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尚书府嫡女沈念,却被所有人嫌弃。二皇子萧景琰认为我心思歹毒,
当众逼我将母亲的遗物送给庶妹。三年前他中毒遇险,是我在雪地里背着他走了十里路。
他却把这份恩情记在庶妹头上,甚至许诺此生非她不娶。后来他身受重伤,我偷偷潜入军营。
却听见他昏迷中呢喃:“清薇,别怕……”我笑着饮下他送来的毒酒,被他折磨得痛不欲生。
他醒来时,只看到奄奄一息的我躺在地上。“那年救你的……从来不是她。”一、天寒地冻,
风雪交加冰冷的青石砖硌在膝盖上,寒意顺着骨头缝往里钻。
沈念身体笔直地跪在二皇子萧景琰的府门前,已不知过了多久。大门紧闭,
彻底隔断了府内的丝竹管弦之声。沈念微微抬眼,目光好似能穿透厚重的大门看见里面。
她的庶妹沈清薇,正依偎在萧景琰怀里,巧笑倩兮,姿态亲昵。“……殿下,
姐姐她……已经在殿外跪了快两个时辰了,这天寒地冻的……”沈清薇的声音,
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怯懦,轻轻飘出来,让听者更生几分怜惜。“她愿意跪,便让她跪着。
”萧景琰声音冰冷,态度极其不耐烦。“心思歹毒,连你推你落水之事都做得出来,
必须让她好好清醒清醒。”沈念意识逐渐模糊,又想起了半个月之前发生的事。
分明是沈清薇自己故意脚下一滑,在她伸手去扶的瞬间,死死拉住了她,两人一同跌入水中。
混乱中,沈清薇手上带着狠劲,
将她往更深的水底推搡……可当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被救了上来,
看到的便是沈清薇瑟瑟发抖地扑在闻讯赶来的萧景琰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抽噎着说“殿下,
……是清薇自己不小心……只是不知姐姐为何……推了我一把……”那时萧景琰看她的眼神,
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厌恶。沈念无声地扯了扯嘴角,尝到一丝腥咸,
原来是嘴唇被自己咬破了。也好,这点痛,能让她更清醒些。
就在沈念彻底彻底坚持不下去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沈念目光看去。
萧景琰大步走了出来,玄色云纹的锦袍衬出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正直直地盯着她,带着审视与不耐。沈清薇紧跟在他身后,
裹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显得楚楚可怜。沈清薇的目光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得意,
旋即又被浓浓的担忧取代。“殿下息怒,”沈清薇轻轻拉了拉萧景琰的衣袖,
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姐姐她……性子不坏,并非存心的。
”那玉扣……若姐姐实在喜欢,清薇不要便是,万莫再因清薇让姐姐受罚了。”她说完,
眼圈便红了,一副委屈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生怜意。玉扣?沈念心头猛地一沉,
下意识地抬手,紧紧握住了贴身藏着的她生母留下的唯一遗物,
一枚成色普通的羊脂白玉平安扣。母亲去得早,这枚玉扣,便是她心底仅存的念想,
沈清薇何时打上它的主意了。果然,萧景琰听完她的话,眉头蹙得更紧,眼神里充满了嫌恶。
“原来是为了件玩意儿。”萧景琰话语中只剩下嘲讽。“沈念,你倒是本事见长,
为了件不值钱的物事,推清薇入水,在我府门前长跪不起,是想演一出苦肉计给谁看?
还是觉得,我会会因你这点可怜姿态就心软?”一字一句重重地砸在沈念的心上。
沈念抬起头,脸色苍白,只有那双明亮的双眼直直地迎上萧景琰冰冷的目光。沈念没有哭,
没有辩驳,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殿下……”她终于开口,
声音因久跪和寒冷而有些嘶哑,“此物……是臣女生母遗物。”“遗物?
”萧景琰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可笑的话,嗤笑一声。“清薇心善,顾念姐妹情谊,
处处谦让于你,你却因为一件旧物推她入水。沈念,你的心肠,是石头做的吗?
还是…你母亲便是这般教你。”沈念身体晃了一下,握住玉扣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眼前这个男人,她曾付出所有真心甚至性命去救的男人,竟如此。
沈清薇适时地发出一声惊呼,仿佛被萧景琰给吓到,怯生生地又往他身后缩了缩,
带着哭腔劝道。“殿下息怒,是清薇不好,清薇不该提……姐姐,姐姐你快给殿下认个错吧。
”她的求情每一句都在火上浇油。萧景琰看着沈念那副倔强的样子,
心头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笼罩下来,
阴影将跪在地上的沈念完全吞没。“我最后说一次,”他伸出手,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把玉扣给清薇赔罪,此事就算了。”沈念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悲愤从心底直冲头顶,
她死死咬着下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
在萧景琰越来越不耐烦的注视下,沈念极其缓慢地抬起手。那双手冻得通红,微微颤抖着,
将羊脂白玉平安扣取出。玉质并不名贵,甚至有些年头了,边缘被摩挲得光滑,
那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沈清薇的眼中迸射出难以掩饰的贪婪光芒,
她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接。然而,萧景琰的动作更快。他像是急于结束这场令他厌烦的闹剧,
又像是急于安抚身边受惊的沈清薇,直接从沈念手中夺过。他的动作粗暴,
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那枚小小的玉扣,就这样轻易地被夺走了。
萧景琰甚至没有多看那玉扣一眼,仿佛那真的只是什么不值一提的“玩意儿”。
他随手便将其塞进了沈清薇迫不及待伸出的手里,语气温和的说:“清薇,
也算是她给你赔礼道歉了。”沈清薇紧紧握住那枚玉扣,温润的玉石触感清晰,
脸上堆满了感动,声音甜得发腻:“殿下……这……这如何使得?姐姐她……”“她?
”萧景琰冷冷地瞥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沈念,眼神里只有不耐烦。“她既知错,便该受罚。
跪满三个时辰,才准离开,”这话是对着旁边的官家说的。说完,他揽着喜不自胜的沈清薇,
转身回去。沈念的脸上没有泪,她目光直直地看着萧景琰渐行渐远的背影。
萧景琰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不知为何,方才沈念那死寂的眼神,
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感掠过心头。是错觉吧?他皱了皱眉,没有太在意,
手臂下意识地将身边的沈清薇搂得更紧了些。沈清薇顺势依偎得更近,
娇声软语地诉说着什么,轻易便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殿外,风雪更急了。
沈念跪在冰冷的青石砖上,身体早已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唯有心口被反复撕裂的痛楚,
依旧清晰得锥心。她微微阖上眼,意识在严寒和巨大的悲恸中开始有些涣散。
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飘回了三年前那个同样大雪封山的寒冬。
沈念听说二皇子萧景琰代天子巡视北境,却在归途遭遇叛军伏击,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那时,沈念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她记得他曾提过一条很少有人知晓的隐秘小道。
凭着模糊的记忆和一股近乎疯狂的孤勇,沈念顶着风雪,一头扎进了那片人迹罕至的深山。
积雪没膝,寒风如刀。沈念记不清摔了多少跤,身上被树枝和冰棱划开了多少血口。
饿了啃一口冻得硬邦邦的干粮,渴了就抓一把雪塞进嘴里,支撑她的,只有那个名字,
那张脸。终于,在一个被大雪半掩的山坳里,她看到萧景琰蜷缩在那里,胸口插着半截断箭,
衣服被鲜血染红。萧景琰显然中了剧毒,又受了风寒,所以陷入深度昏迷,气息微弱。
沈念连忙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才将他半背半拖起来。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
成年男子的重量压在她的肩膀上,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脚下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
好几次她都连带着背上的萧景琰一起重重摔进雪里,冰冷的雪呛进口鼻,冻得她浑身发抖。
她咬着牙,一次次挣扎着爬起来,用尽全身力气重新背起他,继续跋涉。汗水浸透了里衣,
被寒风一吹,冷得像裹了一层冰甲。脚上的绣鞋早已被雪水浸透,脚趾冻得失去了知觉。
“殿下……醒醒……别睡……”她不停地在他耳边呼唤,声音带着哭腔。
“坚持住……就快到了……就快到了……”她不知道自己喊了多少遍,她只知道,
她不能让他死在这里。十里山路,耗尽了沈念所有的力气和生机。
当她终于看到山脚下小镇模糊的轮廓时,双腿一软,
连同背上的萧景琰一起栽倒在厚厚的雪地里。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将昏迷的他紧紧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寒风,意识沉入无边黑暗之前,
只记得死死攥住了他腰间一块冰凉坚硬的玉佩……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醒来时,
已身在回京的马车里,浑身骨头像散了架,高烧不退。父亲坐在一旁,脸色阴沉,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混账,不知廉耻,竟敢与外男独处荒山,
我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沈念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自己是为了救人。
可喉咙火烧火燎,一个字也发不出来。而父亲接下来的话,让她心中大惊:“幸而清薇机警,
偷偷跟着你,才在最后关头寻到你们!若非她及时请来大夫,又一路细心照料七殿下。
”“你……你闯下如此大祸,死一万次都不足惜,七殿下醒来,也只记得是清薇救了他,
往后你给为父安分守己,休要痴心妄想。”沈念如遭雷击,她艰难地转动眼珠,
看到沈清薇脸上毫不掩饰的得意。原来如此。沈青璃闭上眼,滚烫的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
没入鬓角。她豁出性命换来的,竟是替他人做了嫁衣。所有的功劳,所有的苦楚,
都成了沈清薇的垫脚石,而她,成了那个不知廉耻、痴心妄想的笑话。再后来,
萧景琰伤愈回京,他亲自登门道谢,对象自然是沈清薇,他看沈清薇的眼神中,
充满了感激和温柔。尚书府上下,更是将沈清薇视若珍宝,捧上了天。而她沈念,
则彻底成了那个阴郁、善妒、上不得台面的嫡女。母亲早逝,父亲不慈,继母刻薄,
唯一的亲弟弟也被继母挑拨着疏远了她。偌大的尚书府,早已没了她的容身之地。
膝盖下的寒意再次将她从冰冷的回忆中拉回现实。三个时辰,终于熬到了尽头。
管家面无表情地宣布时辰已到。沈念试着动了动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腿,
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让她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她死死咬住牙关,
用尽全身力气,才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挺直脊梁,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离开。
风雪迎面扑来,吹得她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她走得极慢,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脚印。
沈念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回到那个偏僻简陋的小院。她将自己整个浸入温热的水中,
春桃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着膝盖上骇人的青紫淤痕,一边哽咽着低语“**,
您何苦……二殿下他……他眼里只有二**……您这样委屈自己,
他们也不会念您半分好……”沈念靠在浴桶边,闭着眼,水汽氤氲了她苍白的脸。半晌,
她才极其缓慢地、疲惫地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念好?我早就不求了。”她顿了顿,
才吐出后半句,“春桃,帮我收拾些东西吧。这京城……这尚书府……我待够了。
”春桃震惊地看着自家**:“**,您是说……?”“嗯。”沈念睁开眼,面色平静。
“离开这里。随便去哪里。天大地大,总有一处能容得下我沈念的地方。
”春桃连忙回答道:“好,好,**去哪,春桃就去哪,咱们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主仆二人开始准备,沈念变卖了自己仅剩的几件首饰,换成了银票。然而,还不等她离开,
一个巨大的消息如同惊雷般传遍整个京城。北境戎狄大举进犯,连破三城,边关告急,
皇帝震怒,急命二皇子萧景琰为主帅,率十万大军星夜驰援。整个京城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战争的阴云笼罩了每一个角落,也暂时动摇了沈念离开的脚步。
尚书府上下笼罩在一种莫名的焦躁中。沈尚书和继母王氏几乎每日都要将沈清薇叫去说话,
沈念心中隐隐有了预感。果然,在萧景琰出征前夜,一道旨意下到了尚书府。
皇帝体恤二皇子为国征战,特赐婚于二皇子与尚书府二**沈清薇,待二皇子凯旋归来,
便行大婚之礼,旨意中,皇帝对沈清薇赞不绝口。整个尚书府瞬间沸腾,
沈尚书和王氏笑得合不拢嘴,连声谢恩,仿佛看到了未来辉煌的前程。下人们奔走相告,
看向沈清薇的目光充满了敬畏。沈清薇更是喜极而泣,被众人簇拥在中间,
俨然已是未来尊贵的二皇子妃。没有人在意,在府邸最偏僻的那个小院里,
沈念只是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外面传来的喧嚣。她手里握着一枚铜钱,
那是当年萧景琰意识模糊时给她的,她一直留着。沈念看着外面不属于她的热闹,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口那块地方,似乎已经痛得麻木了,只剩下冰冷的死寂。
春桃在一旁看着,心疼得直掉眼泪,却不敢出声打扰。不知过了多久,
沈念才极其缓慢地收紧了握着铜钱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闭上眼,一滴滚烫的泪,
终究还是无声地滑落,砸在冰冷的窗棂上,然后消失得无踪。也好,这样也好。她和他之间,
那点仅存于她单方面幻梦中的联系,终于被这纸赐婚圣旨,彻底斩断了。
连带着最后一点渺茫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盼,也彻底化为了齑粉。沈念该走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即将成为皇子妃的沈清薇和奔赴战场的萧景琰身上时,
悄无声息地离开,从此山高水长,再不相见。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就在沈念打点好行装,准备在一个早晨悄然离京的前夕,一个更坏的消息从北境传来。
二皇子萧景琰率军与戎狄主力决战于黑水河畔,虽重创敌军,但萧景琰身中数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