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部工位区的空气,永远弥漫着一股陈年纸张、廉价碳粉和无声怨气的混合味道。林小满,
名字寄托着爹妈“小满即安”的美好祝愿,此刻却像颗被腌过头的酸菜,
蔫巴巴地陷在一座由各种颜色、大小、厚度的纸张堆砌而成的“报销山”里。“啪!
”又一沓单据被毫不留情地拍在她面前,边缘甚至扫到了她鼻尖。财务部王姐,
人送外号“铁面判官”,居高临下,声音像冰锥子:“小林,市场部张总的招待费,
票贴得跟抽象画似的!重做!下班前给我!
”她指尖点着几张皱巴巴、沾着可疑油渍的发票,
眼神里写满了“你这点小事都干不好”的鄙夷。林小满看着那堆“抽象画”,
又看看自己桌上堆积如山、等待审核、分类、粘贴、录入系统的单据堡垒,
感觉呼吸都困难了。窗外阳光正好,同事们讨论着下班去哪聚餐,笑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而她,行政部食物链最底端的小透明,工资条上的数字永远在温饱线“小满”即止,
却要在这片纸的海洋里溺毙。一股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悲愤,混合着加班过度的眩晕感,
猛地冲上头顶。
着手里刚整理好、又被王姐打回来的一叠差旅发票(其中一张火车票甚至被茶水浸湿了一角,
字迹模糊),绝望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心里咆哮:“**够了!受够了!
要是这些破纸……这些永远也贴不完、审不完、烦死人的破报销单!能自己消失该多好啊!!
统统给我消失!立刻!马上!**”无声的呐喊在她脑海里炸开。就在这一瞬!
她手里攥着的那张湿漉漉、边缘卷曲的火车票,毫无征兆地、剧烈地**抖动**起来!
不是风吹的,是那种活物般的、带着强烈情绪的震颤!“噗!”一声轻响,
伴随着一阵细小的、噼啪作响的蓝白色电火花。
在林小满瞪得溜圆、充满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那张可怜的火车票,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揉捏、塑形、充气……就在她掌心!它**膨胀**了!
它**变形**了!它……**活**了!
着报销凭证特有的锯齿毛边、身体上印着模糊车次和“二等座”字样的……**皮卡丘**!
纸皮卡丘显然对自己的诞生方式极其不满。它没有毛茸茸的质感,只有纸张的脆响和棱角。
它用那双同样由报销单碎片组成的、歪歪扭扭的黑色豆豆眼,
愤怒地瞪了一眼把它“生”出来的林小满,又猛地扭头,
外那台正在发出“嘎吱嘎吱”噪音、无情吐着新报销单的财务部老式针式打印机——那噪音,
仿佛是对它纸片生命的终极嘲讽!“皮——卡——啾!!!
”一声尖锐、扭曲、带着纸质摩擦声的咆哮,完全不同于动画里的萌音!
纸皮卡丘腮帮子部位(那里正好是票价金额的数字区),猛地鼓起,
无数细密的蓝白色电弧如同暴躁的小蛇,瞬间爬满它全身!“滋啦——!!!
”一道碗口粗、刺目到极点的蓝白色闪电,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
从纸皮卡丘的“脸颊”激射而出!目标精准无比——那台该死的打印机!“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零件四散飞溅、黑烟滚滚升起!打印机,
连同它刚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油墨热乎气的半米多高报销单小山,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瞬间被狂暴的电流汽化、点燃,
化为了一堆焦黑的、冒着青烟的废铁和纸灰!空气里弥漫开浓烈的臭氧和纸张燃烧的焦糊味。
整个开放式办公区,死一般寂静。键盘敲击声停了。电话**哑了。
讨论聚餐的笑声凝固在脸上。所有人的动作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行政部那个角落,
……以及她手里那个还在“滋滋”冒着残余电火花、一脸“老子很不爽”的纸片皮卡丘身上。
“谁——干——的——?!!”一声暴怒到极点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
猛地从走廊尽头炸开!老板陈总,
一个平时还算儒雅、此刻却因打印机惨案而面目狰狞的中年男人,像一头被激怒的犀牛,
咚咚咚地冲了过来,皮鞋踩在地板上如同战鼓!他那双喷火的眼睛扫过一片狼藉的财务区,
最终,死死钉在了肇事者——林小满,
以及她手里那个正在慢慢变回一张皱巴巴、边缘焦黑的火车票的“凶器”身上。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林小满!老板的怒火如同实质的岩浆,灼烧着她的神经。她浑身僵硬,
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在心里疯狂祈祷:“完了完了完了!老板要杀了我!他要开除我!
他肯定在想怎么骂死我扣光我工资让我赔打印机……”就在她这绝望的念头升起的刹那!
异变再生!老板陈总那油光锃亮、因愤怒而微微反光的脑门正上方,
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像极了漫画对话框的**气泡框**!气泡框里,
一行清晰无比、带着老板本人语气腔调的文字,
如同滚动弹幕般飘过:**【“这破打印机早该换了!正好走保险!
……不过这小林怎么回事?她手里刚才那黄不拉几的是个啥?皮卡丘?幻觉?
昨晚陪客户喝假酒了?
”】**气泡框里的字还在滚动:**【“……房贷这个月要还三万二!妈的!
……儿子那个国际数学竞赛班又涨价了!抢钱啊!……老婆昨天看中个爱马仕的包,
暗示我结婚纪念日……这日子没法过了!!!”】**字里行间,
充满了中年男人的焦虑、无奈和碎碎念,与他此刻外表的暴怒形成了荒诞绝伦的对比!
林小满:“!!!”她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老板的心声……就这么……飘出来了?!这还没完!似乎是因为她刚才的恐惧情绪太过强烈,
那气泡框不仅没消失,反而更加凝实了,老板内心深处的咆哮还在继续:**【“不行!
得稳住!先吼住场面!……打印机是小,威严是大!……这小林看着呆,
别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吧?……要不开除?……不行,开除要赔N+1,
现在钱紧……要不……吓唬吓唬她?
”】**林小满看着老板头顶那不断刷新的“内心OS弹幕”,
张努力维持着凶神恶煞、但眼神深处明显有点飘忽和心虚的脸……巨大的荒谬感冲淡了恐惧,
她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老板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他猛地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当然什么也看不到),又狐疑地看向林小满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眉头皱得更紧,正要开口继续咆哮——“王姐!这咖啡也太难喝了吧!跟刷锅水似的!
行政部采购能不能走点心啊!”斜刺里,销售部那个以嘴碎著称的李明,
端着杯子从茶水间出来,一脸嫌弃地大声抱怨,试图缓解老板带来的低气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林小满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抱怨吸引了注意力,
下意识地朝李明和他手里的咖啡杯看了一眼。
心里刚刚因为老板心声带来的那点荒谬感还没消散,
混杂着一丝对李明平时总爱指手画脚的不满,一个模糊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飘过:“难喝?
让你嘴欠!最好糊你一脸……”“噗叽!”一声粘腻的轻响。
李明手里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廉价速溶美式咖啡,毫无征兆地、剧烈地**扭曲**起来!
棕黑色的液体像沸腾一样翻滚!下一秒!
一只湿漉漉、滑腻腻、由粘稠咖啡液构成的、还带着奶泡沫的**深褐色活章鱼**,
猛地从杯口弹射出来!八条触手带着咖啡的余温,精准无比地、糊了李明一个满脸开花!
“嗷——!!!”李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手舞足蹈地去扒拉脸上那只扭动着的、散发着浓郁**味道的“章鱼”,
咖啡汁液混合着“章鱼”的粘液糊了他一头一脸,狼狈不堪。“噗嗤……”有人没忍住,
笑出了声,随即赶紧捂住嘴。林小满彻底石化。看着李明脸上的“咖啡章鱼”迅速失去活性,
变回一滩普通的、肮脏的咖啡渍……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一个冰冷又灼热的认知,
如同闪电般劈进她的脑海:**她能听见别人的心声(尤其是强烈情绪下的)!
****而且!她的意念……能让东西(特别是跟抱怨、工作相关的东西)……变成活物?!
**“呵~某些人啊,能力也就配在行政部贴贴发票了,搞出这么大动静,真是……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