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疗养的第二年,陆晏身边多了一个女孩。白裙长发,眉眼和我七分相似。我哭过,闹过,
歇斯底里地质问过。他抱着我,一遍遍发誓:「初夏,我只是太想你了......看到她,
就像看到你还在我身边。」可从此,每天雷打不动的通话视频,逐渐变成了敷衍的「在忙。」
就连回国当天,意外撞见本应出差在外的陆晏,在火锅店里笑着陪她吃饭。而我站在一旁,
像个可笑的路人。后来,陆晏为了她,逼我让出筹备多年的画展。甚至在我试图阻止时,
将我狠狠扇倒,双手被玻璃扎穿。只为了护住那个像我的影子。我知道这份感情,该结束了。
在医院醒来后,我拨通远洋彼岸的号码。「我分手了。」电话那头,
立刻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1回国那天,
我看到本应出差在外的陆晏,在火锅店里笑着陪孟小小吃饭。见到我,陆晏猛地站起身,
下意识把她护在身后。「林初夏,你跟踪我?」陆晏拧着眉满脸不悦,我的视线穿过他,
落在女孩身上。白裙长发,像极了几年前的我。他曾说过只是把孟小小当作替身,
如今却为她如此提防我。我轻叹一口气,略带疲倦地开口:「我没有跟踪的癖好,你们继续,
我先走了。」转身离开时,陆晏一把拉住我,似是做了极大的妥协:「来都来了,一起吃吧。
」看着锅里翻滚的红油。我的胃部条件反射般绞痛起来。三年前我胃出血住院,
他连夜请来专家会诊。给我熬了三个月的白粥。现在竟连医嘱第一条忌辛辣都忘了。
见我站着不动,陆晏脸色沉了下来:「不都叫你一起吃了?还摆脸色给谁看?
大**脾气还是这么大!」闻言,我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曾经他赞不绝口的率真直爽,
如今成了他口中的大**脾气。我苦笑着没说话。原来十多年的朝夕相处,
终究抵不过三年新鲜感。刚落座,孟小小便怯怯地站起身,眼眶泛红:「对不起姐姐,
都是我不好,害的你们吵架......我以后会离晏哥哥远点的......」
说完她委屈低头,一滴泪砸在陆晏手背,烫的他厉声而起,指着我责怪:「林初夏!
你非要让小小跟着你受委屈?」「你要是愿意饿就饿着,
别想再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威胁我。」他的声音不小,店里人纷纷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一个是被他小心护在怀里的孟小小,一个是独坐对面横眉冷对的我。在旁人嘴里,
我就是个分手后对他死缠烂打的前女友。议论声逐渐扩大。陆晏搂着孟小小,
丝毫没有要为我解释的意思。就像他从不解释朋友圈里和孟小小那些亲密合照一样。
仍由流言满天飞,让我沦为舆论最中心的笑话。或许他和孟小小早就假戏真做,
女朋友这个称呼,我早已名不副实。僵持了半刻钟,老板疏散了围观人群,
陆晏搂着孟小小重新落座。麻辣的火锅蒸汽,熏得我止不住咳嗽。他眉头微动,
似乎想起了什么。刚准备开口,孟小小突然惨叫一声,双眼湿漉漉地伸出被蒸汽熏红的手。
「晏哥哥,好疼.......啊!」孟小小惊呼一声,被陆晏打横抱起,不安地拉住他,
又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缩了缩脖子,把头迈进陆晏怀里,故作懂事道:「晏哥哥,
我没事的,你去陪初夏姐吧,我自己去医院就好了......」
陆晏蹙眉嫌弃地瞥了我一眼,毫不在意道:「没事,她独立惯了,倒是你,
让我怎么放得下心?」他看向孟小小的眼神充满无奈,像是呵护至宝一般小心翼翼。
我怔愣了一下,不由思索起来。曾几何时,我也处处被他护在掌心?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变得独立了呢?我想,大概是从我去国外的那几年。陆晏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少,
而我的眼泪再也换不来他的心疼开始。思及至此,我努力掩饰心中的酸楚,
尽量平静地对两人道:「你们去吧,今日画展首秀,我也该走了。」陆晏冷哼一声,
疾步离开,丝毫没注意到转身时被撞得踉跄的我。掌心猝不及防狠狠地按在滚烫的锅沿上。
疼痛瞬间窜上神经。我死死咬着唇,咽下痛呼,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收回目光,
我快速用冷水冲洗手上的伤口。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陆晏发来消息。【一会去找你。
】短短五个字,我看了半晌。直到手机自动息屏,一滴泪砸落。
他的头像刚刚换成了一只小猫挂件,是孟小小背包上的那只。曾经他求着自己换情侣头像。
如今我的没变,他却先变了。也许这段感情,早就变质了。我没回复,
低头看着掌心迅速隆起的血泡。沉默地更换了自己的头像。2作为一名画家,
手就是我的生命。换好头像,我立即赶往最近的医院,挂了皮肤科。等号时,虚掩的门缝内,
传出熟悉的交谈声。「疼吗?忍一忍。」陆晏的声音温柔,捧着孟小小的手,
小心翼翼地涂抹药膏。「晏哥哥,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小小永远都不会忘记,
可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以后......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孟小小说完,
倔强得咬着唇不肯让泪落下。陆晏却将她拥入怀中,指尖轻轻刮过她的鼻尖。
下意识攥紧的掌心瞬间传来刺痛,我松了松手,瞥开目光。那曾是我们之间专属的小动作。
现在也不属于我了。里面的声音还在持续不断。「小傻瓜。」
陆晏语气宠溺:「这些年是你一直陪着我,现在我怎么可能让你受委屈?」
「那姐姐......」「她早晚要嫁进陆家,正好借这个机会改改她的臭脾气。」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心里彻底碎了。我最终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今天是我回国的日子,
也是我复出后首次举办画展的日子。从医院出来后,我直奔画室,做最后的检查。
陆晏的管家突然闯进来,恭敬低头:「安**,少爷有重要的事要和您说,
让您现在立刻去楼下停车场找他。」我继续检查,没理会,管家直接拦在我身前,态度谦卑,
语气却不容反抗:「失礼了,安**,少爷很着急,想必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请您现在务必去一趟。」叹口气,我无奈跟了出去。谁料刚坐上车,
车门落锁的声音立即响起。陆晏从后视镜里看我,语气冰冷,开门见山:「初夏,
把今天的画展让给小小,这些年......是我们欠她的。」副驾的孟小小盛装打扮,
显然早有预谋。「陆晏,你什么意思!」我咬牙切齿,瞪着他。「姐姐,对不起,
我知道自己比不上姐姐,晏哥哥也是为了圆我的一个梦,姐姐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我这种人,本就不配......」孟小小突然哽咽着出声,泪珠不停滚落。
陆晏一下下轻抚她的头,语气坚定:「小小,别怕,今天有我在,这个画展一定是你的。」
随后,转身看着我,眼中满是怒意:「安初夏,你别任性了,这都是我们欠她的,
小小只是想圆个梦,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模样,我只觉得荒诞可笑。
四年前,陆晏的生意迅速壮大,树敌无数。为了报复陆晏,我被他的仇家掳走,惨遭**,
整整三天。那群人怕事情败露,放了一把大火。陆晏找到我时,我浑身**,
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皮肤烧的滚烫。后来,我因为心里创伤严重,
不得不去国外疗养。可明明,出国治疗的是我。被背叛的是我。为什么现在却要我还债?
「陆晏!」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明知道这场画展对我的意义!想让我给她铺路,
不可能!」陆晏只冷冷看我一眼,不顾我的挣扎,带着孟小小转身离开。将我独自锁在车内。
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后,我努力寻找一切可以破开车门的东西。终于赶在画展结束前,
冲进展厅。厅内的画作还在,只是每一幅上的署名都被换成了孟小小的名字。
此刻她盛装得体,而我却狼狈不堪。听见动静,所有人的目光聚集过来。
场内人纷纷交头接耳,孟小小脸色慢慢变得惨白,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安初夏,
你闹什么?」见状,陆晏眼神冰冷,示意手下将我带出展馆。极致的愤怒使我肾上腺素飙升。
我冲开人群,朝孟小小奔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话筒,刚要说话,
却被赶来的陆晏一巴掌扇倒在地。话筒脱手而出。身后庆祝的香槟塔也被我撞得轰然倒地。
碎裂的玻璃狠狠扎进我的双手,鲜血迅速染红纱布。陆晏像是才注意到我手上的伤,
微微怔愣,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下意识朝我走了一步。与此同时,
孟小小突然捂着心脏痛呼蹲下。陆晏当即转身,小心抱起她。
随后毫不犹豫地从我身上跨过去,大步流星地离开。临走前,
他只留给我一句警告:「小小有心脏病,若是出了事,我绝不饶你!」
哪怕是早已伤痕累累的心,此刻依旧痛的无以复加。
身后管家小心将我扶起:「少爷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现在正坐在车里等着送您一起去医院呢。
」我推开他的手,强忍着痛,蹒跚出门。在陆晏的注视中,面无表情地打车离开。
3身上多处扎伤,尤其是双手,跌倒时撑地导致玻璃碎片扎入很深,此刻裹得像粽子。
我笨拙地用指节敲击手机屏幕,最终放弃地按下通话键。「见到你朝思暮想的人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沙哑。沉默中,我努力压制地哽咽还是泄露了出去。
对面立刻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等着,我现在去找你。」挂断电话,我仰躺在病床上,
任由泪水肆意滚落。陆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拨了颗奶糖放进我嘴里。熟悉的味道,
让我一时恍惚间好像回到几年前。从小我最是怕疼,每每摔倒,总是哭嚎半天。
陆晏便用糖哄我,以至于后来,他总是随身带着奶糖。
那时的他会因为我掉眼泪而手足无措如今负手立在一旁,冷冷盯着我,
只剩责备:「你这次太过分了,小小差点心脏病发作,你现在发个声明,
就说画展的事是你胡闹。」他顿了顿,补充道:「反正你还能画,名气很快就能再回来。」
听到这儿,我只觉得可笑。连口中的奶糖都变得酸涩无比。扭头吐进垃圾桶,
我背过身子不去看他。身后沉寂半饷,我听见陆晏无奈地叹息:「初夏,你非要这么逼我吗?
你若不同意,我就和小小订婚,陆氏少夫人的头衔照样能护住她。」我知道他在威胁我。
从小到大,我和陆晏形影不离,两家早已定下娃娃亲。我从没想过,陆晏会娶别人。
若放在以前,我一定会大闹一场,可现在我不愿了。「分手吧。」我平静地开口。「安初夏!
你疯了!你就这么想把我推给别人?」纱布洇出血色,我忍不住闷哼一声。
看清我眼中的漠然后,他仓皇松开钳住我双臂的手,语气罕见的服了软:「好了,
你别说气话......我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个,你好好冷静一下,我晚点再过来。」
临走前,他吩咐手下将我安排到了双人VIP病房。和孟小小同间。可陆晏没等到,
医院先因为医患纠纷,整楼失火。我是被浓烟呛醒的。睁眼时,
孟小小正拔了输液针头想往门口跑。我支撑着身子想下地。可是火舌缭绕中,
脑中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当年被绑架的一幕幕。竟是颤抖着一动也动不了。
绝望和恐惧铺天盖地的袭来。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带着颤音的怒吼。「初夏!小小!」是陆晏!
我心中一颤,抬眸正对上陆晏猩红的双眼。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如今整个人慌了神。
「救我......」我拼尽全力朝陆晏伸出手,他的目光在我和孟小小之间游移。
最后红着眼,经过我,将里间的孟小小抱起。「初夏,等我,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会娶你的。
」他丢下一句话后,便护着孟小小毫不犹豫地冲出门。呵。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可心为什么还是这么痛。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火焰迅速弥漫整个病房。我无力地垂下手。
心中徒留无尽悲凉。意识即将消散时,一道身影逆着火海,踹开燃烧的病床,
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沙哑得不成调:「别怕,我带你回家!」4商时序将我抱出火场时,
我最后看了一眼住院部大楼。七楼窗口,陆晏正疯狂撕扯着消防员要往里冲。真奇怪,
明明隔着那么远,我居然能看清他脸上滚烫的泪。正出神之际,
一滴液体猛地砸在我的睫毛上,我怔愣着收回目光。随后对上商时序通红的眼框。
这个曾在枪林弹雨中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手臂抖得几乎抱不住我。
心跟着狠狠震颤了一下,我深吸一口气,双臂环绕住他的颈侧,
轻声开口:「对不起......也......谢谢你。」对不起让你担心。
谢谢你能来救我。多年的默契,在我开口的瞬间,商时序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他轻叹口气,
颤抖的手逐渐稳住,将我带离火场。之后,我被商时序带回家,
由他的私人医生为我重新包扎。我家和商时序家是邻居,双方父母关系一直很好,
听说我出事后,他们急匆匆地赶回来,围在我床边。好在只是惊吓过度,
并没有造成什么额外的伤害。医生说,我的手修养一段时间后,也会逐渐恢复如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