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冰冷,令人窒息的黑暗。
我在其中下沉,仿佛坠入无底深渊。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清除”两个字,如同跗骨之蛆,在我即将涣散的意识中反复回响。
完了……就这么结束了?我短暂而平庸的一生,最终以这种荒诞离奇的方式画上句号?被一个聊天群的管理员当成病毒给格式化了?
不甘心……我好不甘心……
就在我的意识之火即将彻底熄灭的刹那,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冰凉触感,忽然从我的右手手腕处传来。
那感觉非常奇异,不像实物接触,更像是一缕极其精纯的、带着某种信息的气息,悄无声息地渗入了我的皮肤,直达我近乎停滞的思维核心。
这缕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韧性,像是一根无形的丝线,轻轻拉扯了一下我不断下坠的意识。
紧接着,一个模糊的、断断续续的意念,直接在我脑海深处响起,声音缥缈得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
“坐标……锁定……规则……排斥……伪装……核心……”
这意念残缺不全,信息量却大得惊人,每一个词语都蕴含着复杂的意义,冲击着我濒临崩溃的神经。
坐标?是说我所在的位置被锁定了?规则排斥?是这个世界在排斥我这个“异常”?伪装?核心?
什么意思?
没等我想明白,那缕冰凉的气息和模糊的意念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濒死前的幻觉。
但我的意识,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猛地清醒了一丝!
我……还没死?
我努力想要睁开眼,眼皮却重若千斤。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有听觉在慢慢恢复。
“……心率过快……血压异常……急性应激反应……初步判断是惊吓过度……”一个略显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职业性的冷静。
“医生,他怎么样?怎么会突然晕倒?是不是跟外面那天……”是王胖子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后怕。
“外面的天气现象很异常,相关部门已经在调查了。目前看来,这位同学的身体指标除了应激反应外,没有明显器质性病变。可能是精神压力过大,加上……嗯,独特的天气变化,导致了晕厥。让他好好休息,观察一下。”
天气现象?独特?
我心里苦笑。医生,那可不是什么独特的天气,那是“天道”要清除我引发的天地异象啊!
脚步声远去,似乎是医生离开了。王胖子凑到我床边,带着哭腔小声念叨:“默哥,你可吓死我了……你醒了没?感觉怎么样?”
我积蓄了一点力气,艰难地动了动手指,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宿舍熟悉的天花板,以及王胖子那张写满担忧的胖脸。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那种扭曲蠕动的诡异景象似乎减轻了不少,变成了一种更深沉、更压抑的暗红色,仿佛天空在流血。
我还活着。至少,暂时还活着。
“默哥!你醒了!”王胖子惊喜地叫起来,连忙扶着我坐起,递过来一杯水。
我喝了一口水,干涩的喉咙舒服了一些。第一反应就是看向我的电脑。
屏幕还亮着,那个该死的群聊窗口依然打开着。【天道】和【太初】的对话还停留在那里,像一道永恒的伤疤。全体禁言依旧,群里死寂一片。
但……天空的异变似乎暂停了?是因为我晕过去了,“清除”程序也暂停了?还是说……刚才手腕上那诡异的冰凉触感和模糊意念,起到了某种作用?
伪装……核心……
这两个词在我脑海中反复盘旋。
我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手腕。皮肤光滑,没有任何异常,刚才那冰凉的触感仿佛真是幻觉。
可那个意念……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死得更快。现在的情况是:我被“天道”判定为必须清除的“bug”,现实世界已经开始出现排斥反应(天空异变)。我无法在群里发言求救,其他功能也被锁定。但就在刚才,似乎有某种外来的、微弱的力量介入,给了我一个模糊的提示。
伪装?核心?
难道是说,我需要伪装成真正的穿越者?而伪装的关键,在于“核心”?
可“核心”是什么?穿越者的核心特征是什么?是拥有超凡的力量?是具备异世界的知识?还是……某种身份认证?
我猛地想起刚才【天道】指责群主【太初】时说的话——“此乃规则之外的存在,是为‘异常’”。
规则之外……是不是意味着,我不符合这个群,或者说“天道”所认可的某种“规则”?
而穿越者们,他们是符合规则的?所以他们能安然待在群里?
如果……我能让自己变得符合“规则”,是不是就能骗过“天道”,避免被清除?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像野草一样在我心里疯狂蔓延。
没错!这是唯一的生路!我必须伪装成一个真正的、符合规则的穿越者!
可是,怎么伪装?
我再次将目光投向电脑屏幕,投向那些大佬们的聊天记录。这些天,我虽然一直在窥屏,但更多的是看热闹,对于他们力量体系、知识背景的具体细节,并没有深入钻研。现在,这是我唯一的“教科书”!
我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迅速上手、不容易被戳穿,并且看起来有点“分量”,让“天道”不至于随手就“清除”的身份。
我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疯狂检索着这些天的窥屏记忆。
魔尊?不行,动不动毁灭星系,**太高,我装不来,一秒露馅。
圣女?量子物理加神学,太深奥,而且性别不对。
末世指挥官?丧尸病毒和废土重建,离我的知识体系太远……
还有什么?群里还有哪些相对……低调一点,又有点特殊性的存在?
我的目光在群成员列表上快速扫过。一个个或霸气、或神圣、或诡异的ID掠过眼前。
突然,我停在了一个ID上——【苟道流·韩飞羽】。
这位大佬在群里异常低调,几乎从不参与魔尊、圣女他们的高端讨论,发言极少。偶尔出现,也都是分享一些诸如《论如何将隐匿阵法刻在脚底板》、《第一百零八种龟息装死大法优劣分析》、《遇到不可抗力时,如何优雅地认怂并保全性命》之类的帖子。
他的风格就一个字:苟!
稳字当头,怂保平安!
而且,他的力量体系似乎更偏向于传统的修仙侧,什么阵法、符箓、遁术……这些东西,虽然玄乎,但至少我从小看网络小说,有点概念性的了解,比理解什么“二向箔炮”、“圣光量子纠缠”要容易得多!
更重要的是,“苟道流”的核心是什么?是隐匿!是伪装!是生存!
这简直是为我现在的处境量身定做的伪装方向!
一个因为意外穿越(偷渡),实力低微,但深谙苟道,所以一直小心翼翼隐藏自身,连群里的道友都未曾察觉的……苟道流修士!
这个身份,既能解释我为什么之前从不发言(低调隐匿),也能解释我为什么会被“天道”判定为“异常”(偷渡客,没走正规渠道,规则不认可),甚至还能为我接下来的“装死”行为提供完美的理由(苟道精髓)!
就是他了!
我的眼中燃起一丝疯狂的光。这是绝望中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我必须立刻开始伪装!在“天道”下一次“清除”程序启动之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真正的【苟道流】修士!
首先,我需要一个符合身份的“出场方式”。不能太张扬,但要能引起注意,尤其是……引起【苟道流·韩飞羽】本人的注意!如果能得到他这个“正牌货”的哪怕一丝默认,我的伪装可信度将大大提升!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盯住屏幕。虽然被全体禁言,无法在公屏发言,但……刚才那诡异的冰凉触感出现后,我隐约感觉,我和这个群的“连接”,似乎发生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变化。
也许……还有机会?
我集中全部精神,尝试着像之前窥屏时那样,用意念去感知这个聊天窗口。这一次,我不再是被动地接收信息,而是主动地、带着强烈目的性地,想要“输入”一些东西。
我回忆着【苟道流·韩飞羽】发过的那些帖子的语气,那种谨慎中带着一丝猥琐,怕死却又透着点小精明的感觉。
然后,我用尽全部心力,在脑海中构建出一条信息,目标直指那个我无法点击的私聊按钮,对象——【苟道流·韩飞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