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预想中的畏缩怯懦,也没有激动狂喜,她就像一株长在雪山之巅的草,冷眼旁观着山下的繁华喧嚣。
宁姮身姿挺拔,步伐沉稳,目光平静地扫过厅内众人。
在那相拥的“母女”身上略微停顿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她微微屈膝行礼,声音清泠如玉碎,却毫无温度,“宁姮,见过老夫人、侯爷、夫人。”
没有称呼父亲母亲,疏离得如同初见的外人。
厅内有一瞬间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她的容貌气场所慑,这绝非他们想象中任何乡野村姑的模样!
就连原本存着比较之心的薛婉,也暗自攥紧了帕子,心头警铃大作。
柳氏怔怔地望着她,一时竟忘了反应。
薛鸿远轻咳一声,拿出父亲的威严,沉声道,“既回了家,往日种种便休要再提,日后需谨言慎行,恪守家规,莫要失了侯府体面。”
“侯爷说的是。”宁姮应道,语气却听不出多少诚服。
厅内寂静,气氛有些冷场。
“好孩子,快过来,让祖母看看……”老夫人对着宁姮招了招手。
宁姮看了眼头发花白却眼含慈爱的老妇人,走上前去。
老夫人那双枯槁的手将宁姮握住,浑浊的眸子含泪,“小脸这么白,可是路上累着了?”
“还好。”宁姮不习惯这种过分的关心,言语浅淡。
薛婉的表情已经白得不像样,以前被祖母这样疼爱的是她,如今却……
厅内众人心思各异,这时,外面隐约传来几阵压抑的窃语声。
薛鸿远不悦地皱眉,“如此喧哗,是谁这般没规矩?”
就在这时,方才那个管事嬷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也顾不得礼仪,脸色惨白地扑到薛鸿远面前,声音发颤,语无伦次,“侯爷恕罪,是大**,老奴……老奴方才听闻,大**她,她……”
薛鸿远最见不得下人失态,沉声道,“吞吞吐吐成何体统,怎么了?”
那嬷嬷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眼睛惊恐地看向身旁站定的宁姮,终于憋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大**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侯府。
“……什么?”老夫人一怔,手中的佛珠猛地掉在地上,珠子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薛婉惊得瞪大了眼睛,眼底深处迅速掠过一抹狂喜,这村姑竟如此不知检点!
薛鸿远“豁”地站起身,额角青筋暴起,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滔天的怒火,就连手指都在颤抖,“你、你说什么?!”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是以最不堪的方式!
“混账东西,你竟敢做出如此不知廉耻,败坏门风之事!”
真千金回府刚半天,整个侯府人仰马翻。
“真是个孽障,孽障啊!侯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薛鸿远气得浑身发抖,怒吼道,“说!奸夫是谁?立刻把这孽种打掉,绝不能让这污点留在世上,辱我薛家门楣!”
柳氏更是惊骇,她万万没想到,这流落外的女儿竟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这要是传出去,侯府百年声誉毁于一旦,更会连累她母族的女儿颜面扫地……
简直是祸害啊!
面对滔天的震怒和斥骂,宁姮身上那股超然的淡漠渐渐被一种极深的、近乎平等的厌烦所覆盖。
她平等地看待着所有人的暴怒、惊骇、算计,仿佛在看一群吵闹的虫豸。
宁姮抬手,轻轻抚摸着腹部,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生长。
虽然刚开始不被她所期待,但是跟她小时候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