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边境最野的狼,直到她在我怀里断了呼吸。重生后我洗心革面,成了工地搬砖的糙汉。
却在雨夜发现新来的小厨娘,手腕有和她一样的蝴蝶胎记。
我红着眼把她抵在墙角:“跟着我,命都给你。”她吓得发抖时,
我单膝跪地掏出口袋里焐热的银镯:“上辈子,它沾过你的血。”---雨下得没完没了。
工棚铁皮顶被砸得噼啪乱响,像有无数颗小石子儿从天上往下倒。潮湿、阴冷,
混杂着男人身上的汗酸味和劣质烟草气,几乎凝成一层黏腻的薄膜,糊在口鼻上。
江北靠在下铺的破木板床边,指间夹着半截自卷的旱烟,火星明灭,
映着他半边硬朗却沉寂的脸廓。他在这里,在这处离边境线几千公里的内陆城市建筑工地上,
已经熬了快一年。白天的体力消耗能让人暂时忘记很多事,可一到夜里,
尤其是这种鬼哭狼嚎的雨夜,某些东西就会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啃噬。曾经,
他是缅北雨林里代号“蝮蛇”的男人,心狠手辣,名头能止小儿夜啼。可现在,他只是江北,
一个沉默寡言、除了力气一无所有的糙汉工友。指甲缝里永远洗不净的泥灰,
替换了曾经浸透的血腥。他试图用这种近乎自虐的苦役,洗刷过往,
也麻痹那颗早已随着那个女人一同死去的、千疮百孔的心。烟烧到了尽头,灼烫感传来,
他面不改色地捻灭。工棚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带进一股冷风和更大的雨噪,
是工头李全福缩着脖子钻了进来,一边跺脚甩着水珠一边嚷嚷:“妈的,这破天!
都窝着干嘛呢?食堂那边缺人手搬面粉,谁去?加五十块!”棚里响起几声惫懒的回应,
没谁真动弹。这鬼天气,谁不想窝在还算干燥的被窝里。江北却站了起来,
动作间带着一种久经锤炼的利落,与他此刻粗糙的外表格格不入。“我去。”声音低沉,
没什么情绪。李全福看他一眼,点点头:“还是江北你小子靠谱,就在食堂后厨,快去快回。
”江北没应声,抓起门口那件磨得发白的旧工装外套套上,低头冲进了雨幕。
雨点立刻劈头盖脸砸下来,冰冷刺骨。他却在这样的冰冷里,感到一丝近乎自虐的清醒。
食堂离工棚不远,是一排临时搭建的板房。他熟门熟路绕到后门,刚要推门进去,
脚步却猛地顿住。虚掩的门缝里,透出厨房昏黄的灯光,还有细碎的人声。
一个略显尖刻的女声在抱怨:“……真是,这天气还得伺候你们这帮大爷吃饭……林晚,
动作快点!把那几筐菜挪到里面去,淋湿了明天没得炒!”“哎,好,王姐,马上。
”一个轻柔的,带着点怯意的女声应着。
这声音……江北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猝然攥紧,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不可能。
他鬼使神差地往前凑了凑,透过那道狭窄的门缝,看清了厨房里的情形。
被叫做王姐的胖女人叉着腰站在那儿,指挥着另一个背对着门口,
正费力拖着一个沉重菜筐的瘦小身影。那背影单薄,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旧外套,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纤细的脖颈上。就在这时,那女人大概是拖得太吃力,脚下一滑,
为了稳住身子,下意识伸手扶了一下旁边的水泥台面。袖子因此往上滑了一截,
露出了左手纤细的手腕。就在那手腕内侧,昏黄的灯光下,一个清晰的、浅褐色的印记,
映入了江北骤然收缩的瞳孔。那是一只蝴蝶形状的胎记。翅膀的纹路,
甚至那一点特殊的、像是被针尖轻轻点过的小小缺憾,都和他记忆深处,
那个被他小心翼翼藏在心底、又最终在他怀里冰冷下去的女人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又被狠狠压缩。巨大的轰鸣声在江北的脑海里炸开,
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边境线枪林弹雨的喧嚣,
女人最后凝望他时那双逐渐失去神采、却依旧温柔的眼睛,
她身体里涌出、浸透他双手的、带着铁锈味的粘稠液体……无数破碎的画面和感觉汹涌而至,
几乎要将他撕裂。他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湿漉漉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谁?
谁在外面?”王姐警惕的声音传来。厨房里的两个女人都转头看向门口。江北死死咬着牙,
额角青筋暴起,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压下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剧烈情绪。他猛地转身,
几乎是落荒而逃,重新冲回冰冷的雨幕之中,任由雨水冲刷着他瞬间惨白如纸的脸。
那五十块钱,他最终没去拿。那一夜,江北睁着眼直到天亮。
工友雷鸣般的鼾声和屋外的风雨声交织,却盖不住他胸腔里那颗疯狂擂动的心脏。
蝴蝶胎记……怎么会?阿晚,他的阿晚,明明已经……是他亲手埋葬的。
那个在缅北混乱泥沼中,唯一给过他光亮和温暖的女孩,
那个因为他可笑的仇家报复而替他挡了枪、在他怀里一点点失去温度的女孩。重生回来,
他以为那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残忍,让他带着永恒的悔恨和记忆独活。可现在,这又是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江北像个游魂。他依旧上工,搬砖、和水泥、扛钢筋,机械地重复着一切,
但那双总是沉寂如古井的眼睛里,却燃起了两点骇人的幽光。他的目光,
不受控制地、一遍遍掠过工地食堂那个忙碌的瘦小身影。他知道了她的名字,林晚。
刚从附近的农村出来,经人介绍到工地食堂做临时帮厨,才来了不到半个月。她很安静,
总是低着头,做事小心翼翼,对谁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和王姐那些食堂的老员工截然不同。江北开始有意无意地出现在她附近。吃饭时,
他会坐在离打饭窗口最近的位置,看着她低着头,动作略显笨拙地给工友们打菜,
偶尔被急躁的工人呵斥一句,她会吓得微微一颤,小声说着“对不起”。
他会在她傍晚下班后,远远跟着,
看着她走进工地后面那片租金最便宜的、鱼龙混杂的城中村小巷,直到那扇破旧的铁门关上。
他观察着她的一切。走路的姿态,低头时脖颈弯出的弧度,
偶尔抬手擦汗时露出的那截手腕……每一次确认,都让他的心更沉一分,
那疯狂的念头也更坚定一分。是她。一定是她。尽管性格似乎完全不同,他的阿晚是坚韧的,
像缅北雨夜里顽强绽放的野花,而眼前的林晚,更像是一株受惊的含羞草。可那胎记,
那眉眼间依稀的轮廓,还有……还有他灵魂深处某种无法言说的悸动,
都在嘶吼着告诉他——就是她!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和一种唯恐再次失去的巨大恐惧,
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捆住。他变得焦躁,易怒,
像一头守护着失而复得宝藏的困兽。有次看到一个喝醉的工友想拉扯林晚,
他几乎没任何犹豫,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眼神阴鸷得像是要杀人,吓得对方酒醒了大半,
连滚爬爬地跑了。林晚也被他当时的样子吓住,脸色发白,看他的眼神里畏惧更深。
他知道自己吓到她了。可他控制不住。他怕,怕极了。怕这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
怕他稍一松懈,她就会再次从他眼前消失,像上一世那样,
只留给他满手的血腥和无尽的冰冷。时机在一个周末的傍晚到来。工地放假,
食堂也提前收拾完,工人们大多结伴出去找乐子了。江北看到林晚和王姐道别后,
独自一人朝着城中村的方向走去。天色阴沉,像是憋着一场更大的雨。
他几乎是立刻就跟了上去。城中村的小巷狭窄、潮湿,两旁是密密麻麻的握手楼,光线昏暗。
污水横流,空气中弥漫着垃圾变质和劣质油烟混合的怪异气味。林晚走得很快,低着头,
双手紧紧抓着那个洗得发白的布包,显然对这里的环境也充满了不安。
在拐过一个堆满杂物的转角时,江北加快了脚步。林晚似乎听到了身后逼近的脚步声,
惊恐地回头,看到是他,那双小鹿般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恐惧,她下意识地想要跑。
江北手臂一伸,轻而易举地拦住了她的去路,另一只手顺势撑在斑驳潮湿的墙壁上,
将她整个人困在了他和墙壁之间。“啊!”林晚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紧紧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恐惧而剧烈颤动着,
“你……你要干什么……钱、钱在包里……”她把他当成了抢劫的?
江北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他看着她苍白的小脸,
因为紧张而微微张开的、没有血色的唇瓣,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暴戾和占有欲,
奇迹般地平息了一些。他没有动她的包,只是红着一双眼,
那双曾在雨林里凝视过无数死亡、此刻却只映着她一个人身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执拗:“跟着我。”林晚猛地睁开眼,
惊愕地看着他,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江北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颤音,一字一句,
重若千斤:“跟着我,命都给你。”这话太过骇人,太过直接,像一把烧红的烙铁,
烫得林晚浑身一激灵。她眼中的恐惧被巨大的荒谬和不知所措取代,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在眼眶里打着转。“你……你疯了……我不认识你……放开我……”看着她吓得发抖,
眼泪滚落的样子,江北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揉捏着。就是现在了。
他必须让她知道。他不能再等,不能再有任何意外。他维持着将她困在墙角的姿势,
另一只手却缓缓松开了攥紧的拳头,伸向了工装裤那个磨得有些发毛的口袋。他的动作很慢,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然后,他掏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老旧的银镯子。样式很简单,
没什么花纹,表面因为长久的摩挲显得有些光滑,但在昏暗的光线下,
依然能看出岁月留下的细微划痕和暗沉。他没有把镯子递给她,
而是用那双布满粗茧和旧伤疤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递到两人之间,
能让她清楚看见的位置。然后,在林晚惊惧未消、混杂着疑惑的目光中,
这个在工地上能扛起几百斤水泥、曾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男人,缓缓地、毫无征兆地,
单膝跪倒在了这污水泥泞的地上。他仰着头,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混着他眼角无法控制的湿热,目光死死锁住她,声音低沉、沙哑,
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上辈子,它沾过你的血。”·林晚的大脑一片空白。
男人跪在泥水里的画面冲击力太大,比他刚才把她堵在墙角说那些疯话还要让她震惊。
工地上谁不知道江北?沉默,孤僻,力气大得吓人,眼神凶得能止小儿夜啼。可现在,
这个像山一样、或者说像野兽一样的男人,竟然跪在她面前,就在这脏污不堪的小巷里。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让他看起来莫名有几分……狼狈,
却又透着一股让人心头发颤的执拗。还有他手里那个银镯子。很旧了,样式也普通。
可他捧着它的样子,像是在捧着什么绝世珍宝,或者……是什么沾满了罪恶的证物。
“上辈子,它沾过你的血。”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她混乱的脑海里炸开。荒谬,太荒谬了!
什么上辈子?什么血?她根本不认识他!可……可是……她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那个镯子。
很奇怪,明明毫无印象,可当目光落在上面时,心口某处却莫名地悸动了一下,很轻微,
转瞬即逝,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是吓傻了吗?还是……她看着跪在面前的江北。他仰着脸,
雨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那双总是显得过于凶狠的眼睛,此刻却红得厉害,
里面翻涌着她完全看不懂的、浓烈到化不开的情绪——痛苦、悔恨、狂喜,
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祈求。像是一个在无边沙漠里跋涉了太久,终于看到一滴水源的旅人,
害怕那只是海市蜃楼。这种眼神,不像是在演戏,更不像是一个临时起意的歹徒会有的。
恐惧,依旧占据着林晚的大半心神,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但在这极致的恐惧底下,
一丝微弱的好奇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奇异的心软,悄悄探出了头。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声音细弱蚊蝇:“你……你先起来……”江北没动,
只是执拗地看着她,捧着镯子的手稳得像铁铸一般,等待着她的审判。
巷子口传来路人模糊的说话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林晚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
不能让外人看到这一幕!太奇怪了,也太……丢人了。对他,对她,都是。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仍未散尽的恐慌和一丝她自己都没弄明白的冲动,飞快地伸出手,
不是去接那镯子,而是抓住了江北那只没拿镯子的、撑在膝盖上的小臂,想把他拉起来。
“有人来了!你快起来!”她的声音带上了急切的哭腔。她的指尖冰凉,
触碰在他结实滚烫的小臂皮肤上,激得江北浑身剧烈地一震。她碰到他了。不是幻觉。
是真实的,带着温度的触碰。就这一个简单的接触,和她话语里那显而易见的慌乱,
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撬动了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他顺从着她的力道(尽管她那点力气根本拉不动他),缓缓站了起来。
高大的身影再次笼罩下来,林晚吓得立刻缩回了手,像受惊的兔子般又往后缩了缩,
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脚步声从巷口经过,渐渐远去。狭窄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和越来越密的雨丝。江北依旧紧紧握着那个银镯,目光一秒也没有从林晚脸上移开。
他看到她眼中的恐惧稍退,但戒备和疑惑更浓。她没有尖叫,没有立刻逃跑,
这已经比他预想中任何一种反应都要好上千百倍。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尝到了雨水的微咸和自己口腔里的铁锈味。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和一些,
但那深入骨髓的嘶哑却挥之不去:“别怕。”他说,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
显得格外笨拙,“我不会伤你。永远不会。”林晚抿着唇,不敢接话。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和那个银镯之间游移。江北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逼得太紧。
她能听他说完,没有立刻逃离,已经是奇迹。他慢慢将拿着银镯的手收回,却没有放回口袋,
只是垂在身侧,紧紧攥着。“我叫江北。”他报上名字,尽管她可能早就知道。
“在工地干活。”林晚极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这个,”他抬了抬握着镯子的手,
动作间带着一种沉重的滞涩,“是你的。”林晚猛地摇头,
声音带着颤:“不……不是我的……你认错人了……”“我不会认错。”江北打断她,
语气斩钉截铁,目光灼灼地落在她左手手腕上,“那只蝴蝶。
”林晚下意识地用右手捂住了左手手腕的胎记,脸色更白。这个胎记,从小就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