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秋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缠绵与惆怅。风裹着雨丝,
偶尔掠过窗沿,发出轻微的呜咽声,让这初秋的午后更添了几分凉意。我裹着厚厚的棉被,
蜷缩在卧室的大床上,额头滚烫得像是敷了块烧红的烙铁,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鼻腔堵塞的沉闷感,胸口也隐隐发闷,连带着太阳穴都突突地跳着疼。
这场突如其来的重感冒,像是一场毫无预兆的突袭,让一向精力充沛的我彻底败下阵来。
前一天晚上,我还在公司加班到十点,赶完了那个拖延了半个月的项目方案,
回家时淋了点雨,当时只觉得有些冷,没太在意,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发起了高烧,
体温直逼39度。现在别说下床做饭,就连抬手拿床头柜上水杯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杯凉了大半的白开水,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火。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踩在地板上,带着孩童特有的轻快节奏。我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看到儿子辰辰穿着蓝色的小熊睡衣,
睡衣的帽子上还耷拉着两个圆圆的耳朵,他手里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小手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正一步步朝床边走来。他今年七岁,刚上小学一年级,
正是天真烂漫、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平日里总是像只小麻雀似的,
叽叽喳喳地围着我问个不停,一会儿问“妈妈,天上的云为什么会动呀”,
一会儿又拿着画本让我看他新画的“超级奥特曼”,可此刻,他却异常安静,
小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反而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严肃。“妈妈,你是不是快死了?
”辰辰走到床边,停下脚步,仰着小脸看着我,稚嫩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响起,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担忧。我闻言,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忍不住想笑,可喉咙里又干又疼,只能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这孩子,
不知道又从哪里看了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才有了这样奇怪的想法。我强撑着身体,伸出手,
指尖轻轻触碰到他柔软的头发,那触感像极了小时候妈妈给我买的毛绒玩具,温暖又舒服。
我的声音因为感冒而变得沙哑,像是砂纸摩擦过木头:“怎么会呢?妈妈就是感冒了,
休息几天就好了。怎么,你舍不得妈妈吗?”我本以为辰辰会像往常一样,扑进我怀里,
用小胳膊紧紧抱着我的脖子,撒着娇说“我当然舍不得妈妈,妈妈不能离开我”,
可他却只是摇了摇头,小脑袋晃得像个拨浪鼓,
然后从睡衣的兜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那纸被他攥得有些皱巴巴的,
边缘还沾了点不知道哪里来的灰尘,他小心翼翼地递到我面前,像是在递交什么珍贵的宝贝。
“妈妈,你看这个。”他的声音依旧稚嫩,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我疑惑地接过纸,
指尖刚碰到纸张,就感觉到那是一种质地厚实的A4纸,
不像是辰辰平时画画用的作业本纸。我用尽力气,一点点展开那张纸,视线落在上面的瞬间,
瞳孔瞬间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那竟然是一张【财产转赠协议】!
标题用加粗的宋体字打印着,格外醒目,刺得我眼睛生疼。协议的内容清晰地写着,
要将我名下位于市中心的那套120平米的房子,
无偿转赠给一个名叫“莉莉”的女人,协议的下方,
甚至已经提前打印好了我的名字——苏思雨,旁边还留出了签字和按手印的地方,
只等着我落笔。“妈妈,你死之前先把房子转给莉莉阿姨好吗?”辰辰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依旧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可说出的话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锋利尖刀,狠狠扎进我的心脏,让我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当初爸爸就是没有房子,他们才会分开。你把房子转给她当彩礼,
你死后爸爸就可以娶莉莉阿姨当我新妈妈了。”我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嘴角还维持着刚才的弧度,可眼神却彻底冷了下来。
卧室里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和我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辰辰那双清澈的眼睛,
里面清晰地倒映出我苍白而震惊的脸庞。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愤怒,一种从心底深处涌上来的、几乎要将我吞噬的愤怒。
我死死地盯着手中的协议,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这套房子,
是我结婚前自己辛苦打拼了五年才买下的。那时候我刚毕业,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员,
每月工资只有三千多块,为了攒钱买房,我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挤一个多小时的公交去上班,
晚上下班后还要去**做家教,常常忙到深夜才能回家。周末别人都在休息的时候,
我要么在**,要么在跑各个楼盘看房子,脚上磨出了好几个水泡,疼得连路都走不了。
后来父母心疼我,拿出了他们一辈子的积蓄,又找亲戚借了点钱,才帮我凑够了首付,
买下了这套房子。房产证上写的是我一个人的名字,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婚前财产,
跟张磊没有半点关系。结婚八年来,我从未想过要将这套房子与任何人分享,
更何况是转赠给一个素未谋面的“莉莉阿姨”。辰辰才七岁,
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财产转赠协议”是什么东西,
更不可能自己打印出这样一份条款清晰、格式规范的协议。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指使他,
而那个人,除了我的丈夫张磊,还能有谁?八年的婚姻画面,
如同电影般在我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一幕幕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我们是大学同学,
在一次社团活动上认识的。那时候的张磊,穿着白衬衫,戴着黑框眼镜,说话温文尔雅,
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月牙,是很多女生心中的“文艺青年”。我那时候刚失恋,
心情低落,张磊总是默默地陪在我身边,给我买我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
在我难过的时候听我倾诉,慢慢的,我就被他的温柔打动了,毕业后不久,
我们就顺理成章地结婚了。刚结婚的时候,张磊对我还算体贴。那时候我们住在出租屋里,
房子很小,只有四十多平米,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像冰窖,
可他每天下班都会提前回家,给我做我喜欢吃的菜,周末还会陪我去逛公园、看电影。
那时候我以为,我找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人,以为我们会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磊的缺点渐渐暴露出来。他好高骛远,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
不愿意踏踏实实地工作。刚开始他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做了不到半年,
就觉得老板不重视他,工资太低,辞职了。后来又换了好几份工作,有的做了三个月,
有的做了一个月,最长的也不过一年,就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辞职了。
家里的开销大多依靠我的工资,我从一个小小的文员,一点点努力,升到了部门经理,
工资也涨了不少,可张磊却越来越消沉,每天在家不是打游戏,就是抱怨命运不公,
说自己运气不好,遇不到赏识他的人。我曾无数次劝他脚踏实地,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哪怕工资不高,慢慢积累经验也好,可他总是左耳进右耳出,
还说我“目光短浅”“不懂他的抱负”。有时候我们会因为这件事吵架,他甚至会摔东西,
说我看不起他,说我跟他结婚就是为了钱。每次吵完架,他又会来跟我道歉,
说他不是故意的,说他只是压力太大了,我看着他诚恳的样子,又看着年幼的辰辰,
总是会心软,一次次地原谅他。我以为,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我可以一直忍耐下去,
以为只要我再努力一点,张磊总有一天会醒悟过来,会承担起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打起我婚前财产的主意,甚至教唆年幼的儿子来向我索要房子,
还编造出这样荒唐的理由。“辰辰,告诉妈妈,这份协议是谁让你拿给我的?
”我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愤怒和失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可我能感觉到,
我的声音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知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辰辰只是个被利用的孩子,他根本不明白这份协议意味着什么,我不能伤害他。辰辰低下头,
小手抠着自己的衣角,睡衣的衣角被他抠得皱成了一团。
他支支吾吾地说:“是……是爸爸让我拿给你的。爸爸说,只要妈妈签了字,
莉莉阿姨就会嫁给爸爸,到时候我就有新妈妈了,爸爸也会更开心。爸爸还说,妈妈生病了,
肯定活不了多久了,不如早点把房子转给莉莉阿姨,这样爸爸和我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
”“活不了多久了”——这几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眼前这个天真的孩子,他还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话,
对我来说是多么残忍。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可我还是强忍着,
不让辰辰看到我的脆弱。听到这里,我心中最后一丝对这段婚姻的留恋也彻底消失了。
张磊不仅自私自利,还如此泯灭良知,竟然利用孩子的天真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甚至诅咒我“活不了多久”。他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更不配做我的丈夫。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将协议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在床头柜上,
生怕不小心把它弄坏了——这可是张磊企图侵占我财产的铁证。然后,我重新躺下,
闭上眼睛,对辰辰说:“辰辰,妈妈现在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儿。这件事,
等妈妈病好了再说,好吗?你先出去玩,不要打扰妈妈,好不好?
”辰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却还是听话地转身走出了卧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那眼泪是热的,
可我的心却是凉的,凉得像窗外的秋雨。这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失望,
对这段八年婚姻的彻底失望,对张磊这个人的彻底失望。我原本以为,即使张磊事业不顺,
我们的婚姻平淡如水,只要他对孩子好,对这个家有责任感,我们就能一直走下去。
可现在看来,我错了,错得离谱。他的心中,根本没有这个家,没有我,甚至没有孩子,
只有他自己的私欲。在他眼里,我和辰辰,或许都只是他达到目的的工具而已。
感冒带来的疲惫感再次袭来,我的眼皮沉重得像是挂了铅,可我的大脑却异常清醒,
丝毫没有睡意。我躺在那里,脑海里不停地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想着张磊的所作所为,
想着我们这八年的婚姻。我知道,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软弱和忍耐了。我必须站起来,
保护好自己的财产,保护好我的孩子,更要为自己争取一个公平的未来。我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的光刺得我眼睛有些疼。我强撑着身体,找到通讯录里“孟佳”的名字,
拨通了她的电话。孟佳是我大学最好的朋友,毕业后考上了律师资格证,
现在是业内有名的离婚律师,处理过很多复杂的婚姻案件,帮不少女性争取到了应有的权益。
我相信,她一定能帮我走出困境。电话响了三声,很快就接通了,孟佳熟悉的声音传来,
带着一丝关切:“喂,思雨,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你昨天不是说感冒了,在家休息吗?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好点没?”“孟佳,我遇到**烦了。”我的声音哽咽着,
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我把刚才辰辰给我递财产转赠协议的事情,
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孟佳,从辰辰问我是不是快死了,到他拿出协议,再到他说的那些话,
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孟佳听完后,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愤怒地说:“张磊这个**!
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简直是**!竟然教唆孩子来要你的婚前财产,
还诅咒你活不了多久,他还有没有良心?思雨,你放心,这件事我帮你处理。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别让他影响你的心情,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还有,
你一定要保存好那份协议,不要轻易签字,也不要让张磊把它拿走了,这是重要的证据。
另外,你还要注意收集张磊和那个‘莉莉阿姨’的证据,
比如他们的聊天记录、转账记录、照片、视频等等,这些在离婚诉讼中都会很有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