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深夜,我在医院冷藏库的钢架上翻找情妇尸体。白布掀开瞬间,
监控屏上弹出沈聿怀冰冷通缉令:“其妻涉嫌盗尸毁灭罪证”。手术刀剥开情妇后颈时,
暗格里掉出孩子的耳蜗模型。上面刻着——“苏珩基因诊所专用”。
身后冷藏柜突然通电启动,钢门倒映出沈聿怀举着镇静剂的身影。“亲子鉴定你猜错了。
”他针尖抵住我颤抖的颈动脉,“渐冻症才是她的原罪。
”雨水砸在太平间后巷的铁皮顶棚上,密集得如同无数只手在同时擂鼓。这声音钻进耳朵里,
捶打着紧绷的神经末梢,让每一次心跳都显得沉重滞涩,带着胸腔共振的闷痛。
空气又湿又冷,混杂着浓重的铁锈味、消毒水的酸涩,
还有一种更隐秘的、属于地底深处的阴寒气。每一次呼吸,这种阴冷都顺着气管往下爬,
在肺腑间凝成冰冷的雾。许岁宁紧紧贴着冷藏库厚重的钢制门轴内侧,
像一只潜伏在黑暗石缝中的壁虎。
保安小房间里透出的、微弱的台灯光线如同垂死之人的呼吸,忽明忽暗,
隐约能听见电视剧对白的微弱尾音和一个含混的哈欠。时机就在这懈怠的间隙里。
她的动作快而轻。撬开那道本该固若金汤的气密锁栓,对此时的她而言,
不过是翻动抽屉般简单——这手艺是过去五年里被求生本能和彻骨恨意反复打磨出的刻痕。
锁芯核心内发出极其微弱的“咔哒”声,轻得被淹没在窗外震耳欲聋的暴雨声里。
沉重的钢门被她用尽全身力气拉开一条仅供一人侧身挤过的缝隙,
冰冷刺骨、夹杂着浓烈防腐剂和某种奇异蛋白腐败甜腥味的白雾瞬间涌出,扑打在脸上,
激得她**在衣袖外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闪身而入,沉重的门在身后无声合拢,
隔绝了最后一点来自喧嚣人间的声响和暖意。真正的死寂。
冷冻设备发出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如同金属脏器在永恒地搏动。
头顶几盏应急灯管散发着惨淡的幽绿光芒,
勉强照亮这片钢铁丛林——一排排巨大冰冷的金属抽屉柜,沉默地、整齐地嵌在墙壁中,
向外延伸,直到被幽深黑暗吞噬。那是城市不眠夜下最冰冷的安眠之所,
盛放着刚刚失去体温的谜题。她需要尽快找到那个编号——X-0724。
目光锐利地扫过柜体侧面冰冷的反光金属标签牌。
鬼符:X-0718,X-0719,X-0720……她沿着冰冷的柜体疾步快走,
指尖偶尔擦过低温的金属表面,那寒气几乎要将皮肤粘住。心跳在胸腔里剧烈地撞击,
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盖过了冷冻机的嗡鸣。时间从未如此具象,
每一秒都像冰冷的砂砾摩擦着她的意识。就是这排!
X-0721…X-0722…X-0723!脚步停在最深处角落的一个钢柜前。
X-0724。标签清晰无误。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拉手,
一种金属特有的、直达骨髓深处的寒意顺着指骨窜上来。没有犹豫,
手臂灌注了此刻所有的力量,狠狠向外一拽——“嘎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绝对寂静的空间里骤然爆响,尖锐得足以刺破耳膜!
就在抽屉滑出大半的瞬间,头顶那几盏惨绿应急灯的嗡鸣似乎停顿了零点一秒。紧接着,
许岁宁正对面墙壁上方,
一块原本漆黑一片的巨大液晶显示屏毫无征兆地“唰”地一下亮了起来!
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了小半个冷藏库,
也清晰地照亮了许岁宁毫无防备的脸庞——她那紧绷的下颌线、布满红血丝的瞳孔,
以及猝然间因为震惊和极度寒意而骤然收缩的漆黑瞳孔。屏幕上,
根本不是什么尸体的信息档案,没有任何照片,没有任何文字细节。
一个硕大无朋、猩红如血的电子通缉令占据了整个画面!屏幕正中央,
是一张清晰的个人证件照。照片上的女人,长发简单束起,脸色苍白,
眉眼间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疲惫和深深的戒备——正是此刻站在X-0724钢柜前,
瞳孔映着屏幕反光的女人!许岁宁!
鲜红加粗的标题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她的视神经:【S级通缉令】下方紧接着一行粗体字,
)】【涉嫌重大罪名:恶性毁坏尸体罪、非法盗取尸体以毁灭关键证据罪】【性质极其恶劣,
有严重暴力倾向,极度危险!】照片旁边,另一张照片赫然在目——沈聿怀!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面容依旧如同被精工雕琢的艺术品,冷峻,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那双眼睛,透过屏幕,像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图片下方一行说明小字:【失踪者亲属沈聿怀提供关键指控,
悬赏金额:人民币200万元】。右下角,一个熟悉的公安局红色公章。落款时间,
刺眼无比——日期:23:07:45。而现在!许岁宁的目光猛地射向左下角,
那里跳动着一串精确到毫秒的数字:23:07:48。通缉令发布,三秒钟!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寒意从脚底瞬间炸开,沿着脊椎一路冲上头顶百会穴!
比这个冷藏库的温度低百倍!心脏似乎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在瞬间的凝滞后,
开始疯狂而不规律地搏动,撞击得肋骨生疼。呼吸彻底停滞,气管像被冰锥彻底堵塞。
通缉令惨白的光映着她骤然失色的脸,瞳孔因为巨大的惊骇而放大到极限。
屏幕的光芒微微跳跃了一下,像是在嘲讽她的惊骇。
-第三监控终端】她猛地想起那个亮着灯、隐约有电视声的保安室——距离冷藏库这扇门,
不过十来米!那保安可能刚发完通缉令内部备案,正在懒洋洋地看电视剧,
对背后冷藏库里掀起的风暴一无所知,也或者……那通缉令刚刚跳出在他面前的屏幕上,
他惊愕的目光正从屏幕上收回,然后……转头?那扇厚重的钢门外,通往保安室的走廊尽头,
会不会已经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对讲机的电流噪音?警哨刺耳的拉鸣?时间只剩下几秒!
不,或许下一秒!巨大的恐慌和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的冲击和思考。
许岁宁的目光猛然从屏幕上收回,里面已是一片淬火的、濒临绝境的狠戾!
不再看向那张悬赏她人头的屏幕,
她的视线死死钉住——此刻还静静躺在半拉出的冰冷钢架上的那具尸首!
尸身覆盖着无菌的白色尸布,只有头部微微隆起一个轮廓。就是她此行唯一的目标!
双手带着孤注一掷的力量猛地探出,抓住尸布边缘,狠狠一掀!
白色的布幅如同泄气的帆向下滑落,
露出底下的全部——一张女人年轻却因死亡而毫无生气、呈现灰蜡色的脸。
正是几天前那个暴雨夜,从沈聿怀顶层公寓阳台摔下去的女人!此刻她紧阖着双眼,
唇色青紫,额角有明显的撞击凹陷,但脸上残留的最后一丝神情并非恐惧,
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凝固的嘲讽。许岁宁的心沉到谷底。单从这正面看,
完全是高空坠落致命伤的特征!死因明确!
沈聿怀就是用这个完美的表象和那份“自愿顶罪”的录音,洗脱了所有怀疑,
把她推上风口浪尖!不行!绝不仅仅是外伤!一定有东西!致命的铁证一定藏在更深的地方!
他杀的证据!让他无法狡辩的证据!那个孩子!
她仅有的、被“渐冻症”宣判了无期徒刑的孩子!是那个**!
是用歹毒手段夺走她声音世界的小恶魔!更是害她女儿一步步走向冰封地狱的魔鬼!
只有这个**彻底被撕开画皮钉死在耻辱柱上,
她的孩子才有一线挣脱枷锁、重新拥抱声音和奔跑的可能!不惜一切代价!
时间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一秒都带着金属破空的尖啸。
许岁宁的手指沾着冷藏室刺骨的湿冷,猛地探进腰间藏匿的暗袋!下一秒!
一道比冷藏库幽绿应急灯惨白百倍、凝聚成实质的冷芒骤然在幽暗中撕裂空气!小巧,纤薄,
薄如柳叶。手术刀的锋刃在惨白光线折射下,流淌着纯粹的、没有任何温度的、致命的光华。
这是秦筝给她的东西——此刻握在掌心,冰冷坚硬,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仿佛是她早已被绝望磨砺得极其锋锐的肢体延伸。没有丝毫停顿,没有丝毫犹豫!噗!
刀刃极其精准、极其稳定地刺入了尸身已经冰冷僵硬的后颈!
那里肌肉肌腱早已僵硬得像干硬的皮革。
刀刃切入的阻力感顺着刀柄清晰地传递到许岁宁的掌心。冰冷,粘稠,
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那是刀刃与冷却凝固的筋膜、肌肉纤维摩擦的声音。
皮肤轻易地被切开,露出下面失去血液滋养、呈现淤紫色如同隔夜牛肉般的深层肌肉组织。
她需要打开颈后部的椎间隙!那是高速坠落和致命外力作用时,
最容易隐藏细微骨裂或肌肉挫伤出血点的位置!锋锐的刀尖如同最精密的探针,
谨慎而稳定地在黏滞冰冷的组织中穿梭、剥离,动作快得超出极限!时间成了催命的符咒。
冰冷的寒气混着福尔马林和更深沉的死亡气息不断钻进鼻腔,
她甚至能感觉到冰柜深处更冷的寒气顺着抽屉打开的缝隙,
如同鬼手般缠绕上她握着刀柄的手指。就在这时——“嗒。”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一个极小的、硬质的物体,似乎被手术刀柄无意中钩动了一下,
从尸体肩颈后方某个极其隐蔽的缝隙里滑脱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铺满白霜的金属抽屉底部。
许岁宁的动作骤然停顿!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秒!但她的手指确实停住了。
冰冷的手指甚至比刚才更冷了一分。什么东西?在这种时候?她的目光如同被强力磁石吸引,
瞬间钉在了那个掉落的小东西上。心脏在刚才的骤然停顿后,陡然狂跳起来!俯身,
用戴着乳胶手套、沾着污秽冰冷组织液的手指,飞快地捻起那个小东西。
借着应急灯惨淡的光,将它举到眼前——那是一个微缩的……耳蜗?不对!
是一个极其精细小巧、以类高分子树脂材料精密复刻出来的耳蜗模型!
颜色是接近皮肤的半透明肉色,做工精致得匪夷所思,
表面能看到模拟神经细微末梢的纹路和仿若毛细血管的微型导路!
每一个起伏、每一个螺旋结构都栩栩如生,如同一个真正的微缩艺术品!
模型仅有两截小指指甲盖大小。它的末端,带着一个可以旋拧的、更微小的接口。
这绝不可能是尸检提取的样本!更不可能是尸体自身的携带物!许岁宁的心脏,
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开始疯狂地、毫无规律地抽搐!她的指尖颤抖着,
死死捏住那个微小的模型,将它转到模型最根部那几乎无法被肉眼察觉的横截面上!
在应急灯惨绿的光线下,借着模型表面半透明材质透出的光线,
模模糊糊地映出了内壁上极其细微、镌刻出来的几个字母!刻痕深而清晰,
用的是极细的激光蚀刻技术:【S.H.GeneClinic】苏珩基因诊所!
这几个冰冷的字母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凿穿了许岁宁的眼球!一瞬间,
耳边所有冷藏机的嗡鸣、心脏的狂跳、门外走廊可能逼近的脚步声……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血液逆流的轰鸣声在头颅里炸响!眼前光影摇曳模糊!她的女儿!
那个曾经在阳光下欢快奔跑、像小鸟一样用最稚嫩的声音叫她“妈妈”的女孩!
在她耳朵里植入了这个冰冷的、号称能让她重新聆听世界的“奇迹之声”微型人工耳蜗!
植入手术协议上,
“合作研发机构”一行不起眼的小字……正是【苏珩基因医疗研究中心附属诊所】!
苏珩——那个男人!那个在基因治疗领域声名鹊起、被各大医学周刊捧上神坛,
据说当年还与许岁宁有过短暂同窗情谊的年轻教授!沈聿怀后来所谓的“为了孩子前途”,
硬生生将她们母女从国内最好的康复中心“转诊”过去的诊所!这具尸体!
沈聿怀的情妇脖颈里!为何会藏着这个仿制精度的、属于她女儿耳蜗植入体的……微型模型?
!无数纷乱的碎片在瞬间以爆炸般的速度在她脑中冲撞!
——植入手术前苏珩那张看似温和儒雅的脸,他抚摸着孩子头发时的微笑:“许**放心,
这将是小念新的起点。”——女儿在植入后最初那几个月似乎确实有所改善,
肉无力和协调障碍……——沈聿怀对此异乎寻常的平静甚至冷漠:“神经传导必然的适应期。
”——渐冻症确诊报告上,触目惊心的“进行性神经退行性损伤”。
——还有……那份在太平间后巷垃圾桶深处被烧得只剩下一角的快递单残骸,
似乎也模糊有“苏珩基因”的字样?!一根无形的、剧毒的线,
似乎从这冰冷的模型上猝然延伸出来,带着砭骨的恶意,洞穿了模糊的重重迷雾,
将所有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以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方式串联了起来!
指向一个黑洞般的、令人血液彻底冻结的可能!不是为了盗尸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