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柳絮》柳絮江春风江烟全章节完结版在线阅读

发表时间:2025-07-16 13: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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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父看着儿子狼吞虎咽地吃完馄饨,又看着柳絮默默擦拭他袖口的油渍和水渍,那女孩苍白却异常沉静的侧脸,像投入死水潭里的一颗石子,在他疲惫到麻木的心底漾开一丝微澜。他想起之前江春风姐姐提起的这个懂事的小姑娘,现在见到她的确跟春风很般配啊

此刻,这姑娘固执地守在这里,做着最微不足道却最熨帖人心的事。

“爸,”江春风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食物带来的微弱暖意,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您回去休息吧。”

江父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不认同:“我怎么能走?你妈还在里面……”

“您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江春风的语气有些冲,是恐惧和压力下的焦躁,但随即又强压下去,声音带着严肃,“您脸色很差,身体撑不住的。妈要是知道了,会心疼死的。您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白天再来替我们。这里有我守着,还有……”他看了一眼柳絮,没有说出名字,但那眼神已说明一切,“……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任何消息。”

江父的目光在儿子布满血丝却异常执拗的眼睛和柳絮沉静的脸上来回逡巡。他确实感觉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太阳穴突突地跳,心脏也一阵阵发紧。老伴倒下了,这个家不能再倒下一个。

“可是……”江父还想挣扎。

“江叔叔,”柳絮也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春风说得对。您需要休息。这里有我们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立刻给您打电话。您在家,手机保持畅通就好。”

江父看着两个孩子,尤其是柳絮那双清澈却写满坚持的眼睛,终于重重地、带着无限疲惫地叹了口气。

他支撑着站起来,腿脚有些发软,柳絮立刻上前一步,虚扶了一下他的胳膊。

“好…好吧……”江父的声音干涩,“春风,你……你也别硬撑。有事,一定给爸打电话。”

“知道了,爸。”江春风也站起身,看着父亲瞬间佝偻下去的背影,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他强忍着喉头的哽塞,“到家发个信息。”

江父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向电梯,那背影孤独而沉重,仿佛承载了整个家庭的重量。电梯门合上,隔绝了最后一点视线。

走廊里,只剩下江春风和柳絮,以及头顶那盏惨白刺眼、映照着“ICU”三个冰冷红字的指示灯。

空气仿佛比之前更加凝滞。江春风重新跌坐回冰冷的地板,背靠着墙壁,仰起头,闭上眼睛,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巨大的压力并未因父亲的离开而减轻分毫,反而更清晰地压在他一个人肩上。

柳絮默默地坐回旁边的长椅,湿冷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寒意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让她忍不住又抱紧了双臂。

“柳絮,”江春风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浓浓的倦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你也回去吧。衣服都湿透了,会生病的。”

柳絮摇摇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没事。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她顿了顿,补充道,“我跟导员说了,特殊情况,他准假了。”

江春风睁开眼,侧过头看她。灯光下,她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嘴唇确实冻得发紫,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明明自己也狼狈不堪,却像一棵柔韧的蒲草,固执地扎根在这片绝望的土壤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堵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别开脸,声音闷闷的:“……随你吧。”

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和死寂中缓慢爬行。窗外的雨声彻底停了,只剩下深夜城市遥远而模糊的低语。ICU沉重的门偶尔打开,穿着隔离衣的医护人员匆匆进出,每一次都让江春风瞬间绷紧身体,目光如炬地追随着,直到门再次无情合拢。柳絮则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守护者,目光大部分时间落在江春风身上,观察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和身体的紧绷程度。

后半夜,寒意更甚。柳絮感觉四肢百骸都像浸在冰水里,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她起身,走到饮水机旁,又接了两杯热水。一杯放在江春风身边的地板上,一杯捧在自己手里,汲取着那点微薄的暖意。

江春风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闭着眼,但柳絮知道他没睡。他的眉头紧锁,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压抑,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

“春风,”柳絮轻声唤他,“喝点热水。”

江春风缓缓睁开眼,眼神有些涣散,像是刚从深沉的思绪或噩梦中挣脱。他看了看身边冒着热气的纸杯,又看了看柳絮的手指,沉默地端起来,喝了几口。温热的水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舒适,却无法驱散心底的寒冰。

“你也喝。”他声音沙哑地说。

柳絮点点头,小口啜饮着热水。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沉默中似乎多了一丝微弱的、相互依存的暖流,江春风把柳絮的手放到自己的怀里暖着,柳絮有点惊讶。

不知过了多久,江春风的身体忽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被什么惊醒。柳絮立刻警觉地看过去。

“怎么了?”她问。

江春风摇摇头,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额头上似乎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没事,有点冷。”他含糊地说。

柳絮的心猛地一沉。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蹲下,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覆上他的额头。

触手一片滚烫!

“你发烧了!”柳絮的声音带着惊急。一定是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这么久,寒气入体,加上巨大的精神压力和疲劳,身体终于扛不住了。

江春风似乎想躲开她的手,但身体却软绵绵地没什么力气。“……没多大事。”他逞强道,声音却虚弱了不少,带着浓重的鼻音。

“不行!”柳絮的语气异常坚决,“你必须把湿衣服换下来!这样下去会烧坏的!”她环顾四周,深夜的医院走廊空旷无人。“你等我一下,我去看看能不能买到干衣服或者毛巾!”

她刚要起身,手腕却被一只滚烫的手抓住了。江春风的手心烫得惊人,力道却很虚弱。

“别……别走……”他看着她,烧得有些迷蒙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惶和依赖,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浮木,“我……我怕……我妈那边……”

柳絮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看着他烧得通红的脸颊和眼中深切的恐惧,明白他此刻最怕的不是自己生病,而是怕母亲在危险期出状况时,他不在场,或者他倒下。

她反手握住他滚烫的手,用力地按了按,声音放得极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不走远。就在这层楼的服务台或者便利店看看。很快,五分钟,不,三分钟就回来!你坐在这里别动,盯着门,有任何护士出来,你就喊,大声喊,我一定能听见!好不好?”

她像哄一个受惊的孩子,眼神坚定地看着他。江春风烧得有些糊涂,但柳絮眼中的笃定让他混乱的心绪找到了一点支点。他迟疑着,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了手,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目光却死死地锁住那扇紧闭的ICU大门。

柳絮立刻起身,用最快的速度冲向电梯口。深夜的医院,大部分商店都关门了。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跑到一楼急诊大厅的24小时便利店,幸运地找到了货架上仅剩的两条干净的大浴巾和一件最大号的、印着医院logo的灰色文化衫。她毫不犹豫地买下,又买了一大瓶矿泉水和退烧药,几乎是飞奔着回到ICU所在的楼层。

远远地,看到江春风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扇门,她才稍稍松了口气。她快步走过去,将东西放在椅子上。

“来,换上这个。”她拿起那件宽大的文化衫和浴巾,递给江春风。

江春风烧得有些迟钝,反应慢半拍。柳絮看他不动,咬了咬牙:“你……你自己能换吗?或者……我帮你?”她的脸颊微微发热,但此刻顾不得那么多了,身体最重要。

江春风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也掠过一丝不自在。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晃了晃。柳絮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让他靠墙站稳。

“我去洗手间换,你等我”江春风的声音低哑,带着窘迫。

过了好一会儿,江春风回来了才听到他虚弱的声音:“……好了。”

江春风已经换上了那件宽大的灰色文化衫,虽然不太合身,但好歹是干的。他正用一条浴巾胡乱地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另一条浴巾裹在身上,脸色因为发烧和刚才的动作而显得更加潮红,呼吸也有些急促。

“把这个披上。”柳絮拿起另一条干浴巾,展开,像披风一样严严实实地裹在他身上,又从后面帮他拢紧。浴巾带着新布料特有的干燥气息,隔绝了部分寒意。

“坐下,把药吃了。”柳絮拧开矿泉水,按照说明抠出两粒退烧药,递到他嘴边。

这一次,江春风没有抗拒,就着她的手,乖乖把药吞了下去,又喝了好几口水。

温热的水和干燥的衣服似乎让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丝丝,但高烧带来的昏沉和虚弱感也汹涌袭来。

他裹紧浴巾,重新靠着墙壁滑坐下去,眼皮沉重地耷拉着,身体因为冷热交替而微微发抖。

柳絮坐在他身边的地板上,隔着一层浴巾,紧挨着他。她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的高热。她将剩下的浴巾也搭在他腿上,尽可能多地覆盖住他。

“睡一会儿,春风。”她轻声说,“我守着,我替你看着门。有动静我叫你。”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

江春风的意识在药物和疲惫的夹击下开始模糊。他努力想睁大眼睛盯着那扇门,但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柳絮身上淡淡的、混合着雨水和医院消毒水的清冷气息萦绕在鼻尖,奇异地带来一丝安宁。他终究没能抵抗住身体的极度透支,头一歪,沉沉地靠在了柳絮瘦削的肩膀上。

柳絮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放松。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然后挺直脊背,像一座小小的灯塔,承担起这份沉重的依靠。她一只手轻轻扶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拿出手机,调暗屏幕,开始每隔十分钟就设定一个震动闹钟——她不敢睡,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留意他的体温和ICU的动静。

寂静的走廊里,只有两人交错的、并不平稳的呼吸声。柳絮的目光,如同最忠诚的哨兵,一瞬不瞬地锁定在那扇代表生死界限的沉重门扉上。时间在秒针的滴答声中变得格外漫长。

大约凌晨四点多,正是夜色最沉、人体最疲惫的时刻。柳絮感觉到靠在自己肩上的江春风身体温度似乎降下去了一点点,呼吸也稍微平稳了些,退烧药似乎开始起效了。她紧绷的神经刚有了一丝松懈的迹象。

突然!

“嘀嘀嘀——嘀嘀嘀——”

一阵尖锐而急促的仪器蜂鸣声,穿透了ICU厚重的门板,隐约地、却无比清晰地传了出来!那声音充满了不祥的意味!

几乎是同时,靠在她肩上的江春风像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弹了起来!动作之大,差点把柳絮带倒。

柳絮也被那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吓得心脏骤停,但她反应极快,在江春风冲出去的瞬间,用尽全力死死抱住了他的腰!

“春风!别冲动!医生在里面!医生会处理的!”她大声喊着,声音因为紧张而变调。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肌肉绷得像石头一样硬,蕴含着狂暴的力量。

就在这时,ICU的门被猛地从里面推开!一个穿着**隔离衣、戴着护目镜和N95口罩的护士冲了出来,手里拿着记录板,脚步急促,显然也是被警报惊动出来查看或者准备东西的。

江春风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奋力挣脱柳絮的束缚(柳絮几乎被他带倒),踉跄着扑到护士面前,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完全劈裂:“护士!护士!我妈!3号床!她怎么了?!那声音是不是……”

护士被他疯狂的样子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职业性地后退一步保持距离,语速飞快但清晰:“家属冷静!是3床的监护仪报警!医生正在处理!

你们在外面等着,不要干扰我们工作!”她说完,看也不看两人,又迅速推门闪身进去了,沉重的门再次隔绝内外。

“不!让我进去!我要看看我妈!她到底怎么了!”江春风完全失去了理智,像疯了一样扑到门上,她无法感同身受为什么一向沉稳江春风会变成这样

柳絮冲上去,从后面死死抱住他,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往后拖。“春风!你冷静点!别这样!你这样会害了阿姨!医生在救她!相信医生!”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既是害怕,也是心疼他此刻崩溃的模样。

江春风的力量大得惊人,柳絮几乎抱不住他。

ICU的门再次打开,这次出来的是刚才那个护士和一位同样全副武装的医生。医生眼神锐利,声音透过口罩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家属!立刻停止喧哗!这里是重症监护室!你们的行为会干扰救治!再这样我让保安请你们离开!”

柳絮也脱力般跪坐在地上,紧紧挨着他,一只手还死死抓着他的胳膊,眼泪无声地流淌。她抬起头,看向医生,声音颤抖却带着恳求:“医生……对不起……他太担心了…………她……她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看着眼前两个狼狈不堪、濒临崩溃的年轻人,严厉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丝。他快速说道:“病人刚才出现短暂的心律失常,触发了监护仪报警。原因正在排查,可能是术后应激反应,也可能是电解质紊乱或其他问题。医生已经在处理,生命体征暂时稳住了。但你们必须保持安静!任何情绪波动对病人都是负担!明白吗?”

“稳住了……稳住了……”柳絮喃喃地重复着,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用力摇晃着江春风的胳膊,“春风!你听到了吗?阿姨暂时稳住了!医生在救她!”

江春风捂着脸的手缓缓松开,露出一双被绝望和泪水彻底淹没的眼睛。他看向医生,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急促而破碎的喘息。

医生没再多说,对护士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返回了ICU。

走廊里再次恢复死寂,只剩下江春风压抑的抽泣声和柳絮轻声的、带着哽咽的安抚:“没事了,春风,没事了……警报解除了……阿姨会好的……”

江春风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巨大的恐惧和刚才的爆发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瘫软在地上,头无力地垂着,浴巾滑落了一半。

柳絮费力地将浴巾重新给他裹好,自己也累得几乎虚脱,靠在他身边的墙上,大口喘着气,心有余悸。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劫后余生的寂静中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忽略的门锁转动声。

ICU厚重的门,竟然再次被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隙。

这一次,出来的不再是全副武装的医生护士,而是一个推着治疗车的护工阿姨。

她穿着普通的医院护工服,戴着普通口罩,显然只是出来处理医疗垃圾或者取用品的。

然而,就在那门缝开启的瞬间,江春风和柳絮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带着最后一丝渺茫希望地投向了门内。

灯光比走廊柔和一些,能隐约看到里面排列的病床轮廓和各种闪烁的仪器。

就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似乎是3号床的方向

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极其缓慢地、艰难地侧了过来。

深陷的眼窝里,那双紧闭的眼睛,眼睑极其微弱地颤动了几下,然后,在一种仿佛耗尽了所有生命力的挣扎后,竟然……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那眼神空洞、茫然,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翳,找不到任何焦点,只是无意识地朝着光线和声音的来源——那扇开启的门缝,以及门外模糊的人影——极其微弱地瞥了一眼。

时间仿佛凝固了!

柳絮也震惊地捂住了嘴,眼泪再次汹涌而出。醒了!阿姨……醒了!

门内的护工显然也被江春风这声呼喊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病床。而病床上,江玉梅那艰难睁开的一线眼缝,在听到那声熟悉的、带着无尽悲恸的“妈”之后,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像是想努力看清,却又无力支撑。

随即,那眼睑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沉重地、缓缓地……重新合拢了。

仿佛刚才那微弱的一瞥,只是生命烛火在狂风中一次极其短暂的、摇曳的闪烁。

“春风!不能进去!”柳絮再次扑上去抱住他,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往后拖。护工阿姨也反应过来,迅速将门关上,只留下一句:“家属冷静!病人需要休息!”便彻底隔绝。

柳絮跪在他身边,紧紧抱着他颤抖不止的身体,自己的眼泪也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她明白,那短暂的一瞥,对江春风而言,是母亲在生死边缘挣扎着给予他的一丝微光,是绝望深渊里陡然出现的绳索,即使瞬间消失,也足以点燃他濒临熄灭的希望之火。

她不再说话,只是用力地抱着他,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支撑着他崩溃的世界,任由他宣泄着这灭顶般的情绪。她的目光越过他颤抖的肩膀,望向那扇紧闭的、沉默的、却仿佛承载了所有祈祷与生命重量的门。

天边,已经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般的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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