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媳去世不过俩月,婆婆就给小叔子张罗着相亲。在小叔子的相亲宴上,
当女方好奇紧紧靠着陈扬的小姑娘是谁。婆婆一把拉过侄女想塞我怀里。「甜甜,去,
到你妈这,别缠着小叔叔。」三岁的孩子虽然困惑,
但还是眨着大眼睛朝我喊了一声:「妈妈。」老公在桌下用力捏了捏我的手,
压低声音说:「女儿喊你呢,快抱过来。」我迎着他俩哀求的目光,慢条斯理擦了擦嘴。
「甜甜,别乱喊了,我是你大伯母。」1话音落下,婆婆张兰神色变得尴尬。「林瑶,
你胡说什么。哪能因为和陈峰吵架,连孩子都不要了。」
老公陈峰在桌下捏着我手腕的力道更重了,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嘴上还在笑嘻嘻掩饰,
「老婆,别生气了,把闺女抱过来。她都要哭了……」我没有理会手腕上的疼痛,
甚至没有看他一眼。我只是平静地看着面前那个不知所措的孩子。甜甜茫然地看着我,
又看看她奶奶,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气氛突然变得这么可怕。上一世,也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婆婆导演了这出「认母」大戏。那时的我,抱过了甜甜,为了所谓的陈家人体面,
稀里糊涂地就默认了。后来,陈扬顺利再婚,在新弟媳进门前第一件事,
就是把甜甜彻底丢给了我。而我,也因为狠不下心,彻底成为了她的养母。因为照顾她,
又伺候婆母,身体被掏空,年仅三十五岁就因为心力衰竭死在了医院。临死前,
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那时婆婆忙着给她的宝贝小儿子带孩子,
老公陈峰在公司加班,他说项目很重要。弥留之际,我听到护士在门外议论。「三床那个,
真是可怜,听说为了给小叔子带孩子,自己一直没生,累出一身病。」「她老公家不是东西,
住院费都催了好几次了,刚才她婆婆还打电话来,说她就是矫情,让她别装病,
赶紧出院回去带孩子呢。」重来一世,回到这一切的开端,我怎么可能再跳进同一个火坑?
我轻轻拨开陈峰的手,拿起公筷,给甜甜舀了一勺她最爱吃的虾仁蒸蛋。「甜甜乖,多吃点,
」我的声音很温和,「我是大伯母,不是妈妈。妈妈只有一个,她去了很远的地方,
但她永远爱你。」我说完,转向已经快要气炸的婆婆,微笑着说:「妈,孩子还小,
辈分不能乱。不然以后陈扬的新太太进门,甜甜该怎么称呼人家?岂不是更尴尬?」
对面的女孩显然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她端起茶杯,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看向陈扬的目光,
已经带上了几分审视和凉意。本来女方对陈扬印象不错,尝试过交往半年,
现在是磋商订婚事宜,所以才两家见面。见面前还特意叮嘱带上陈扬的小侄女。
没想到现在侄女变嫡女,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要无痛当后妈,显然有点欺负人了。
陈扬急了,他求助地看向婆婆。婆婆深吸一口气,脸上硬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对陈扬的未婚妻拼命解释道:「菲菲,这件事是我这个老婆子的主意。」「陈扬这孩子,
没想欺骗你。他之前结婚,也是年轻被骗迫不得已,被人家姑娘讹着生下了孩子,
谁想到对方是个短命的,没几年就没了,这不,我儿子的真命天女是你,你不要走呀。」
越说越乱。女孩忍无可忍,带着家人愤然离开。我微笑着目送那女孩一家离开,
心里没有半分波澜。陈扬急得直跺脚,冲着婆婆嚷嚷:「妈!你看这……这下全完了!」
婆婆张兰气得脸色发青,指着我骂道:「林瑶,你就是存心捣乱是不是?见不得我们家好?」
陈峰也在一旁帮腔,语气里满是责备:「瑶瑶,你今天太过分了。再怎么生气,
也不能毁了阿扬的婚事啊。」我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抬眼看向这一家子:「我过分?教孩子认清自己的身份,这叫过分?还是说,
你们原本就打算瞒着人家姑娘,等生米煮成熟饭再说?」张兰被我说中了心思,一时语塞。
陈峰用力拉着我的胳膊:「走,回家再说。」2沉默回到家。婆婆张兰坐在沙发的正中央,
陈峰和陈扬一左一右护法似的坐在她旁边。见我进门,三道锐利的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我从容地换鞋,挂好外套,仿佛没看见他们摆出的三堂会审的架势。「林瑶!」
婆婆率先发难,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存心让我们陈家丢脸是不是!」我倒了杯水,走到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气定神闲。
「妈,我只是实话实说。我不是甜甜的妈妈,我是她的大伯母。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你!」婆婆被我噎得一口气没上来,「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因为你,
陈扬的婚事都快黄了!那个菲菲,走的时候连个准话都没有!」陈扬立刻接话,
语气里满是控诉:「就是啊大嫂!菲菲条件那么好,好不容易才愿意见我。
你当着她的面那么说,她肯定觉得我们家关系乱,觉得我是个累赘!」我看向陈扬,
像看一个陌生人。「陈扬,你今年三十岁,不是三岁。你自己的女儿,怎么就成了累赘?
弟媳去世,你难过,我们都理解。但甜甜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你想再婚开始新生活,
这没问题,但前提是你得自己先把父亲的责任扛起来。」「我怎么没扛了?」
陈扬激动地站起来,「我白天要上班赚钱,我哪有时间带孩子?你是她大伯母,你工作清闲,
你帮我带带怎么了?我们不是一家人吗?」「工作清闲?」我重复着这四个字,气笑了,
「我每天坐一个半小时地铁上班,工作压力大不大,KPI重不重,陈峰不清楚吗?
我之所以能每天准时下班,是因为我中午从来不休息,把所有工作都赶在下班前做完,
为的就是回来给你们做饭,辅导甜甜功课!」我转向陈峰:「我说的对吗?」
陈峰的眼神躲闪,不敢看我,嘴里却还是向着他弟弟:「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
说这些干什么。陈扬不也是没办法吗?」又是这句「没办法」。上一世,
我就是被这三个字绑架了一辈子。陈扬没时间,没办法。婆婆年纪大了,没办法。
陈峰工作忙,没办法。所以,只有我有时间,有办法,活该牺牲自己的一切。
「我不是没办法,」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是不愿意。」
「我不愿意用我的时间和精力,去为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抚养孩子,
好让他自己轻松快活地去另娶新欢。」我的话像一颗炸雷,在客厅里炸响。
陈扬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婆婆「噌」
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林瑶!你这个毒妇!
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陈扬是甜甜的亲爸爸,你怎么能这么污蔑他!」
「我是不是污蔑,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站起身,不想再跟他们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争吵,
「从今天开始,甜甜的生活起居,我不会再管。她的抚养和教育,是陈扬的责任。
如果你们觉得有困难,可以请个保姆。」「请保姆?你说的轻巧!请保姆不要钱吗?」
婆婆尖叫起来,「你一个月就那么点死工资,帮衬一下家里怎么了?我们养你这么多年,
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妈,」我直视着她的眼睛,「第一,我和陈峰结婚十年,
我的工资卡一直由您保管,家里的开销,我自问从没少过一分。第二,我是嫁给陈峰,
不是卖给你们陈家。我没有义务替陈扬养孩子。」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的怒吼,
转身准备回房间。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攥住,是陈峰。他双眼通红,脸上满是失望和愤怒。
「林瑶,你闹够了没有!」他低吼道,「我妈年纪大了,陈扬刚没了老婆,
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他们吗?非要把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你才甘心吗?」我看着他,
忽然觉得无比可笑。这就是我爱了十年,为他付出了一辈子的男人。在他的认知里,
他母亲和弟弟的难处需要体谅,而我的牺牲和委屈,就只是在「闹」。我甩开他的手,
力气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陈峰,」我的声音冷得像冰,「如果你觉得我是在搅弄是非,
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累了,不想再当你们家的免费保姆和提款机。」
「明天,我们就去把财产分割一下。这日子,不过了。」3「离婚」两个字一出口,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陈峰愣住了,他大概从没想过,一向温顺隐忍的我,会主动提出离婚。
婆婆张兰也懵了,她骂了我十年「不下蛋的鸡」,无数次用离婚威胁我,
却从没想过这把刀会从我手里递出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陈扬,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大嫂,你这是干什么!我哥哪里对不起你了,
你要跟他离婚?」他当然急。我和陈峰要是离了婚,我家这套婚前全款买的房子,
他们就再也住得名不正言不顺了。没有我的工资补贴家用,光靠陈峰一个人,
根本撑不起婆婆和他们父女俩的开销。我懒得理他,只是看着陈峰,等着他的回答。
陈峰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嘴唇翕动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林瑶,
你别冲动……我们有话好好说。」「我很冷静,」我平静地回答,「这句话我想了很久了。」
「你想了很久了?」陈峰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所以你今晚在饭局上故意让我妈难堪,就是为了逼我离婚?」看,这就是他的逻辑。
他永远不会反思自己和他家人的问题,只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
我累得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随便你怎么想,」我转身走向卧室,「明天早上九点,
民政局门口见。如果你不来,我会直接走法律程序。」「你敢!」
婆婆的尖叫声在我身后响起,「林瑶你这个白眼狼!我们陈家真是养了条毒蛇!想离婚?
可以!你净身出户!这房子是我儿子的,你一分钱都别想带走!」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妈,您可能忘了,这套房子,是我的婚前财产。房产证上,
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这句话,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婆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陈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当年结婚时,他们家哭穷,
说拿不出首付。是我爸妈心疼我,掏空了半生积蓄,全款给我买了这套房当嫁妆,
只为了让我在婆家能挺直腰杆。可笑的是,上一世的我,却为了所谓的爱情和亲情,
把腰杆弯到了泥土里。我关上卧室门,将外面的喧嚣隔绝。我能听到婆婆的哭嚎,
陈扬的咒骂,还有陈峰无力的辩解。「……她怎么能这么狠心!我们甜甜怎么办啊!」「哥,
你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房子是她的,我们住哪?」「妈,你别哭了,我去跟她说,
她就是一时气话……」房门被敲响,是陈峰。「老婆,你开门,我们谈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恳求。我没有理他。谈什么?谈我应该如何继续无私奉献,
燃烧自己,照亮他们一家吗?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想再死第二次。敲门声持续了很久,
最后终于停了。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我拉开房门,
客厅里一片狼藉。婆婆双眼红肿地坐在沙发上,陈扬顶着两个黑眼圈在抽烟,
陈峰则一脸憔悴地守在我的门外。看到我出来,陈峰立刻迎上来,
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老婆,你醒了?妈给你熬了你最爱喝的皮蛋瘦肉粥,快去吃点吧。
」婆婆也站了起来,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堆满了菊花般的褶子:「小瑶啊,
昨天是妈不对,妈说话太冲了。你别往心里去。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坎过不去呢?」
她说着,还想上来拉我的手。我侧身避开,语气淡漠:「不用了。我约了中介,
九点半来看房。」「看房?看什么房?」婆婆愣住了。我拎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
走向门口:「卖房。这套房子我要卖掉,你们尽快找地方搬出去吧。」
4婆婆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随即转为一种狰狞的扭曲。她指着我的行李箱,
声音尖利得能划破玻璃:「卖房?林瑶,你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早就盼着我们家家破人亡,
你好卷着房子跑路!」陈扬也跟着跳脚,他把手里的烟头狠狠摁在烟灰缸里,
仿佛摁的是我.「大嫂,做人不能这么绝!这房子我们住了十年,早就住出感情了!
你说卖就卖,让我们一家老小去睡大街吗?」「你们可以回老房子住,」我淡淡地提醒他们,
「妈名下不是还有一套两居室吗?虽然旧了点,但收拾一下总能住人。」婆婆的老房子,
是她捂在手里准备养老的宝贝,一直租出去收租金,谁都不许碰。果然,一提到老房子,
婆婆立刻炸了毛:「那是我和你爸的老本!你还想打我养老房的主意?林瑶我告诉你,
门儿都没有!这套房子你休想卖!」说着,她突然往地上一坐,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娶了个儿媳妇,就是请了尊活菩萨!现在要扒我的皮,抽我的筋,
把我们一家老小往死路上逼啊!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她一边哭嚎,
一边用眼角余光偷瞄我,这是她的惯用伎俩了。上一世,只要我稍有不顺她意的地方,
她就立刻一哭二闹三上吊,直到我妥协为止。陈峰果然心疼了,他冲过来,
试图抢走我的行李箱,脸上满是痛心疾首:「林瑶!你非要这样吗?妈的身体不好,
你这么**她,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吗?」我牢牢抓住拉杆,
冷冷地看着他:「她的身体不好,就更应该回自己的房子里静养,
而不是赖在别人的房子里生气。陈峰,让开。」我的决绝似乎彻底激怒了他。「我不让!」
他红着眼眶,声音嘶哑,「这个家不能散!你不能走!」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
婆婆的哭嚎声戛然而止。我转头看去,只见她脸色发白,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妈!」「妈!」陈峰和陈扬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扑了过去。客厅里顿时乱成一团。陈扬掐着婆婆的人中,陈峰则疯了一样地摇晃着她,
嘴里喊着:「妈!您醒醒!您别吓我啊!」他抬起头,朝我怨毒吼道:「林瑶,
我妈要是有事,我跟你没完!」5我站在原地,冷眼旁观着这场拙劣的表演。
倘若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可能也会慌乱。但我已经历经两世了。
早就对她的操做伎俩熟门熟路。我掏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平静地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喂,急救中心吗?这里是皇冠小区3栋2单元,有位老人突然晕倒,疑似心脏病发作,
请尽快派救护车过来。」挂了电话,我对目瞪口呆的陈峰和陈扬说:「救护车马上就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