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死如灯灭,情分也渐渐耗尽。
朝堂上渐渐有人提出,我是先皇的女儿,在宫中住着不合适。
宋礼百般退让,最后「不忍」地赐了我一座公主府,让我住了进去。
他要的就是这般。
他要世人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是明君,他待兄长的女儿已经仁至义尽,日后我有什么不是,也只是自己的不是。
但他不会知道,出了宫的我,才会成为悬在他头上的剑。
自我出宫后,新帝赏了我不少宫人。
名为伺候,实则是为找出那道并不存在的圣旨。
宋礼宣读的那道圣旨,是假的,他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
他生怕阿爹给我留了真正的遗诏,好让我将来有机会把他拉下宝座。
阿爹的确给我留了遗诏,可我不会拿出来的。
因为那上面写的,的的确确是禅位于宋礼。
我阿爹原本已经打算好,待阿娘生完那一胎,就退位带我们一家四口归隐山林。
阿爹猜不透人心。
宋礼在宋氏宗族里见惯了人心凉薄,尔虞我诈,他以为阿爹若是有了孩子,必不会再将皇位让出来。
所以在阿娘确诊腹中胎儿性别时,精心策划了杀局。
阿娘惨死,阿爹疯魔,他顺利上位。
后来啊,他总以为我手中有扳倒他的证据,无时无刻不想送我下去和阿爹阿娘做伴。
可是他又惦记我手里的布防图,那是阿爹征战四方时亲手所绘。
阿爹见我喜欢,便把这布防图送给了我。
宋礼一直没能杀了我,一则是我有暗卫保护,一则是他还没下定决心要我的性命。
布防图是至宝,宋礼若是拿到手,不愁收服不了三军将士的心。
眼看我就要及笄,宋礼仍旧一无所获。
我及笄前三月正巧赶上放榜,宋礼送来的宫人拼命撺掇我出门去瞧今科的三鼎甲。
我慵懒躺在榻上,斜眼扫过那个提出建议的宫人,她低着头,看不出太多异样。
等了半晌我才应道,
「听说今科的状元格外出众,不知是何等风姿,去瞧状元游街也有点意思。」
宫人松了口气,走过来主动扶起我更衣。
我在望春楼上悠闲喝着茶水,上茶水的小二突然从托盘下抽出刀来,刀刃向我。
周遭的侍女护着我后退,而我背后便是栏杆,不知是谁伸脚绊了我一下,我仰身向外倒去。
我用手势阻止了暗卫,任由自己飞速下落。
望春楼地势偏高,可以俯瞰京城,若是无人相救,我怕是要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