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脆响,那枚沾染着殷红血渍的凤焱佩落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上,清脆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里荡开,敲得每个人心尖都是一颤。
萧煜箍紧楚瑶的手臂骤然松了力道。
他死死盯着那枚玉佩,瞳孔紧缩至针尖大小,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住。那张俊美无俦、惯常只有冰霜或漠然的脸,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是天崩地裂,是信仰倾覆,是连灵魂都在颤抖的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他喉间挤出困兽般的呜咽,推开楚瑶的力道大得几乎让她踉跄跌倒。
他猛地俯身,几乎是扑过去,颤抖着手拾起那枚玉佩,指腹用力擦过上面凝固的血迹,反复摩挲着那独特的火焰纹路,仿佛要确认它不是幻觉。每一个细节,每一道刻痕,都与他记忆中深埋了十年的信物严丝合缝。
这玉佩,他找了十年,问了柳盈盈无数次,她总是含泪推说当年受惊过度,不慎遗失。
可如今,它竟从眼前这个他弃若敝履、亲手推出去试毒的女人手中掉落!
他猝然抬头,赤红的眸子锁住楚瑶,那眼神复杂得骇人,有惊怒,有恐慌,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濒临疯狂的祈求。“这玉佩……为何会在你这里?!”他猛地伸手,五指如铁钳般扣住她单薄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声音嘶哑得不成调,“说!”
楚瑶被他掐得痛哼一声,脸色愈发苍白,唇角的血迹却艳得惊心。她抬眼迎上他混乱的视线,那双原本死寂的眸子里,此刻竟漾开一点极淡、极冷的微光,像是碎冰折射的寒芒。
她非但没有挣扎,反而借着他钳制的力道,微微踮起脚尖,将染血的唇凑近他耳畔。
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廓,她的声音很轻,很缓,却字字清晰,如同地狱传来的催命符:
“王爷不妨猜猜……您那‘体弱’、连一丝尘埃都受不得的白月光,柳侧妃……”
她刻意顿了顿,满意地感受到掌下男人身躯的瞬间僵硬。
“昨夜子时,是如何用这枚玉佩……悬赏千金,要买我这条……王爷视如草芥的性命?”
“轰——!”
话音落下的瞬间,萧煜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昨夜子时?柳盈盈?买凶杀人?
他猛地想起,昨夜柳盈盈确实以“心口闷”为由,派贴身婢女出府了一趟,说是去取城外净慈庵供奉的平安符!
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急速爬升,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下意识就想厉声反驳“胡说”,想说他的盈盈连蚂蚁都不忍踩死,想说这定是楚瑶的污蔑构陷!
可……掌中这枚失而复得、却以最不堪方式出现的玉佩,冰冷地硌着他的皮肉。楚瑶那双此刻清冽如寒潭、不见半分濒死浑浊的眼睛,更是无声地嘲笑着他过去所有的认知。
她方才毒发吐血的模样绝非作假,“朱颜殇”乃是宫中秘药,除了当年寒潭边那个用奇特效药救了他的少女,按理说……天下无人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