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晓晓,起床吃饭了!"妈妈在门外喊。
我看了看手机,已经上午十点了。
昨天晚上我哭了很久才睡着,眼睛现在还是肿的。
"我不饿,想再睡一会儿。"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不行,苏雨要来看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苏雨?
她还有脸来见我?
我坐起来,脑子里立刻清醒了。
她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我不想见她。"我说。
"怎么能这样?人家大老远跑来看你。"妈妈的语气有些不悦,"快起床,别让客人等太久。"
我没有选择,只能起床洗漱。
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很狼狈,眼睛肿得像桃子,脸色苍白。
我用冷水敷了敷眼睛,简单地化了个淡妆。
下楼的时候,苏雨已经坐在客厅里和妈妈聊天了。
她今天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很可爱。
"晓晓姐!"她看到我,立刻站起来,"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昨天太累了?"
虚伪。
太虚伪了。
明明是她和陈浩把我锁在洗手间里,现在却假装关心我。
"还好。"我冷淡地回答。
"昨天的生日宴会真的很棒,我玩得特别开心。"苏雨笑着说,"对了,你后来怎么不见了?我找了你很久。"
找我?
她明明知道我被锁在洗手间里。
"有点不舒服,所以回房间休息了。"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陈浩哥一直在问你去哪了。"
陈浩问我去哪了?
他不是明明知道我在洗手间吗?
还是说,他在别人面前装作不知道?
"他问我了吗?"我忍不住问。
"当然啊,他在阳台等了你好久,还担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苏雨眨眨眼睛,"我后来陪他聊了聊,安慰了他一下。"
陪他聊天?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酸涩的感觉。
在我被困在洗手间的时候,他们两个在一起聊天。
"小雨真贴心。"妈妈在旁边夸奖,"比晓晓懂事多了。"
又来了。
又是这种比较。
我从小到大听了无数次这样的话。
苏雨比我懂事,苏雨比我乖巧,苏雨比我有礼貌。
"阿姨,您别这么说,晓晓姐很好的。"苏雨假装为我辩护,"可能是我们性格不一样。"
"还是你会说话。"妈妈笑得很开心。
我坐在旁边,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对了,晓晓姐,我有件事要跟你说。"苏雨忽然正色道。
"什么事?"
"是关于陈浩哥的。"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什么关于陈浩哥的?"
苏雨看了看妈妈,有些犹豫:"要不我们去你房间说?"
我点点头,带她上楼。
关上房门,苏雨坐在我的床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晓晓姐,我知道你喜欢陈浩哥。"她开门见山地说。
我的脸刷地红了:"你...你怎么知道?"
"很明显啊,你看他的眼神和看别人完全不一样。"苏雨叹了口气,"而且昨天你要跟他单独聊天,肯定是想表白对吧?"
我没有否认。
"晓晓姐,我觉得我有义务提醒你。"苏雨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同情,"陈浩哥...他可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
"什么意思?"
"昨天你不在的时候,我听到陈浩哥和他妈妈的对话。"苏雨欲言又止,"他们在聊你。"
我的心沉了下去:"聊我什么?"
"陈阿姨问陈浩哥对你有没有想法,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我屏住呼吸。
"他说,你只是邻居家的妹妹,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苏雨的声音很轻,但是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他还说,你要是表白的话,他会很困扰,因为不想伤害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
我感觉天旋地转。
困扰?
我的表白对他来说是困扰?
"而且..."苏雨继续说,"陈阿姨还说,他们家希望找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最好是有学历有家世的。"
言下之意,我不够格。
我们家只是普通的工薪家庭,爸爸是工厂的工人,妈妈是小学老师。
而陈浩家开公司的,在我们这个小城市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晓晓姐,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伤害你,而是不想看到你受伤。"苏雨握住我的手,"趁现在还没有表白,及时收手,不要让自己太难堪。"
我看着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如果昨天我没有听到那段对话,我可能真的会相信她说的话。
但是现在,我知道她在撒谎。
昨天明明是她和陈浩联手锁了我,现在却装作好心来提醒我。
她这是在做什么?
在享受看我痛苦的**吗?
"我知道了。"我努力控制住情绪,"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晓晓姐,你别伤心。"苏雨安慰我,"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你这么优秀,肯定会遇到更好的人。"
更好的人?
我爱了十八年的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但是我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我没事,其实我也知道我们不合适。"我挤出一个笑容,"只是有点失落而已。"
"这就对了,你这么理智我就放心了。"苏雨松了口气,"对了,陈浩哥明天要回学校,如果他来找你,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点点头。
苏雨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走之前还一再叮嘱我要想开点。
送走她之后,我回到房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我想不明白苏雨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她真的喜欢陈浩,直接和他在一起就好了,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难道看我痛苦能让她感到快乐吗?
还有陈浩,他为什么要配合苏雨?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他不喜欢我,也不至于这样伤害我吧?
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是陈浩发来的微信。
"晓晓,昨天你突然不见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
如果我不知道真相,看到这条消息肯定会很感动。
他在关心我,他在担心我。
但是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明明是他亲手把我锁在洗手间里,现在却假装不知道,还来问我怎么了。
我没有回复。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来消息:"明天我要回学校了,想见你一面,有话要跟你说。"
有话要跟我说?
什么话?
是要拒绝我还没说出口的表白吗?
我关掉手机,不想再看到他的消息。
晚上吃饭的时候,妈妈问我:"陈浩来找过你吗?陈阿姨说他明天要回学校,想来跟你告别。"
"没有。"我低头吃饭。
"怎么没有?他不是给你发微信了吗?"爸爸在旁边说,"人家马上要走了,你去见一面吧。"
"我不想见。"
"为什么不想见?"妈妈皱眉,"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要走了你连面都不见?"
"我没空。"
"你有什么事这么忙?"爸爸不高兴了,"在家里待了一天,能有什么事?"
我放下筷子:"我就是不想见,不行吗?"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妈妈的声音提高了,"人家陈浩对你多好,从小到大没少照顾你,现在他要走了,你连见一面都不愿意?"
照顾我?
他什么时候照顾过我?
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他从来都是让我听他的。
我想玩什么,他从来不在意。
他想去哪里,我就得跟着去哪里。
这叫照顾吗?
"而且人家昨天还给你送了那么贵的项链。"妈妈继续说,"你怎么能这么没礼貌?"
项链?
那条我已经扔掉的项链?
"我把项链弄丢了。"我说。
"什么?"妈妈瞪大眼睛,"那么贵的项链你弄丢了?"
"就是弄丢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爸爸也生气了,"那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你居然弄丢了?"
一片心意?
如果他们知道那条项链只是个道具,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说。
"算了算了,丢了就丢了。"妈妈摆摆手,"但是你必须去见陈浩一面,跟他道歉,然后好好道别。"
"我不去。"
"你必须去!"爸爸拍桌子,"你这样做太没教养了!"
我看着他们,心里涌起一阵悲凉。
从小到大,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我的感受。
只要是别人家的孩子,不管对错,我都必须忍让。
只要是别人的要求,不管合理不合理,我都必须答应。
我在这个家里,永远是最不重要的那个。
"我累了,想回房间休息。"我站起来。
"你给我坐下!"爸爸怒道,"这件事没解决,你不许走!"
我没有理他,直接上楼回房间。
身后传来妈妈的声音:"这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关上房门,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
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他们那边?
为什么没有人关心我的感受?
我被他们伤害了,受委屈的是我,痛苦的也是我。
可是在别人眼里,我却成了不懂事、没礼貌的那个。
手机又响了,还是陈浩的消息。
"晓晓,明天上午十点我在咖啡店等你,就是我们经常去的那家。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很重要的话?
我苦笑了一下。
无非就是要拒绝我,然后告诉我他和苏雨在一起了。
他们可能以为,只要把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我就不会知道真相。
可是他们错了。
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明天?
好啊,我去。
我倒要看看,他能演到什么程度。
我回复了一条消息:"好,我会去的。"
发送之后,我关掉手机,早早地上床睡觉。
明天,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我准时出现在那家咖啡店门口。
这是我和陈浩经常来的地方,从高中开始,我们就经常在这里一起做作业,聊天。
那时候我总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
推开门,我看到陈浩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了。
还是老位置。
他看到我,立刻站起来挥手:"晓晓,这里!"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你要喝什么?还是老样子吗?"他问。
老样子是卡布奇诺,不加糖。
"随便。"我淡淡地说。
陈浩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冷淡。
他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两杯咖啡。
"晓晓,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他关切地说,"是不是昨天的事情让你不开心了?"
昨天的事情?
他终于要说了吗?
"什么昨天的事情?"我看着他。
"就是你突然消失的事情。"陈浩皱眉,"我在阳台等了你很久,后来找遍了整个房子都没找到你。"
找遍了整个房子?
他真的很会演。
"我去洗手间了。"我说。
"洗手间?可是我也去找过,没有人啊。"
"门锁了,我被困在里面了。"
陈浩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门锁了?怎么会锁上?"他装作惊讶的样子,"你没事吧?"
"没事。"我盯着他的眼睛,"就是想不明白门怎么会突然锁上。"
"可能是门坏了吧。"陈浩避开我的视线,"老房子嘛,什么都有可能出问题。"
老房子?
我们家的房子才买了五年,哪里老了?
咖啡送上来了,陈浩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晓晓,我今天找你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来了。
"什么事?"我故作不知。
陈浩放下杯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是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
我的心跳加快了,但不是因为期待,而是因为愤怒。
他要在这里,在我们经常来的地方,亲口拒绝我。
还要装出一副很为难、很痛苦的样子。
真是太恶心了。
"什么我们之间的事情?"我继续装傻。
"我知道你对我......"陈浩停顿了一下,"你对我有特殊的感情。"
特殊的感情?
这就是他对我十八年的爱的定义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面无表情地说。
陈浩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否认。
"晓晓,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能感觉到的。"他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温柔,"昨天你要单独跟我说话,是想表白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