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出租屋像个巨大的冰窖,死寂无声。沈砚没有回来。温棠躺在冰冷的床上,睁眼对着天花板那片狰狞的水渍,熬过一个个钟头。白天,她麻木地出去做小时工,给饭店后厨洗堆积如山的盘子,手指在油腻的冷水里泡得发白发皱。晚上,她回来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心也沉在冰水里。她一遍遍拨打沈砚那个用了好几年的旧手机号,回应她的永远是同一个冰冷的电子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恐惧像盘踞在黑暗里的蛇,缠得她喘不过气。沈砚那晚消失在雨幕里的眼神,那片骇人的空白,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烫在她的脑海里。她知道,那不是结束,是暴风雨来临前压抑到极致的死寂。
第四天傍晚,温棠拖着疲惫的步子刚走到楼下那条狭窄、堆满杂物的巷子口,就听见几个街坊大妈压低了声音的议论。
“听说了吗?就昨晚!吓死个人嘞!”
“东城那家什么……‘哲远’商贸公司!玻璃大门碎了一地!”
“可不嘛!保安说监控拍得清清楚楚,一个小伙子,眼珠子红得要吃人,拎着大铁锤就砸……”
“啧!那架势,谁拦得住?听说那家公司老板姓林?”
“对对对!就是姓林!造孽哟……”
“哲远商贸”……林哲!
温棠脑子里“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只觉得一股冰冷的麻意从脚底板直窜到天灵盖,眼前猛地一黑,腿一软,差点当场栽倒。她死死抓住旁边冰冷粗糙的砖墙,指甲狠狠刮在上面,才勉强稳住身体。巷子里昏暗的路灯光线,在她剧烈摇晃的视野里碎成点点金星。
沈砚!他去找林哲了!他用锤子砸了林哲的公司!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他会做什么?他现在在哪里?他会把自己彻底毁掉!不行,不能!
这个念头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猛地劈开了她连日来的麻木和恐惧,只剩下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她得找到他!立刻!马上!
温棠转身就跑。高跟鞋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敲出凌乱急促的鼓点,她不顾一切地冲回出租屋,在昏暗的光线下,双手哆嗦着,近乎粗鲁地翻找着每一个角落。抽屉被拉开又猛地撞上,东西被胡乱扒拉到一边。她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找到他!必须阻止他!
终于,在一堆杂乱票据的最底下,她摸到了一个冰凉的、硬硬的东西——一把老式的黄铜钥匙。那是沈砚几年前在一家快要倒闭的汽修厂当学徒时,厂老板给的,那间位于城北工业区边缘的废弃材料仓库的钥匙。他说那里安静,便宜,偶尔能捡到些还能用的零件。
温棠死死攥住那把钥匙,冰凉的金属硌着她的掌心,却仿佛点燃了她最后一点希望的火星。她甚至顾不上换掉脚上那双磨得脚生疼的高跟鞋,只抓起桌上一个冰凉坚硬的半块馒头塞进嘴里,胡乱嚼了两下就冲出了门,再一次撞入了凛凛寒风之中。目标只有一个——城北,那个废弃的铁皮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