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浸湿的床单还没凉透,陈屿就递给我一张银行卡。“五十万,你去勾引周恪,睡了他。
”他靠在床头,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那张平日里深情款款的脸,此刻只剩下算计。
“三天后,他接任刑侦支队长的庆功宴,我会带清然过去。”“我要让宋清然亲眼看看,
她一直欣赏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窗外明明是盛夏,我却觉得骨头缝里都在冒寒气。
我跟了他五年,从大学到毕业,陪他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项目经理。如今,
为了娶市长家的千金宋清然,他让我去给他当垫脚石,去毁掉另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
是刚荣获一等功的刑警,周恪。我笑了,接过卡:“好啊。”他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
愣了一下。我没理他,径直走进浴室。镜子里的我,眼尾泛红,嘴角却在上扬。五年青春,
换五十万,再看一场大戏。值了。01我和陈屿,是这座城市里最常见的那种“寄居情侣”。
他付首付的房子,我承担了所有的装修和软装,还有这五年来全部的生活开销。
朋友们都说我傻,说陈屿就是个凤凰男,把我当免费保姆和提款机。我总是一笑置之。
因为我爱他。或者说,我爱的是那个在大学食堂里,会把唯一的鸡腿夹给我,
自己只吃白饭的少年。可人总是会变的。当我发现他开始频繁地参加各种上流酒会,
当我从他口袋里翻出不属于我的口红,当他手机里和宋清然的聊天记录暧昧到刺眼时,
我就知道,那个少年已经死了。死在了他对权力和金钱的欲望里。而我,
不过是他人生规划里,一个随时可以被舍弃的过渡品。宋清然,市长的女儿,家世显赫,
清冷高贵,是陈屿通往上流社会的入场券。而周恪,是宋清然公开表示过欣赏的男人。所以,
周恪必须身败名裂。陈屿的算盘,打得真响。我从浴室出来,他已经穿戴整齐,
又是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事成之后,这套房子也归你。”他似乎觉得五十万还不够,
又加了个筹码。“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他以为我图的是他的钱,他的房子。他从来不知道,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是一个家。
“陈屿。”我轻声开口。“嗯?”“你爱过我吗?”他皱了皱眉,
似乎觉得我这个问题很多余,也很不合时宜。“小禾,别闹脾气。我们之间,
早就不是谈爱的时候了。”“等我和清然结婚,稳定下来,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你看,他多大方。把我用完之后,还要像打发乞丐一样,给我一点残羹冷饭。我的心,
在那一刻,彻底凉了。“周恪的资料呢?”我没再纠缠,语气平静得像在谈一笔生意。
陈屿显然对我的识趣很满意。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我。
“他的所有信息都在里面,包括他的习惯,常去的几个地方。”“他这个人,很警惕,
不好接近。你得想个万无一失的办法。”“记住,只有三天时间。”我接过纸袋,
指尖触碰到他微凉的皮肤,胃里一阵翻涌。“知道了。”他走后,
我把那张银行卡和牛皮纸袋一起扔在桌上。然后,我走进卧室,拉开衣柜,
从最底层拖出一个尘封已久的行李箱。五年的感情,或许还不值得五十万。但,
能亲手把一个渣男拉下马,看他从云端跌落泥潭。这个乐子,千金不换。
02我没有立刻打开陈屿给的资料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这个“知”,
不能只听信陈屿的一面之词。我打开电脑,输入“周恪”两个字。屏幕上跳出来的,
大多是官方通报。“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周恪,带领团队破获‘3.15’特大连环杀人案,
荣立个人一等功。”配图上的男人,穿着一身警服,身姿挺拔,眉眼锋利。他站在领奖台上,
手里拿着证书,眼神却看向镜头之外,沉静而疏离。没有丝毫的喜悦和张扬,
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这张脸,我见过。上个月,我工作的酒吧街发生了一起持刀伤人案。
当时乱作一团,所有人都尖叫着往外跑。只有他,逆着人流,冲了进去。我隔着吧台,
看到他一脚踹翻了桌子,用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将那个挥舞着刀的醉汉死死压在身下。
他的侧脸,沾上了一点飞溅的酒液,眼神却像淬了冰的鹰。冷静,强大,
充满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感。这样的人,会像陈屿说的那样,轻易被一个女人勾引上床?
我表示怀疑。我关掉新闻页面,转而搜索宋清然。这位市长千金的履历,堪称完美。
名校毕业,知名乐团的大提琴手,长相清丽脱俗,气质斐然。她的社交媒体上,
分享的都是音乐会、画展和各种慈善活动。其中有一条,
是她在一个警民联欢会上的独奏照片。配文是:“致敬最可爱的人。”照片的角落里,
我看到了周恪的身影。他坐在台下,穿着便装,正专注地看着台上。原来,
他们的交集在这里。我忽然明白了陈屿的焦虑。一个是冉冉升起的商界新贵,
一个是战功赫赫的警界精英。面对宋清然这样的“白月光”,陈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所以他才要用这种最阴损、最直接的方式,毁掉自己的竞争对手。我拿出手机,
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喂,耗子,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音乐声,
随即安静下来。“哟,姜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耗子是我以前在酒吧认识的一个混混,
后来被我介绍去给一个车行老板当了马仔,专门打探各种小道消息。“帮我查个人,周恪,
市局刑侦支队的。”耗子在那头倒吸一口凉气:“姐,你玩这么大?那位可是活阎王,
道上的人见了他都得绕着走。”“废话少说,查不查?”“查,必须查!姜姐发话,
上刀山下火海也得查!”耗子拍着胸脯保证,“不过,姐,你惹上他干嘛了?
要不要兄弟们……”“不用。”我打断他,“我只要他的行踪,尤其是下班后的。
越详细越好。”“得嘞!一天之内,给您安排得明明白白!”挂了电话,
我才拆开陈屿给的那个牛皮纸袋。里面的资料,比我想象的还要详细。从周恪的家庭背景,
到他的饮食偏好,甚至连他习惯用哪只手拿枪都写得一清二楚。看来,陈屿为了对付他,
真是下了血本。我把这些资料和我从网上搜集的信息,以及耗子即将发来的情报,
一一进行比对。一个计划,在我脑中慢慢成形。陈屿要我勾引周恪。可他没说,用什么方式。
也没说,我要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03耗子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下午,
一份详细的日程表就发到了我的邮箱。周恪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还要单调。单位,食堂,
健身房,家。四点一线,规律得像个机器人。唯一的例外,是他每周三晚上,
会去一家叫做“老地方”的拳馆。今天,正好是周三。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卸掉了平日里为了迎合陈屿喜好而化的精致妆容。素面朝天,扎起一个简单的马尾,
换上一身最普通的运动服。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干净,
甚至有些寡淡。但那双眼睛,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平静。这才是真正的我。
在遇到陈屿之前的我。“老地方”拳馆,藏在一条老街的深处,门面不大,看起来很有年头。
我到的时候,拳馆里正热火朝天。汗水、荷尔蒙和皮革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我一眼就看到了周恪。他没穿上衣,古铜色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薄汗,
肌肉线条流畅而结实,充满了爆发力。他正和一个高大的男人在拳击台上对练。
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拳,每一次闪避,都快、准、狠。他不像是在健身,更像是在捕猎。
周围有不少年轻女孩,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小声议论着。“哇,那个男人好帅啊!
”“是啊是啊,你看他那腹肌,那人鱼线……”“可惜了,听说他从来不搭理人,
跟个冰山似的。”我没有凑过去,只是在角落找了个沙袋,心不在焉地打着。余光,
却始终锁定着拳台上的那个人。他在拳台上,是王。而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个王,拉下神坛。
终于,他对练结束,从拳台上走了下来。他拿起毛巾,擦着脖子上的汗,径直走向饮水区。
机会来了。我深吸一口气,装作不经意地转身,朝着他的方向走去。我们之间的距离,
越来越近。五米,三米,一米。就在我们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我脚下一“崴”,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他倒了过去。这是最老套的搭讪方式。但往往,最老套的,也最有效。
我算准了角度,会不偏不倚地撞进他怀里。然而,预想中温热的胸膛并没有出现。
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在我即将摔倒的前一秒,精准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很大,
像是铁钳。我被他稳稳地拽住,停在了半空中,姿势狼狈又可笑。他低头看我,
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没事吧?”他的声音,比我想象的要低沉,
带着一丝运动后的沙哑。我心里一惊。他没有扶我,只是抓着我的手腕,让我自己站稳。
这个男人,比资料里描述的还要警惕,还要难以接近。我连忙收回手,
脸上挤出一个有些窘迫的笑容:“没、没事,谢谢你。刚才脚滑了一下。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又扫过我穿着普通运动鞋的脚。那眼神,
不像是在看一个不小心摔倒的女孩,更像是在审视一个可疑的证物。我感觉自己的心跳,
漏了一拍。“下次小心。”他扔下这四个字,便转身去接水了,没有再多看我一眼。冷漠,
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宽阔的背影,
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滚烫的度。有意思。这个男人,激起了我的好胜心。
04第一次接触,失败。但这在我的意料之中。像周恪这样的男人,
如果能被这种低级的偶遇伎俩钓到,那陈屿也不必费这么大劲了。我没有气馁,
接下来的两天,我成了“老地方”拳馆的常客。我不再试图去制造偶遇,
而是专心致志地练拳。我请了拳馆里最好的教练,每天汗流浃背地打沙袋,练格斗。
我的手臂上,很快就出现了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但我不在乎。我知道,周恪在看我。
虽然他从不主动和我说话,但有好几次,我都能感觉到,那道锐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他在观察我。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信号。一个男人开始观察一个女人,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是兴趣的开始。周五,也就是陈屿给我的最后期限那天晚上。
我照常来到拳馆。练了两个小时后,我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瘫在休息区的长椅上。
手臂上的瘀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我拿出随身带着的药酒,拧开盖子,
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我咬着牙,给自己上药。手腕被自己扭得有些红肿,
自己给自己揉捏,角度总是不太对。我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就在这时,
一个黑影笼罩在我面前。我抬头,对上了周恪那双深邃的眼。他不知什么时候,
站到了我的面前。“我来吧。”他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直接从我手里拿过药酒瓶,
在我身边坐下。他的手指,比我想象的要粗糙,指腹上带着一层薄茧,
是常年握枪留下的痕迹。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我红肿的手腕时,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忍着点。”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但手上的动作,却意外地轻柔。他掌心的温度,
透过皮肤,一点点传递过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他离我很近,
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混合着沐浴露的清香。不是陈屿身上那种昂贵的古龙水味,
而是一种干净、充满男性气息的味道。我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他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姜禾。”我轻声回答,“江水的江,禾苗的禾。”“姜禾。
”他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像是在唇齿间咀嚼,“不像是个会来这种地方的女孩子的名字。
”“那什么样的名字,才像?”我挑眉反问。他没回答,只是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我疼得“嘶”了一声。“活该。”他言简意赅。我:“……”这个男人,真是凭实力单身。
“你呢?”我没话找话,“你叫周恪,对吧?”他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我:“你认识我?
”“市局的一等功臣,想不认识都难。”我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
“我前几天还在新闻上看到你。”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继续低头给我揉着手腕。
拳馆里的人渐渐少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坐在角落的长椅上。气氛,有些微妙。
药揉得差不多了,他松开我的手腕,站起身。“好了。这几天别再练了。”“谢谢。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感觉确实舒服多了。“我请你喝一杯吧,就当是谢礼。
”我顺势发出邀请。这是我的第二步计划。“不了。”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还有事。
”“就一杯,”我站起来,仰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固执和恳求,
“我一个人,不敢走夜路。”我特意强调了“一个人”。我知道,像他这样的警察,
骨子里都有一种保护弱小的本能。他看着我,眉头微蹙,似乎在权衡。几秒钟后,
他终于松了口。“去哪儿?”我心头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安静。
”我带他去的,是我工作的那家酒吧。不是为了炫耀什么,而是因为,那里是我的主场。
05酒吧名叫“半醒”。这个时间,正是人最多的时候。迷离的灯光,慵懒的爵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