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穿越70年代：春回杏林暖(新书)大结局在线阅读
陆灵撑着炕沿，慢慢坐起身。身体酸软，肚子也空得发慌。她趿拉上炕边那双打着补丁的布鞋，走出房间。
得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模样。她凭着原主的记忆，摸索着穿过堂屋，推开角落一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里面是个小小的茅厕，气味不太好闻。墙上钉着块巴掌大破镜子。
陆灵凑近了些。
镜子里映出一张脸。皮肤是不太健康的苍白，透出点不自然的红晕。一双杏眼，眼尾微微上挑，鼻梁挺直秀气，嘴唇没什么血色，但形状很好。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只是眉眼间残留了些原主的怯懦和此刻陆灵自己的茫然，显得有些憔悴。她抬手摸了摸脸颊，骨头硌手，下巴尖尖的。
她退后一步，借着门口透进来的昏暗光线，打量这间所谓的“家”。
堂屋不大，靠墙一张掉漆的方桌，两条长凳。地上是夯实的泥地，角落里散落着几根柴火和不知名的碎屑。墙上挂着一本卷了边的日历，陆灵眯眼看去——1977年9月20日。一个堂屋连着两间卧房，她刚出来的那间是她和林桉的，另一间门关着，应该是周芸的。
家里的所有地方都蒙着一层灰。墙角挂着蛛网，桌面上油腻腻的，能看到清晰的指印和泼洒的污渍。地上都是斑斑点点，不知是泥巴还是什么干涸的液体。空气里除了土腥味、霉味，还有一股馊味。
陆灵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前世在医院，她是有名的“洁癖”，手术室的无菌观念刻进了骨子里。眼前这环境，简直是对她的酷刑。她下意识就想找扫帚抹布，可刚一动，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肚子也开始咕噜噜叫。
她摁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不行，现在没力气收拾，得先填饱肚子。原主的记忆涌上来：周芸最近经常咳嗽，稍微动动就喘不上气，根本做不了家务。林桉每天天不亮就去地里干活，回来时累得恨不得直接躺倒。而原主自己……懒惰，还怀着孕，心安理得地等着婆婆或者劳累一天的丈夫回来做饭伺候她。
陆灵心里叹口气。原主昨天那场撕书泼墨的闹剧，确实是作到了极点。林桉下地干一天重活，回来看到自己视为希望的书籍被毁成那样……陆灵设身处地想想，都觉得愤怒。
她认命地走向堂屋另一侧的小门——厨房。
厨房更是重灾区。一个土灶，一口大铁锅，锅沿结着一圈厚厚的、黑乎乎的油垢。旁边一个破碗柜，门歪斜着。地上散落着几片发黄的烂菜叶和柴灰。水缸里的水只剩小半缸，缸壁滑腻。陆灵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凭着原主身体的肌肉记忆开始生火。
她蹲在灶膛前，笨拙地用火石打火。火星溅到干燥的引火柴上，冒起一股青烟，却怎么也点不着。浓烟呛得她直咳嗽，眼泪哗哗流下来。折腾了好一会儿，火苗才终于颤巍巍地燃起来。她赶紧塞进几根细柴，又添了两块耐烧的硬柴。
锅里添上水，盖上同样油腻的木锅盖。她环顾四周，想找点能下锅的东西。碗柜角落里翻出小半碗玉米面，还有几个蔫巴巴的土豆。她洗了土豆，削掉发青发芽的部分，切成小块。水开了，她把玉米面搅成糊糊倒进去，再把土豆块丢进去一起煮。
简陋的玉米土豆糊在锅里咕嘟着，散发出香气。陆灵靠在灶台边，手无意识地搭在微隆的小腹上。四个月，本该是开始显怀的时候，可这身体太瘦弱，肚子只是微微凸起，像是不小心吃多了胀气。原主这身子骨，底子太差，又严重营养不良。流产？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和她的身体状况，风险极大，搞不好命就没了。生产？骨盆条件如何？会不会有妊娠期并发症？没有产检，没有B超，没有血常规，一切只能摸索。她这个妇产科医生，此刻对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忧虑。必须想办法去做个检查，哪怕是最基础的触诊和听胎心。
正想着，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从隔壁屋里传来，咳了好一阵才渐渐平息，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陆灵舀了一碗糊糊，端着走到周芸的房门口。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
屋里有一股浓重的药味。周芸半靠在炕头，身上盖着打满补丁的薄被，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头发枯槁地贴在额角。看到陆灵端着碗进来，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随即又被更深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无奈取代。
昨天那场闹剧，周芸是亲眼目睹的。她看着儿子蹲在地上，一片一片捡起那些沾满墨汁的碎纸，眼睛里的无奈和绝望，让她心碎。她躺在床上这一天，翻来覆去地想，是不是自己错了？不该急着给儿子娶媳妇，更不该听了王媒婆的话，随便娶了陆家坳这个性子怯懦又糊涂的丫头？可后悔有什么用？孩子都怀上了……
周芸的目光落在陆灵瘦小的身子上，落在她端着碗、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那肚子小得可怜，衬得她整个人更加单薄。看着陆灵沉默地把碗放在炕沿的小木桌上，周芸心里堵得慌，最终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愁苦的叹息：“哎……”
陆灵没说话，只是把碗又往周芸手边推了推，转身又去厨房盛了一碗。她端着碗，走到堂屋门口，望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林桉，该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