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喜宴下的暗流夏末秋初,天气还带着几分黏腻的燥热。鸿宾楼最大的“牡丹厅”里,
人声鼎沸,烟雾与饭菜的香气混杂在一起,酝酿出一种热闹得过分的氛围。
今天是**和张淑芬的次子陈志刚结婚的日子。
**穿着那身只有年节才上身的灰色西装,领带打得有些紧,勒得他脖子发红。
他端着酒杯,穿梭在亲朋好友之间,脸上挂着惯常的、略带拘谨的笑容,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话不多,翻来覆去就是“吃好喝好”、“谢谢”。张淑芬则是一身暗红色的旗袍,
头发烫得一丝不苟,精神头十足。她是今天的总指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一会儿叮嘱服务员加茶,一会儿招呼新来的客人入座,嗓门亮堂,动作利落。只是那眉眼间,
除了喜气,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紧绷。新郎陈志刚,穿着不合身的租来西装,
头发用发胶固定得硬邦邦。他脸上带着笑,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时不时低头瞄一眼手机。“志刚这小子,总算收心了。”主桌上,
**的老同事拍着他的肩膀感慨。**呵呵笑着,点了点头,没接话。他心里也犯嘀咕,
这姑娘瞧着是个老实本分的,怎么就……他不敢深想,把目光投向坐在另一侧的长子。
长子陈志强,无疑是今天另一个焦点。他一身名牌西装,腕表在灯光下闪着低调奢华的光泽,
言谈举止从容自信。他正和几位看起来像是“总”“董”的人物谈笑风生,
引得邻桌的亲戚不时投去羡慕的目光。“看看人家志强,真是出息了!”“是啊,
听说公司开得很大,淑芬他们以后就等着享福吧!”张淑芬听着这些议论,
嘴角的笑意真切了几分。志强是她的骄傲,是她在老姐妹面前最拿得出手的谈资。
志强的妻子李静,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连衣裙,温婉地坐在婆婆身边,帮着照应女客,
给老人夹菜。她心思细腻,察觉到婆婆虽然忙碌,眼神却不时瞟向坐在角落的奶奶王秀英,
带着一种隐忧。王秀英老太太穿着崭新的藏蓝色绸缎上衣,银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她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坐着,脸上带着老年人特有的、略带茫然的微笑,看着眼前的热闹。
只是偶尔,她的嘴唇会轻轻嚅动,像是在自言自语。宴席过半,气氛最热烈的时候,
李静起身去帮张淑芬拿放在老宅带来的、准备最后答谢客人用的一些小礼品。
老宅就在酒楼后面不远的小区,李静拿着钥匙开了门。屋子里还残留着早晨匆忙出门的痕迹。
礼品放在父母卧室的壁柜上层,李静踮着脚去够,不小心碰落了旁边一个旧饼干盒子,
里面的东西哗啦散了一地,多是些针头线脑、旧照片之类。她连忙蹲下收拾,却在杂物底下,
摸到一个冰凉的、坚硬的物体。她拨开上面的杂物,
看到一个约莫A4纸大小、锈迹斑斑的深绿色铁皮盒子,样式非常老旧,
盒盖上的印花已经模糊不清,还挂着一把小小的、已经生锈的锁。李静有些好奇,
陈家还有这样的老物件?她下意识地掂了掂,有点沉。正想仔细看看,
门口突然传来张淑芬又急又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李静吓了一跳,手一松,
铁盒落回原地。她回头,看见婆婆张淑芬站在门口,脸色煞白,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几步就冲了过来,一把推开李静,迅速地将散落的东西连同那个铁盒胡乱塞回饼干盒里,
紧紧抱在怀中。“妈……我不小心碰掉了,正想收拾……”李静被婆婆的反应惊到了,
有些无措地解释。张淑芬胸口起伏,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住情绪,
但声音依旧带着硬邦邦的调子:“没事了,这里不用你管,你先回酒楼去招呼客人。
”李静不敢多问,点点头,满腹狐疑地走了。出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婆婆还紧紧抱着那个饼干盒,眼神复杂地盯着壁柜深处,
仿佛那里藏着一个会吃人的怪兽。回到酒楼,婚礼已近尾声。
王秀英老太太似乎被喧闹声吵得有些糊涂了,拉着正要过来敬酒的陈志刚,
混沌沌地念叨:“刚子……这房子……这老房子……当初说好……是……”张淑芬刚巧回来,
听到这句,脸色猛地一变,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挽住老太太的胳膊,声音又高又急,
打断了老人家的话:“妈!您又糊涂了!说好什么呀,这房子是单位分给建国的,谁都知道!
志刚,快,带你媳妇去那边桌敬酒!”她力道很大,几乎是半搀半拽地把王秀英按回了座位。
老太太被她一打岔,眼神更加茫然,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陈志刚皱了皱眉,
觉得母亲反应过度,但宾客众多,他也没多想,拉着新娘子转向了另一桌。
只有站在稍远处的李静,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奶奶未尽的话语,婆婆过激的反应,
还有那个神秘冰冷的铁盒……像几颗散落的珠子,在她心里隐隐串成了一条线,
却又模糊不清。这喜庆的宴席之下,暗流,似乎开始涌动了。
第二章:老宅的百万拆迁陈志刚的婚礼结束后,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有的轨道。
但那份因铁盒和奶奶呓语而引起的不安,像一粒种子,悄悄埋在了李静的心底。然而,
还没等这粒种子发芽,一个更大的消息,如同惊雷般炸响了陈家平静的生活。半个月后,
一片红色的拆迁通知,贴满了**所住老小区的每一个楼道口。城市规划,地铁延伸,
这一片二十多年的老楼,即将被推平,建设新的商业中心。
通知上明确写明了补偿方案:要么按面积置换郊区的新房,要么,按评估价领取货币补偿。
评估价很快就下来了。**家这套七十多平米的老房子,属于单位早年分的公房,
后来房改时买断了产权,位置虽旧,但恰在规划的核心区,补偿款算下来,
竟然高达三百八十多万!将近四百万!对这个普通的工薪家庭而言,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消息传开那天,**拿着那张薄薄的评估通知单,手抖得厉害,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嘴里反复念叨:“这么多钱……这……这怎么好……”张淑芬则显得镇定许多,
但紧抿的嘴角和发亮的眼睛,也泄露了她内心的激动。她一把夺过通知单,仔细看了又看,
然后小心地折好,收进了卧室的抽屉里,还上了锁。“慌什么!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开始飞速盘算。这笔横财,像一块巨大的石头,
投入了这个看似平静的家庭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也搅动了湖底的淤泥。
第一个打来电话的是陈志强。他的声音在电话里依旧沉稳,带着为人子的关切:“爸,妈,
拆迁的事我听说了。这是好事,你们二老辛苦了半辈子,也该享享福了。我的意思是,
这笔钱,你们拿着,要么换套好点的电梯房,剩下的留着养老,或者买点稳健的理财。
你们年纪大了,手里有钱,心里不慌。”这话听着体贴、在理。**连连点头,
对着话筒说:“我和你妈也是这个意思,主要是养老……”然而,电话这头的李静,
却隐约听到丈夫挂掉电话后,似乎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她想起最近夜里,
志强总是在阳台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书房里的灯也常常亮到深夜,
心里那点不安又悄悄冒了头。与长子的“深明大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次子陈志刚。
他是直接带着新婚妻子杀回来的。一进门,没多少寒暄,就直接切入了主题。“爸,妈,
钱什么时候到位?”陈志刚往沙发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我和小娟看了个铺面,位置不错,
打算盘下来做点小生意,正好需要一笔启动资金。另外,我们那出租屋也太小了,
眼看可能要有孩子,也得考虑换个大点的房子,或者付个首付。
”张淑芬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你就知道钱!这钱还没到手呢!再说,你哥刚才来电话,
说这钱得先紧着你爸妈养老!”“我哥?”陈志刚嗤笑一声,“他当然不着急,他大老板,
有的是钱!可我呢?我就活该住出租屋,看人脸色打工?”他语气激动起来,
“这老房子有我一份吧?我从小到大在这儿长大的!现在有机会了,我拿我应得的那部分,
有什么不对?”“什么你应得的部分?这房子是你爸单位分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淑芬声音拔高。“怎么没关系?法律上我就是有继承权!再说了,妈,
您别老拿我哥压我。他那个公司……”陈志刚话说到一半,瞥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李静,
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转而说道,“反正,这钱必须分!而且得尽快!
”“你……”张淑芬气得胸口发闷。“好了!都少说两句!
”一直沉默的**猛地一拍桌子,脸色铁青,“钱钱钱!就知道钱!这钱是祸害!
是祸害你们懂不懂!”他突如其来的爆发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一向温和,
很少这样动怒。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第一次关于拆迁款的家庭会议,不欢而散。陈志刚摔门而去。张淑芬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骂小儿子不懂事。**则把自己关进了阳台,望着楼下熟悉又即将消失的景象,背影佝偻。
李静默默地收拾着茶几上的水杯,心里沉甸甸的。她清楚地感觉到,那笔尚未到账的巨款,
已经像一把无形的刀子,开始在这个家里划开一道道裂痕。而这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长子的秘密拆迁的消息像一阵风,吹皱了陈家的一池春水,
也吹散了笼罩在陈志强身上的那层“成功”迷雾。夜里,李静被轻微的响动惊醒。
身边是空的。她披衣起身,看到书房的门缝下透出微弱的光。她轻轻走过去,推开一条缝。
陈志强背对着门,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幽暗的光映着他疲惫的侧脸。他并没有在工作,
只是呆呆地坐着,手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烟,烟灰积了长长一截,摇摇欲坠。书桌上,
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李静的心揪了一下。她轻轻推门进去。“志强,怎么还不睡?
”陈志强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将手里的什么东西迅速塞进了抽屉,动作快得近乎慌张。
他摁灭烟头,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惯常的、略带安抚性的笑容:“没事,看份文件,
马上就睡。”但那笑容很勉强,眼底的血丝和浓重的黑眼圈无法掩饰。
李静闻到了空气中除了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是不是公司……有什么事?
”李静试探着问,在他身边坐下。“能有什么事?就是最近项目多,有点累。
”陈志强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语气轻松,但手臂的肌肉却有些僵硬,“别瞎想。
等爸妈那边拆迁款下来,咱们说不定也能换套大点的房子,你不是一直喜欢带阳台的吗?
”他又把话题引向了拆迁款。这已经是最近他第三次“无意间”提及了。李静没有戳穿他,
只是心里那点疑虑的雪球,越滚越大。她想起上周末,志强说要去见一个重要客户,
却穿着一身不起眼的休闲服出门,回来时身上带着一股廉价的茶餐厅味道,
根本不是他平时应酬去的高档场所。还有,他那只从不离身的、价值不菲的腕表,
似乎也好几天没见他戴了。第二天是周六,陈志强一早就出了门,说去公司加班。
李静在家打扫卫生,清理书房时,想起昨晚他慌张塞东西的样子,犹豫再三,
还是拉开了那个抽屉。里面很乱,放着一些旧名片、零散文具。她翻了翻,在最底下,
摸到了一个硬硬的文件夹。抽出来打开,里面并不是什么公司文件,
而是一叠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单和债务明细表。密密麻麻的数字,后面跟着一连串的零,
触目惊心。李静的手有些发抖,她快速翻看着,心一点点沉下去。
债务方涉及好几家银行和**公司,甚至还有几张个人借条。总额加起来,
竟有近两百万之巨!最后,几张皱巴巴的纸片滑落出来。她捡起一看,
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凝固——那是一张法院传票的复印件,案由是“借款合同纠纷”,
开庭日期就在下个月。还有一张是资产评估机构的询价函,
对象是志强公司名下的那辆宝马轿车。原来,他所谓的“公司业务繁忙”,是在四处奔波,
拆东墙补西墙。他所谓的“换大房子”,是急需这笔拆迁款来填补公司的巨额窟窿。
他所有的从容和成功,都不过是精心维持的假象。李静瘫坐在椅子上,
手里紧紧攥着那些冰冷的纸张,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这个她同床共枕多年、视为依靠的丈夫,竟然在暗中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压力和秘密。
她感到一阵被欺骗的愤怒,但更多的,是铺天盖地的心疼和恐惧。这笔即将到来的拆迁款,
对陈家每个人来说,意义似乎都截然不同。对公婆是养老的保障,对小叔是改变命运的资本,
而对她的丈夫陈志强,则可能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个家,还能平静下去吗?
李静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风暴,似乎真的要来了。
第四章:次子的底牌陈志刚的新婚日子,并没有因为那场热闹的婚礼而有太多起色。
他依旧干着那份不咸不淡的销售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收入很不稳定。
新婚妻子小娟偶尔的抱怨,像蚊子一样在他耳边嗡嗡作响,让他愈发烦躁。
拆迁款像一块悬在眼前的肥肉,家里却因此气氛凝重。母亲张淑芬的严防死守,
父亲**的沉默回避,还有大哥陈志强那副“全为父母着想”的虚伪模样,
都让他心里憋着一股火。这天晚上,他又和妻子因为钱的事情拌了几句嘴,索性摔门而出,
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晃荡。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老宅楼下。拆迁通知还鲜红地贴在楼道口,
像一道刺眼的符咒。这栋承载了他童年和少年记忆的老楼,即将不复存在。
一种说不清是留恋还是不甘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摸出钥匙,打开了老宅的门。
父母今晚去大舅家了,家里空无一人,一片寂静,
空气中飘浮着老房子特有的、略带潮湿的陈旧气息。他没有开灯,
借着窗外路灯透进来的微光,熟门熟路地走进了自己以前住的那间小屋。
现在这里堆满了杂物,但靠墙的那张旧书桌还在。他拉开最底下的抽屉,
从一堆旧课本和杂志下面,小心翼翼地搬出了一台外表有些磨损的笔记本电脑。
这是他大学时用的旧电脑,后来淘汰了,但他一直没扔。插上电源,按下开机键,
风扇发出嗡嗡的轻响,屏幕亮起幽蓝的光。他点开一个隐藏很深的文件夹,输入密码。
里面没有游戏,没有电影,只有密密麻麻的扫描件照片和文本档案。
如果张淑芬或者**看到这些内容,一定会大吃一惊。这里面存储的,
并非什么玩乐的东西,而是与二十多年前,**所在的那家国营纺织厂相关的大量资料。
焦点,集中在厂里发生过的一起严重工伤事故。官方记录是,工人**在操作老旧机床时,
因设备突发故障,被卷入机器,导致右臂重伤,落下残疾,提前病退。
厂里给予了一定的工伤补偿和抚恤。
这是陈志刚从小听到大的版本——父亲是因公负伤的英雄,是家庭的牺牲者。但几年前,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清理父亲旧物时,发现了一张夹在旧书里的、泛黄的纸条,
生的笔迹写着模糊的几个字:“……愧对……顶罪……补偿……”落款只有一个“赵”字。
这个“赵”字,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里。他开始了秘密调查。
的、关于那家纺织厂改制前所有公开的领导班子名单和部分会议纪要(他一个个名字去核对,
寻找那个“赵”);还有一些他走访父亲当年老工友时(借口写社会调查报告),
用手机偷偷录下的、语焉不详的对话片段。“……建国啊,老实人,
就是太老实了……”“那事儿……唉,都过去那么久了,厂子都没了,还提它干啥?
”“当时那台机器,好像是小赵……咳,看我这记性……”所有的线索都零零碎碎,
指向一个模糊的可能性:当年那起事故,或许另有隐情。父亲**,
可能并不是单纯的受害者,他甚至可能是替真正的责任人背了黑锅。而那个真正的责任人,
很可能就是纸条上提到的“赵”,一个在事故发生后不久就调离了工厂,
从此消失在陈家生活中的人。陈志刚点燃一支烟,在缭绕的烟雾中,
眯着眼看着屏幕上的资料。他游手好闲、不求上进的形象,很大程度上是一种伪装。
他厌恶大哥那种虚伪的精英做派,也受不了母亲事事以大哥为标杆的对比。
他觉得自己像个家庭的边缘人,而调查父亲当年的真相,
成了他证明自己存在价值、甚至可能揭开家庭秘密的一种偏执方式。
“凭什么好事都让他陈志强占了?名声,地位,
现在连拆迁款他都要摆出一副高风亮节的样子独吞?”陈志刚狠狠地敲击着键盘,
调出一张模糊的黑白合影,那是父亲车间当年的集体照,他放大,
在一个站在边缘的年轻面孔上画了个圈。那是他根据线索推测出的,
最可能是“赵”的人——赵宏伟。他怀疑,父亲当年顶下这件事,
很可能不仅仅是“老实”那么简单,或许涉及了某种交易,
比如一笔远高于公开补偿的“封口费”。而这笔钱,或许就和母亲死死守护的那个铁盒有关。
拆迁款,他想要。但更重要的是,他想要真相。他隐隐觉得,揭开这个尘封的秘密,
或许能打破家里目前由母亲和大哥主导的权力结构,让他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
也能拥有话语权。窗外,夜更深了。陈志刚合上电脑,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手里的,或许是一张能掀翻整个牌局的底牌。
第五章:母亲的守护与父亲的愧疚自从拆迁的消息落地,
张淑芬就觉得自己的神经像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大儿子的债务危机,
小儿子的步步紧逼,还有那个像定时炸弹一样藏在壁柜深处的铁盒子,都让她寝食难安。
她又一次打开了壁柜,拿出那个旧饼干盒,取出最下面的深绿色铁皮盒。
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她没有钥匙,那把生锈的小锁,如同她心上的一把锁,
锁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里面装着什么,她一清二楚。那不是金银财宝,
却比金银财宝更让她感到沉重。那是一份手写的“协议”,纸张已经发黄脆化。
上面明确写着,**自愿承担那起工伤事故的全部责任,承认是由于本人操作不当引发,
与设备和他人无关。作为交换,厂方(代表签字的就是当时的副厂长,也姓赵,
是那个赵宏伟的远房叔叔)除了支付明面上的工伤赔偿外,
额外一次性给予**“困难补助金”五万元整。落款有**的指印和签名,
以及厂方的公章和一个“赵宏伟”的签名。九几年的五万元,是一笔巨款。正是靠着这笔钱,
他们才能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挺过来,供两个孩子读书,维持住这个家的体面。然而,
这钱拿得并不光彩。这是用**的名声和健康,以及一个巨大的谎言换来的。
张淑芬至今还记得丈夫签下那份协议时,颤抖的手和死灰般的脸色。这些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