我的私人时间都绑在了上面。
可看着团队成员忙碌的身影,我又觉得,这份苛刻的合同,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了。
我打开电脑,点开助理发过来的别墅需求文件,又想起了陆时衍办公桌上的那本旧杂志。
鬼使神差地,我在网上搜索了那本期刊的名字,结果显示“已停刊,旧刊无售”。看来,
他手里的那本,还真是有点特别。可就算特别又怎么样?我摇了摇头,
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脑屏幕上。现在最重要的是做好别墅改造的初步方案,
至于陆时衍为什么会有那本杂志,根本不重要。只是,我心里却隐隐有种预感,
这场以“契约”为名的合作,好像并不会像我想的那样,简单地“忍三个月”就结束。
尤其是明天的别墅勘测,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我深吸一口气,
点开绘图软件,开始勾勒别墅的初步轮廓。窗外的夕阳照在屏幕上,映出我专注的侧脸,
却没人知道,我心里此刻正翻涌着疑惑、反感,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明天,
西郊半山的别墅,我倒要看看,那个“冰山总裁”的私人领地,到底是什么样子。
而他办公桌上的那本旧杂志,又会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第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03清晨的雾还没散尽,出租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上开,车窗玻璃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我攥着手里的门禁卡,
指尖反复摩挲着卡片上“西郊半山·云境”的字样——这是陆时衍私人别墅的名字,
和他本人一样,透着股清冷的距离感。上一章在工作室整理合同到深夜,
脑子里反复闪着陆时衍办公桌上那本旧杂志的影子,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去。
此刻车窗外掠过成片的香樟树,枝叶间漏下的阳光碎在路面上,我却没心思欣赏,
只想着等会儿见到陆时衍,该怎么应对这场“例行勘测”。“姑娘,到了。
”司机师傅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付了钱下车,眼前的景象让我愣了愣。
别墅没有想象中那般奢华张扬,反而像一座嵌在山景里的白色盒子——极简的几何线条,
大面积的落地玻璃,外墙是温润的米白色石材,没有多余的装饰,
却在简洁中透着一股高级感。院子里种着几棵高大的银杏树,树下铺着青石板路,
石板缝里长着零星的青苔,倒添了几分自然的野趣。我按了按门口的门铃,没过多久,
门就开了。开门的不是佣人,而是陆时衍。“陆总,您是不是……”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总不能问“您一个总裁怎么懂建筑设计”吧。陆时衍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却没解释,
只是看着我:“怎么?我说得不对?”“不是,”我定了定神,试图反驳,
“我选的承重柱位置经过计算,是可以避开承重墙的,而且阳光房会安装地暖,
冬季的温度问题……”“计算错了。”他再次打断我,走到客厅中央的矮柜旁,
拿起一本厚厚的建筑设计手册,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计算公式,
“你用的是旧版的承重系数,新版的系数已经调整过了,按你这个设计,
承重柱的负荷会超标。还有地暖,就算安装了,日照不足还是会影响舒适度,
你应该考虑的是优化窗户的朝向,而不是依赖设备。”我凑过去看那本手册,
越看越惊讶——那是一本很专业的建筑结构设计手册,书页边缘有很多批注,字迹工整有力,
显然是经常翻阅。而他指出的问题,确实是我忽略了——昨晚赶方案太急,
竟然用了旧版的承重系数,日照角度也只考虑了夏季,没顾上冬季。
“我……我会修改方案的。”我有些尴尬地收回目光,心里却越发疑惑。
他对建筑设计的了解,根本不像一个外行,甚至比有些刚入行的设计师还要专业。
“先去楼上看看吧。”他合上手册,转身往楼梯走去。我跟在他身后,
心里还在琢磨他刚才说的话,脚步有些恍惚。楼梯是旋转式的,木质台阶,没有安装扶手,
只在靠墙的一侧装了玻璃护栏。我走在后面,低头看着台阶,
脑子里全是承重系数和日照角度的问题,没注意脚下的台阶比下面的稍高一些。“啊!
”我脚下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旁边的东西,却什么都没抓到。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摔下去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过来,紧紧攥住了我的手腕。
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滚烫滚烫的,像电流一样窜过我的全身,
让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我抬头,撞进陆时衍的眼睛里。他离我很近,
近得能看清他眼底的一丝慌乱,还有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的阴影。他的手很有力,
攥着我的手腕,却没用力,像是怕弄疼我。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客厅里很安静,
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响,像要跳出胸腔。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洗衣液的清香,混着山间的草木气息,意外地好闻。可下一秒,
他就猛地松开了我的手,像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一样,后退了一步。“注意分寸。
”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甚至比刚才更冷了些,眼神也重新变得疏离,
仿佛刚才那个伸手扶我的人不是他。我踉跄了一下,站稳身体,
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可心里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凉飕飕的。是啊,我怎么忘了,
我们只是“契约关系”,他是高高在上的陆氏总裁,我是被迫妥协的设计师,
刚才那一瞬间的靠近,不过是个意外而已。“对不起,陆总,我刚才没注意。”我低下头,
掩饰着心里的尴尬和一丝莫名的失落,“我们继续去楼上看吧。”陆时衍没说话,
转身继续往楼上走。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好像比刚才更疏离了些,仿佛刚才的意外触碰,
让他很反感。我跟在他身后,走到二楼卧室。卧室和楼下一样,也是极简风格,
大面积的落地玻璃对着山景,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卧室的窗户想换大一点,”他站在窗边,背对着我,“还有,想在窗边加一个书桌,
方便工作。”“好,我会考虑窗户的尺寸和书桌的位置,确保不影响采光和动线。
”我拿出平板,开始记录他的需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手腕上的温度还在,
刚才他眼底的慌乱还在脑海里闪着,我怎么也没法集中注意力。他为什么会扶我?
又为什么反应那么大?还有他对建筑设计的专业了解,
办公桌上的那本旧杂志……一个个疑问在我心里冒出来,像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
勘测完二楼,我们又去了露台。露台上铺着防腐木,角落里种着几盆绿植,
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已经有些枯萎了。陆时衍站在露台边缘,看着远处的山景,
雾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远山的轮廓清晰起来,像一幅水墨画。“露台的改造,你不用太急,
”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先把‘城市天际线’的方案顾好,
别墅这边可以慢慢来。”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之前在会议室里,
他还一副“不答应就驳回项目”的强势模样,现在却让我先顾着项目。“谢谢陆总。
”我低声说。他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语气依旧淡淡的。勘测结束后,我收拾好东西,
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陆时衍突然叫住我:“苏晚。”我回头看他,他手里拿着一瓶水,
递给我:“山上路滑,路上小心。”我接过水,指尖触到瓶身的凉意,心里却莫名一暖。
这是今天他第一次用这种温和的语气跟我说话,没有命令,没有疏离,只是一句简单的叮嘱。
“谢谢陆总。”我攥着那瓶水,走出别墅。坐在下山的出租车上,我看着窗外的山景,
手里还攥着那瓶水。手腕上的温度已经散了,可刚才的心跳漏拍的感觉还在,
陆时衍眼底的慌乱,他对建筑设计的专业了解,还有那句“路上小心”,
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回放。这个陆时衍,好像和我想象中的“冰山总裁”不太一样。
他冷漠,却会在我摔倒时伸手扶我;他强势,
却会让我先顾着团队的项目;他对建筑设计了如指掌,
办公桌上还放着我大学时的论文杂志……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拧开矿泉水瓶,
喝了一口水,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压不住心里的疑惑。也许,接下来的三个月,
这场“契约合作”,会比我想象中更复杂。而今天在别墅里的意外触碰,
不过是我们之间无数次“意外”的开始。我拿出手机,点开和陆时衍助理的聊天框,
发了条消息:“麻烦把别墅的建筑结构图发我一份,我重新调整一下改造方案。
”发送成功后,我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暗暗想:陆时衍,不管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都会做好我的工作。只是希望,接下来的三个月,我们能少一点“意外”,多一点平静。
可我知道,这个愿望,恐怕很难实现了。04别墅勘测回来的当晚,
我就把自己关在了工作室的会议室。上一章在半山别墅里,
陆时衍指出方案漏洞时的专业模样、伸手扶我时掌心的温度,还有那句“路上小心”的叮嘱,
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转。尤其是他说我用了旧版承重系数时,指尖点在手册上的力度,
分明是对建筑设计极熟悉的样子——这让我更不敢怠慢,连夜把别墅的建筑结构图调出来,
对着电脑反复测算。“苏姐,都十一点了,你还不走啊?”小周揉着眼睛从设计室出来,
手里拎着包,“我妈刚才打电话催我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方案明天再改也行。
”我盯着屏幕上的承重计算表,头也没抬:“你先走吧,我把露台的承重方案改完就回。
”“那你记得锁门啊。”小周叹了口气,“对了,我给你留了份三明治,在冰箱里,
饿了记得吃。”“知道了,谢谢。”会议室的门轻轻关上,
整间工作室只剩下我敲击键盘的声音。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写字楼里的灯一盏盏熄灭,
只有我们工作室的会议室还亮着暖黄的灯。我咬了口三明治,又灌了口凉水,
继续对着屏幕上的图纸发呆。陆时衍的要求很简单,却也很苛刻。他要极简,
又要实用;要融入自然景观,又不能破坏原有建筑结构;连阳光房的玻璃厚度,
都特意提了一嘴“要隔音效果好的”。我对着电脑改了又改,
从露台的围栏高度到阳光房的窗户朝向,每一个细节都反复琢磨,生怕再出什么纰漏,
被他挑出毛病。不知不觉,窗外的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凌晨三点半。手里的鼠标还在动,可眼皮却越来越沉,
像挂了铅块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桌上的图纸摊了满满一桌,
从别墅的原始结构图到我改了五版的露台设计稿,密密麻麻画满了批注。我趴在图纸上,
想歇五分钟再继续,可刚闭上眼,就沉沉睡了过去。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身上落了件东西,
带着淡淡的雪松味,不是洗衣液的清香,更像是……男人身上的气息。
我下意识地往那温暖里缩了缩,脑子还没清醒,只觉得那味道很熟悉,像在哪闻过。
“……对,明天早上九点前,把苏设计师喜欢的低糖咖啡送到西郊别墅。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感。我猛地睁开眼,
身体瞬间僵住——是陆时衍的声音。我没敢动,依旧保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
只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往旁边瞥。他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我,手里拿着手机,
一身黑色的大衣搭在手臂上,身上穿的还是白天那件浅灰色休闲衬衫。
窗外的晨光刚透进来一点,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
连头发丝都染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不用问为什么,按我说的做。
”他对着手机那头的人说,语气比白天在别墅时柔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耐心,
“另外,再让人把别墅二楼的书房收拾一下,放张大点的书桌,要能放得下绘图板的那种。
”说完,他挂了电话,转过身。我赶紧闭上眼,假装还在睡。心脏“咚咚”地跳,
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怎么会来这里?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在半山别墅里休息吗?
还有,他刚才说的“苏设计师喜欢的低糖咖啡”——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喝低糖的?
我能感觉到他的脚步停在了我身边,离得很近,近得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雪松味,
和盖在我身上的那件西装外套的味道一模一样。他是不是发现我醒了?我攥紧了外套的衣角,
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暖暖的,裹在身上,驱散了深夜的凉意。
这是他今天穿的那件西装吧?早上在别墅时,他就是穿着这件外套送我出门的。
他站在我身边,没说话,也没动。我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很轻,却很清晰。过了一会儿,
他好像弯腰,拿起了我桌上的一张设计稿。“嗯?改了承重柱的位置?”他的声音很低,
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次的位置倒是对了,就是阳光房的玻璃……”我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他怎么连我改的设计稿都要看?难道他一直在这儿?又过了几分钟,他把设计稿放回桌上,
脚步声往门口走去。我以为他要走了,心里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却听到他打开冰箱的声音。
冰箱里除了小周给我留的三明治,就只有几瓶矿泉水。他打开冰箱看了看,没说话,
又关上了。然后,我听到了烧水壶烧水的声音,接着是杯子碰撞的声音。我偷偷睁开一条缝,
看到他正站在茶水间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马克杯,杯口冒着热气。他走到我桌前,
把杯子轻轻放在我手边,动作很轻,生怕吵醒我。是牛奶。杯子里飘着淡淡的奶香味,
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温好的。他做完这一切,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出会议室。
工作室的门轻轻关上,外面传来电梯下行的声音。直到听不到任何声音,我才猛地坐起来,
拿起桌上的牛奶杯。杯子是温的,温度刚刚好,不烫嘴,也不凉。我喝了一口,
温热的牛奶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让人心头发颤。身上的西装外套还披着,
雪松味混着牛奶的香味,萦绕在鼻尖。我拿起外套,看了看——是一件深灰色的高定西装,
面料很好,摸起来很舒服,袖口处绣着一个小小的“L”字母,应该是他名字的首字母。
刚才他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的样子,弯腰看设计稿的样子,还有给我温牛奶的样子,
在我脑子里反复回放。这个陆时衍,好像总是在不经意间,打破我对他的认知。
他是那个在会议室里提“不平等契约”的资本家,
出设计漏洞的“半个建筑专家”;是那个在楼梯上扶了我又冷声道“注意分寸”的冰山总裁,
也是那个深夜跑来工作室,给我盖外套、温牛奶,还特意让助理送低糖咖啡的人。
他到底想干什么?我攥紧了西装外套的衣角,指尖摩挲着袖口的“L”字母。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暖又乱。刚才他打电话时说的“低糖咖啡”,
明明是我上次在工作室和小周聊天时提过一嘴,说普通咖啡太甜,喝了容易腻,
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
还有他说要在别墅二楼书房放张能放绘图板的书桌——难道是为了让我在别墅改方案方便?
我摇了摇头,把这些念头压下去。肯定是我想多了。他是陆氏集团的总裁,日理万机,
怎么会特意为我做这些?大概是觉得我改方案改到深夜,影响了别墅项目的进度,
才顺便照顾一下,让我能快点把方案改完而已。可就算是这样,
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甜意。我拿起桌上的设计稿,看着上面他刚才停留过的地方,
突然觉得,改方案好像也没那么累了。我把西装外套叠好,放在椅子上,又喝了一口温牛奶,
打开电脑继续改方案。这次,我特意把阳光房的玻璃换成了隔音效果好的双层中空玻璃,
还在设计稿上标注了“建议采用Low-E玻璃,兼顾隔音与保温”。改完方案时,
天已经大亮了。我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
给陆时衍的助理发了条消息:“陆总别墅的露台改造方案已修改完毕,麻烦您转给陆总。
另外,谢谢陆总昨晚的牛奶。”发送成功后,我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有些忐忑。
不知道他看到消息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多事?没过多久,
助理回复了:“苏设计师客气了,陆总已经交代过,今天上午会把低糖咖啡送到别墅,
您要是方便,上午可以去别墅和陆总对接一下方案。”我看着“低糖咖啡”四个字,
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我回复“好的”,然后收拾好桌上的设计稿,拿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
外套上的雪松味还在,暖暖的,像他掌心的温度。我把外套叠好,放进包里,
心里暗暗想:陆时衍,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份人情,我记下了。只是,
今天去别墅对接方案,又要和他见面了。一想到他昨晚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的样子,
还有给我温牛奶的样子,我的心跳就忍不住加快。希望今天,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可我知道,和他在一起,“意外”好像总是来得猝不及防。而我,好像也渐渐开始期待,
下一个“意外”的到来。05把改好的别墅方案发给陆时衍助理时,我的胃已经隐隐作痛了。
上一章在工作室熬夜改稿,清晨喝的温牛奶还暖着胃,可回到家只睡了三个小时,
又被“城市天际线”项目的紧急会议催到了陆氏总部。连续两天连轴转,胃里空落落的,
一抽一抽的疼,像有只手在里面攥着,可手里的会议纪要还没整理完,只能咬着牙硬撑。
“苏设计师,这是刚才会议上提到的修改意见,
陆总让您下午下班前把调整后的效果图发给他。”陆时衍的特助林森把一叠文件放在我桌上,
眼神里带着点同情,“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先休息会儿?”我揉了揉胃,
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是没吃早饭,忍忍就过去了。”说是在陆氏总部临时办公,
其实就是在设计部的公共工位区找了个位置。周围全是敲击键盘的声音,
设计部的同事们都在为“城市天际线”项目忙碌,没人注意到我脸色发白。我把文件摊开,
刚拿起笔,胃里又是一阵绞痛,疼得我忍不住弯了弯腰,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肯定是老毛病犯了。之前为了赶项目,经常三餐不规律,落下了慢性胃炎的病根,
一累着或者饿肚子,就会疼得直不起腰。我摸了摸口袋,没带胃药,
手机里的外卖软件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家能送胃药的店——这个点,大多数药店还没开门,
外卖员都在送早餐。“嘶……”我趴在桌上,用手臂顶着胃,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偏偏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下午还要交效果图,要是耽误了进度,
又要被陆时衍挑刺。就在我疼得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工位旁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我以为是林森又来送文件,没抬头,直到一个带着消毒水味的白色药盒放在了我桌上。
“苏设计师,这是陆总让我给您送过来的胃药。”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我抬头一看,
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手里还拿着一杯温水,“陆总说您可能是慢性胃炎犯了,
这药是饭前吃的,您先吃一粒,过会儿就会缓解。”我愣住了,
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陆时衍?他怎么知道我胃痛?我早上来陆氏的时候,
除了林森,没跟任何人说过不舒服,就连弯腰揉胃的时候,都特意避开了别人的视线。
他明明在顶楼办公室,怎么会知道我在楼下工位上胃痛?“陆总……怎么会知道我胃不舒服?
”我接过药盒,指尖有些颤抖。医生笑了笑,把温水递给我:“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早上陆总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您可能犯了慢性胃炎,让我把药送过来,
还特意交代要带杯温水。”我打开药盒,里面是我常吃的那款胃药,
连剂量都和我平时吃的一样。倒出一粒药片,就着温水咽下去,没过多久,
胃里的绞痛就缓解了不少,那种攥着疼的感觉渐渐散开,终于能直起腰了。“谢谢您。
”我把空杯子递给医生,心里满是疑惑。“应该的,陆总还交代,如果您吃完药还疼,
就让我过来给您看看。”医生收起杯子,“那我先回去了,您注意休息,别太劳累。
”医生走后,我盯着桌上的药盒,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这个陆时衍,总是这样,
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做一些让我摸不着头脑的事。上次在工作室熬夜,
他悄无声息地来送外套、温牛奶;这次我胃痛,他又让家庭医生送来了对症的胃药,
连温水都特意交代了。可他明明是那个提“不平等契约”的强势总裁,
是那个扶了我又冷声道“注意分寸”的冰山,怎么会这么在意我的身体?我拿起药盒,
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纸条,结果在药盒底下发现了一张浅灰色的便签纸,上面是手写的字迹,
笔锋凌厉,和他本人一样,带着股冷硬的劲儿。“别拿身体换方案,
陆氏不缺效率低的设计师。”看着这行字,我忍不住笑了。明明是关心的话,
偏要说得这么硬气,好像我耽误了他的项目似的。可那笔锋转折处的轻微顿笔,
却泄露了他的心思——他不是在指责我,是在担心我。我指尖摩挲着便签纸上的字迹,
心里的某个角落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乎乎的。这是我第一次,
对他的“冰山人设”产生了动摇。之前总觉得他冷漠、强势、傲慢,是个典型的资本家,
可这几次的接触下来,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他会在我摔倒时伸手扶我,
会在我熬夜时给我盖外套,会在我胃痛时送药,甚至记得我喜欢喝低糖咖啡。这些细节,
像一颗颗小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苏姐,你没事吧?刚才看你脸色好差。
”旁边工位的同事探过头来,“刚才那个医生是来给你送药的?”“嗯,有点胃痛,
已经没事了。”我把便签纸叠好,放进药盒里,“谢谢你关心。”同事笑了笑,
又转回去工作了。我看着桌上的文件,胃里的疼痛感已经完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暖意。我拿起笔,开始整理会议纪要,这一次,
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都变得轻快了些。下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