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凶星》蒋先耘蒋辰贺兴汉小说全章节最新阅读

发表时间:2025-08-15 13:4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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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校布告栏前,人头攒动,像一群被惊动的蚂蚁。

一则关于《军校日报》改版的通知,像一根烧红的铁钎,捅进了这个马蜂窝。

“让蒋先耘当‘思与辨’专栏的主笔?!”一个高个子学员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他一个泥腿子,懂什么叫笔杆子?校长疯了吗!”

“前几天刚在演习里把咱们的脸按在地上踩,现在还要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这他妈是人干的事?”

“他懂个屁的舆论!他懂宣传吗?这是在羞辱我们所有人!”

议论声、咒骂声嗡嗡作响。

贺兴汉一言不发,从人群中挤到最前面。他的眼睛死死盯在那张通知上,尤其是在“主笔:蒋先耘”那几个字上。纸张仿佛不是纸,而是蒋先耘那张平静的脸,正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看着他。

战场上输了,他可以归咎于轻敌,归咎于战术。可现在,校方竟然把“思想”这块高地,全军喉舌的笔杆子,交给了他最看不起的对手。

这等于校方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他的鼻子宣布:你贺兴汉,连同你所代表的一切,思想上,就是个垃圾!

这种屈辱,比演习场上被俘虏时还要灼人。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太阳穴突突直跳。

“贺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身边的亲信咬牙切齿,“咱们必须反击!凭什么他一个乡巴佬能对我们指手画脚!”

贺兴汉没有回头,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想用笔,那就陪他玩玩。我倒要看看,他的笔杆子,是不是比他的枪还硬!”

……

第二天清晨,散发着新鲜油墨味的《军校日报》被分发到每个学员手中。

整个早餐食堂,安静得能听见心跳。

没有慷慨激昂的口号,没有故作高深的理论。

专栏的开篇文章,标题简单得像一道算术题——《算一笔账》。

“……东岛国,年产钢四百万吨,我,不足十万。彼造舰,我购船。彼炼油,我买油。一辆卡车,需钢几何?一门火炮,需钢几何?一颗子弹,需铜几何?……”

文章没有一个字的废话,通篇都是冰冷、枯燥、却又像一把把尖刀扎在人心口上的数据对比。蒋先耘将他在课堂上说过的话,用一种更系统、更无可辩驳的方式,白纸黑字地砸在了所有人脸上。

他没有下任何结论,只是在文章的末尾,留下了一个问题。

“诸君,请算一算,若战端一开,我们这身军装,能撑几日?”

“哐当!”

一声脆响,一个学员手里的汤勺掉在餐盘里,声音在死寂的食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王铁牛、陈勇这些苦出身的学员,脸色发青。他们看不懂什么国家战略,但他们看得懂这笔账。这笔账告诉他们,他们手里的枪,随时可能因为没有子弹而变成一根没用的烧火棍。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攥住了他们的心脏。

而贺兴汉那边的学员,脸色煞白。他们第一次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家世、背景,在这些冷冰冰的工业数字面前,是何等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危言耸听!一派胡言!”贺兴汉猛地将报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在餐盘里,牛奶溅得到处都是。

他站起来,试图用声音压过这片死寂:“战争靠的是军人的血性和意志!不是这些冷冰冰的数字!他这是在动摇军心!”

他的声音在食堂里回荡,却没人附和。

一个平时跟在他身后的富家子弟,下意识地喃喃自语:“可是……贺哥,这些数字……应该是真的吧?财政部的季报上我好像见过……”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环境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贺兴汉的咆哮戛然而止,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像一头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输了。在笔杆子的第一回合,当着全校的面,被自己人一句话捅穿了底裤,输得比演习场上还要彻底,还要难堪。

当晚,一封信,通过一个洗衣工的手,悄悄塞进了蒋先耘的宿舍门缝。

信封很薄,没有署名。蒋先耘捏了捏,借着烛光拆开。

信纸是上好的洋纸,带着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上面只有一行娟秀的字迹,笔锋内敛,却透着一股力量。

【数据是骨,情感是血。欲服其心,先动其情。】

女人的字迹?

蒋先耘凑到鼻尖闻了闻,那股清雅的香气让他有片刻的失神。是谁在暗中观察自己?是敌是友?

他将信纸凑到烛火边,看着火苗从角落开始舔舐,将那行娟秀的字迹和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一同化为灰烬。不管是谁,藏在暗处的眼睛,总归是个麻烦。

三天后,贺兴汉一派的反击文章终于出炉,刊登在“思与辨”的读者来稿区,标题充满了说教意味——《存浩然正气,莫作危言乱军心》。文章引经据典,大谈“精神力量”,痛斥蒋先耘的“唯武器论”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主义。

文章写得文采飞扬,引来不少喝彩,校内的风向似乎又被拉回了一些。

然而,隔日,蒋先耘的第二篇文章,如期而至。

这一次,标题不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一句温情却又沉重的话——《你的家,我的国》。

文章的开头,没有谈论任何国家大事,只描绘了一幅场景:北方一个普通的村庄,一位母亲在灯下为即将远行的儿子缝补衣衫,灶膛里的火光映着她脸上的皱纹,屋外是皎洁的月光和宁静的田野。

笔锋一转,蒋先耘将这幅宁静的画面,与他第一篇文章里的数据,残忍地联系在了一起。

“……我们谈论钢铁产量的时候,谈论的是什么?是这位母亲用来缝补衣衫的针,是她儿子保家卫国的枪。我们谈论工业产值的时候,谈论的是什么?是这位母亲脚下那片土地的安宁,是她头顶那轮月亮能否永远皎洁。”

“当敌人的铁蹄踏碎这片宁静,当侵略者的炮火烧毁那片田野,我们用什么来保护她?用‘浩然正气’去挡刺刀吗?用‘精神原子’去填炮膛吗?”

“国,不是地图上的一块颜色;家,不是户籍本上的一行文字。国破,则家亡。你的家,我的家,千千万万个家,合在一起,才是国!”

文章的最后,蒋先耘写道:“狼,在磨牙的时候,从不会因为羊的温顺而心生怜悯。我们唯一的生路,不是闭上眼睛祈祷狼不会来,而是在它扑过来之前,把自己变成比它更凶猛的狼!”

这篇文章,像一盆滚油,浇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它绕开了所有主义和路线之争,直击每个人内心最柔软、最根本的地方——家。

贺兴汉站在宿舍的走廊上,看着楼下训练场边,几个他曾经的追随者,正围着一个“泥腿子”学员,激烈地讨论着什么,手里的报纸被指指点点,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迷茫。

那个前几天在食堂让他下不来台的富家子弟,此刻正把自己的步枪拆开,向那个“泥腿子”请教如何保养撞针。

贺兴汉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蒋先耘没有占领他的阵地,而是釜底抽薪,直接挖走了他阵地的根基。他感觉自己被孤立了,成了一个可笑的符号。

军校深处,独立小楼。

莫渊的副官将两份《军校日报》轻轻放在桌上。

莫渊正在用一块鹿皮,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鲁格手枪的零件。他没有去看那篇《存浩然正气》,而是将蒋先耘的两篇文章并排放在一起。

他的视线,最终停在了第二篇文章的最后一句话上。

“……把自己变成比它更凶猛的狼!”

他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取出一份薄薄的卷宗,上面用红笔标注着“绝密”二字。他翻开卷宗,里面是一份从东岛国破译的,关于其陆军“大陆作战纲要”的秘密情报摘要。

在摘要的末尾,有一段关于其假想敌精神状态的分析,其中一句结论性的判断,用红墨水圈了出来:

“……其民族性格温顺如羊,唯一之隐患,在于其被唤醒后,或将化身为狼。”

莫渊将手枪的最后一个零件擦拭干净,开始组装。金属零件在他手中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咔哒”声,像死神的节拍器。

副官站在一旁,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咔哒!”最后一声,手枪组装完毕。

莫渊拿起枪,熟练地拉动套筒,对着空无一人的墙壁瞄了瞄。

“你看,”莫渊的声音轻得像在耳语,却带着金属般的冰冷,“棋子,不听话了。”

他放下手枪,拿起那份情报,用指尖在那个“狼”字上轻轻划过。

“他不是在写文章。”

副官的头埋得更低了。

“他是在发信号。”莫渊转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眼睛里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了然,“去,把‘清道夫’小组叫来。告诉他们,准备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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