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末日预言他们判我患有严重妄想症,将我囚禁在精神病院最高安保楼层,
只因我坚称自己通过数学计算预测了世界末日;在每日强迫服用的镇静剂与监控下,
我偷偷用牙刷和牙膏在墙壁上构建出庞大数据模型;第七年,
当所有医生嘲笑我的公式错误时,整座城市警报长鸣——我的预测提前两年应验了。
2白屋囚徒---第七百四十三次,陈醒数过铁窗上锈蚀的网格,不多不少,
正好七根竖栏,将他视野里那片可怜的天空切割成均等的狭长条。今天的天空是铅灰色的,
沉甸甸地压下来,像一块浸透了绝望的抹布,
擦不掉这“白屋”里任何一丝消毒水的死亡气息。白屋,
官方名称是“清河国际精神疾病研究与治疗中心”特殊监护区。但这里的住民,或者说囚徒,
更愿意叫它白屋。四壁、天花板、地板,无一不是那种毫无生气的、刺眼的惨白,
光滑得连一只最顽强的虫子也找不到落脚点。灯光二十四小时亮着,不带一丝暖意,
只有冰冷的照耀,足以让任何试图隐藏的阴影无所遁形。
空气里永远漂浮着两种味道——刺鼻的消毒液,以及更深层、更顽固的,
来自人类绝望和精神药物混合的、难以名状的甜腥。他被带进来那天,
就已经被宣判了“社会性死亡”。顶尖天体物理学家?曾经的光环在这里一文不值。他们,
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仲裁者”,裁定他患有“伴有现实解体特征的严重妄想性障碍”。罪证?
就是他穷尽心力计算出的那一系列数据,那个指向末日终局的数学模型。他声称,
通过自创的“时序混沌引力共振”模型,推算出在九年后,
一场源自太阳系外围引力异常波动引发的时空涟漪,将彻底撕裂地球的物理结构。
世界将在无声的绚烂中化为基本粒子。他们说,这是疯子的呓语。于是,他被送到了这里,
白屋的最深处。厚重的合金门每一次开合,都伴随着气压释放的嘶鸣,像巨兽垂死的喘息。
监控探头的红色光点,在角落里永不疲倦地闪烁,如同恶魔的眼睛。脚步声由远及近,
规律而沉重,是护工王强和另一名换班的人。门开了,王强那张缺乏表情的阔脸出现在门口,
手里端着熟悉的白色药盘,上面放着一个小小的透明塑料杯,
里面是一颗蓝色药片和一颗白色药片。“陈醒,吃药了。”陈醒没有动,
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的铅灰色上。他知道反抗的后果,
电击、束缚衣、更强烈的药剂……他一样样都尝过。
但他依然需要这点微不足道的、沉默的仪式,来确认自己还保留着一丝意志。
王强不耐烦地咂了下嘴,走进来,将药盘递到他面前。“别磨蹭。”陈醒缓缓转过头,
伸手拿起塑料杯,将药片倒进嘴里,然后接过王强递过来的水杯,仰头喝了一口。喉咙滚动,
吞咽的动作自然而流畅。他张开嘴,抬起舌头,让王强检查。王强随意地瞥了一眼,
点了点头。“老实待着。”门再次关上,嘶鸣声隔绝了内外。药片在舌根下迅速融化开,
带着苦涩的味道。他没有真的吞下去,这是他在无数次惩罚后学会的技巧。
他需要保持头脑的清醒,至少是部分的清醒。
他走到房间角落那个唯一的、固定的陶瓷洗手池边,俯身,假装咳嗽,
将混合着唾液和部分溶解药液的残渣吐进池口,水流声掩盖了一切。他不能全部吐掉,
那样血液检测会出问题,必须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既让监控仪器显示他体内有药物成分,
又不让这些化学物质完全侵蚀他的思维。完成这套每日必行的仪式后,他走到床边坐下,
从单薄的枕头下,摸出了他的“工具”——一支磨短了的塑料牙刷柄,
顶端被他用牙齿和床沿反复打磨,形成了一个粗糙但足够坚硬的尖头。还有一小管牙膏,
他用量极其节省,每次只挤出绿豆大小。他挪到靠床的那面墙边,那里,
在一片看似毫无规律的、孩子涂鸦般的划痕下方,隐藏着他的世界。他俯下身,
用牙刷柄的尖端,蘸取一点点牙膏,开始在墙壁上那些旧痕迹的缝隙间,
刻下新的符号、数字、公式。墙壁是他的草稿纸,是他的宇宙图景。
旁边是复杂的傅里叶变换级数,以及他基于过往天文观测数据反推的共振频率修正参数。
每一个数字,每一个希腊字母,都凝聚着他被宣告“疯狂”前的心血,以及在这七年里,
凭借记忆和反复心算进行的修正。时间在这里是扭曲的。没有日出日落,
只有护工三次送药、三次送餐的间隔,
以及每日固定的、短暂的“放风”时间——那是在一个同样被高墙和铁丝网笼罩的天井里,
绕圈行走十五分钟。但他不需要钟表,他的身体,他的思维,就是最精准的计时器。
他清晰地记得入狱——不,是入院——的那一天,也清晰地数着流逝的每一个日夜。
两千五百五十五天。七年。支撑他的,不是希望,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信念。
他的计算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是这个拒绝接受真相的、愚蠢的世界。
3暗流涌动“放风了!”门外传来吼声。陈醒迅速将牙刷柄和牙膏塞回枕头下,起身,
跟在其他几个同样眼神空洞或亢奋的“病人”身后,走出了牢房。走廊里更冷了,
那种穿透单薄病号服的寒意,直钻骨髓。天井同样被高墙环绕,
抬头只能看到一方被切割得更小的天空。他默默地沿着固定的路线走着,步伐不快不慢,
既不突出,也不落后。他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蹲在角落,用手指一遍遍在地上画着圆圈,
嘴里念念有词;另一个中年女人则突然对着天空手舞足蹈,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在这里,
任何“正常”的行为反而显得格格不入。主治医师李振邦穿着熨帖的白大褂,
在一名护工的陪同下,站在天井入口处,冷漠地观察着他们。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陈醒,
带着一种审视实验动物的、混合着轻蔑和好奇的复杂神情。陈醒避开他的目光,继续走着,
内心却在冷笑。李振邦,
这个凭借几篇关于“末日妄想症群体心理干预”论文声名鹊起的权威,他的名声,
很大程度上建立在“治愈”了陈醒这个典型案例上。当然,是公开意义上的“治愈”。
回到囚室,例行检查开始了。
强和另一名护工粗暴地翻动着房间里为数不多的物品——单薄的床垫、枕头、一套换洗衣物。
陈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王强翻动枕头的手。突然,
王强的动作停了一下。他的手指在枕头下摸索着。陈醒的呼吸几乎停滞。
但王强只是皱了皱眉,似乎没有发现那支颜色与枕头布料相近的牙刷柄和那管瘪下去的牙膏。
他嘟囔了一句“脏死了”,随手将枕头扔回原处。危机解除。陈醒的背后,
却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必须更小心。日子就在这种高度紧张、重复刻板的节奏中流逝。
墙壁上的公式越来越密集,像一片疯狂生长的藤蔓,爬满了大半面墙。
他用牙膏的白色痕迹书写,远看几乎与墙壁的白色融为一体,只有凑得非常近,
或者在某些光线下,才能看出那些凹凸不平的刻痕。偶尔,李振邦会来进行“治疗性谈话”。
“陈醒,最近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听到那些‘宇宙的声音’?”李振邦坐在唯一的椅子上,
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记录板。陈醒沉默地坐在床边,目光低垂。他知道如何应对。
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偶尔,表现出一点“进步”的迹象。“你看,世界依旧运转良好,
阳光、空气、水,一切正常。”李振邦用笔敲了敲记录板,“你的那套理论,
经过我们院里多位专家的反复验证,存在根本性的逻辑错误和参数谬误。
尤其是你假设的那个‘共振奇点’,在物理学上是站不住脚的。
”陈醒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谬误?站不住脚?他们根本不懂!
他们用那些僵化的、过时的理论框架,来框定他超越时代的发现。“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