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烙铁,烫得李微婉眼前发黑。她记得清清楚楚,御花园的白玉阶上,
新帝赐的那杯鸩酒泛着诡异的琥珀光。贴身侍女青禾扑过来想替她挡,
被侍卫一刀捅穿了心口,血溅在她素白的宫装上,像极了那年上元节放的烟花。“李氏族灭,
你这嫡女留着也是祸害。”新帝的声音隔着重重宫帷传来,冷得像数九寒天的冰碴子。
也是,谁让她李家辅佐先太子,站错了队呢。剧痛猛地攫住心脏,李微婉眼前一黑,
彻底没了知觉。再次睁眼,不是阴曹地府的忘川河,也不是轮回路上的奈何桥。
刺眼的白光从头顶砸下来,晃得她眼睛生疼。鼻尖萦绕着一股廉价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甜得发腻,远不如她闺房里燃的龙涎香清雅。“嘶——”她想撑着身子坐起来,
胳膊却软得像没长骨头,一抬手,摸到的不是锦缎被褥,而是糙得剌人的布料。低头一看,
李微婉瞳孔骤缩。身上穿的这叫什么玩意儿?领口松松垮垮,袖子短到露胳膊肘,
靛蓝色的布面上印着几朵俗不可耐的大红花,针脚歪歪扭扭,
比府里最低等的粗使丫鬟穿的还要寒酸!“醒了?醒了就赶紧滚起来!装死给谁看?
”尖利的女声像指甲刮过玻璃,刺得李微婉耳膜发疼。她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满身亮片连衣裙的中年女人站在床边,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
嘴唇红得像刚吸过血,一双三角眼正恶狠狠地剜着她。这打扮,这妆容,
简直比教坊司的舞姬还要艳俗。李微婉还没理清头绪,那女人突然伸出涂着红指甲的手,
指甲盖尖尖的,眼看就要戳到她脸上:“野种就是野种!在乡下养了十七年,
浑身一股子穷酸气,进了城还敢摆架子?要不是建国心软,你以为你能踏进我们李家的门?
”“妈,您少说两句吧。”旁边传来娇滴滴的女声,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少女走上前,
亲昵地挽住中年女人的胳膊,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眼神里的得意却藏都藏不住,
“姐姐刚回来,肯定还不习惯。”少女手里端着个高脚杯,里面盛着暗红色的液体,
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她说话的时候,手腕轻轻一晃,杯里的液体就跟着晃悠,
几滴溅到了李微婉的手背上,冰凉刺骨。李微婉皱了皱眉。大靖王朝的世家规矩里,
晚辈在长辈面前,连走路都要轻手轻脚,更别说这样咋咋呼呼的了。这两个女人,
言行举止简直粗鄙不堪。“姐姐?”她刚要开口,那少女突然“哎呀”一声,手一抖,
整杯暗红色的液体“哗啦”一下全泼在了她身上!冰凉的液体顺着领口往下流,
浸湿了那身廉价的花布衣裳,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一股酸涩的怪味钻进鼻子,
李微婉胃里一阵翻腾。“对不起对不起!”少女慌忙道歉,脸上却连半分歉意都没有,
反而带着看好戏的笑容,“我不是故意的,姐姐你没事吧?
都怪我笨手笨脚的……”“你看看你!”中年女人不但没责怪少女,反而转头瞪着李微婉,
“站都站不稳,连累梦瑶洒了酒!这可是82年的拉菲,一瓶好几万!你赔得起吗?
”李微婉终于明白了。这是唱的哪一出?狸猫换太子?还是捧杀计?
她在大靖王朝的深宅后院里摸爬滚打了十八年,从十三岁掌家开始,收拾过心怀鬼胎的姨娘,
斗倒过包藏祸心的庶兄,就连宫里的贵妃娘娘,都被她不动声色地坑过好几次。这点小把戏,
在她眼里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她缓缓站起身,身上的花布衣裳湿了大半,
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但她脸上却没露出半分狼狈。目光扫过眼前这两个跳梁小丑,
李微婉忽然屈膝,裙摆轻轻扫过地面,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她的动作行云流水,
带着世家贵女独有的优雅气度,与这房间里的俗气格格不入。“《女诫》有云:‘洒扫应对,
进退周旋,皆有节文。’”她的声音清冽如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妹妹这般行事,怕是连基本的闺阁礼仪都没学过吧?”这话一出,满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中年女人和那少女都愣住了,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眼睛瞪得溜圆。李微婉抬眼,
目光落在客厅沙发上那个一直没说话的中年男人身上。那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
头发梳得油亮,手里夹着根烟,正一脸错愕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几分惊讶。
这个眼神,让李微婉忽然觉得,这具身体的“家”,或许比大靖王朝的宫廷还要有趣。
她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老天爷让她死里逃生,那这现代的日子,
她可不能白过。这些人不是觉得她是乡下回来的野种,好欺负吗?那就让他们好好看看,
什么叫真正的世家嫡女。什么叫,扮猪吃老虎。2客厅里的空气像冻住了似的,
苏曼云张着嘴,半天没合上。她刚才没听错吧?这野种居然还知道《女诫》?
还敢教训起梦瑶来了?“你、你个小**!”苏曼云反应过来,气得脸都绿了,
扬手就要打过来,“真当我们李家好欺负是不是?”“够了!”沙发上的**终于开口,
声音里带着不耐烦,“闹够了没有?像什么样子!”苏曼云的手僵在半空,
不甘心地瞪了李微婉一眼,悻悻地收了回去。林梦瑶赶紧上前扶住她,柔声安慰:“妈,
您别生气,姐姐刚回来不懂事,我不怪她。”这话说得,好像李微婉多不懂事似的。
李微婉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站直身子,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
勾勒出纤细的曲线。明明穿着最土气的花布裙,却偏偏穿出了一种莫名的贵气,
看得**都愣了一下。这丫头,跟她那个死鬼妈一点都不像。“行了,都回房去。
”**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似的,“明天晚上顾家有晚宴,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别出什么岔子。”顾晏辰的名字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李微婉就被苏曼云推搡着往楼梯走:“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滚回你的狗窝去!别在这儿碍眼!
”二楼最角落的房间就是原主的住处,小得可怜,除了一张吱呀作响的旧床,
就只有一个掉漆的衣柜。墙角结着蜘蛛网,空气中飘着一股霉味。李微婉反手锁上门,
终于松了口气。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那张陌生的脸。眉眼倒是清秀,就是脸色太苍白,
嘴唇没一点血色,看着病恹恹的。“放心,以后有我在,没人再敢欺负你。
”她对着镜子里的人轻声说,像是在对原主保证。刚穿越过来就被泼了一身酒,
还被指着鼻子骂野种,这开局确实够糟的。但比起在大靖王朝被满门抄斩的结局,
已经好太多了。她脱下湿衣服,正准备找件干净的换上,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
苏曼云抱着个塑料袋站在门口,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喏,明天晚上就穿这个去。
”袋子里露出一截洗得发白的布料,上面印着俗气的小碎花,一看就是地摊上淘来的便宜货,
领口都磨破了边。“妈,这是不是太……”林梦瑶也跟了过来,看到袋子里的裙子,
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姐姐穿这个去顾家的晚宴,会不会不太合适啊?”“有什么不合适的?
”苏曼云斜了李微婉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她在乡下不就穿这些吗?
别到时候穿着好衣服,反而忘了自己是谁,抢了我们家梦瑶的风头。”林梦瑶低下头,
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憋笑:“姐姐要是不喜欢,我衣柜里有几件旧礼服,
虽然不是什么大牌,但比这个好多了,你要是不嫌弃……”“不用了。”李微婉打断她,
伸手接过那个塑料袋,指尖触到粗糙的布料,没什么表情,“这件就挺好。
”苏曼云和林梦瑶都愣住了。她们本来还等着看李微婉哭闹着不肯穿,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难道是被打怕了?苏曼云撇撇嘴,觉得这野种也不过如此,
得意地哼了一声,带着林梦瑶走了。房门关上的瞬间,李微婉脸上的平静就消失了。
她把那件破裙子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想让她穿成这样去参加晚宴,故意让她出丑?
苏曼云和林梦瑶的这点心思,在她眼里跟透明的没两样。她转身走到床前,想坐下歇歇,
却不小心踢到了床底下的什么东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李微婉皱了皱眉,
弯腰把那东西拖了出来。是一个半旧的木箱,上面落满了灰尘,看样子很久没人动过了。
箱子锁着,但锁早就锈坏了,轻轻一掰就开了。里面铺着一层褪色的红布,
布上放着几件旧衣服,还有一个小小的首饰盒。李微婉打开首饰盒,里面只有一支玉簪。
簪子是白玉的,质地温润,簪头雕刻着缠枝莲纹,纹路细腻流畅,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最让她惊讶的是,这缠枝莲纹的样式,分明是大靖宣和年间的风格!她在宫里待了三年,
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这玉簪虽然算不上极品,但也是难得的珍品,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原主的生母,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样一支古簪?李微婉拿着玉簪,
对着窗户透进来的光仔细看了看。簪身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婉”字,
应该是原主母亲的名字里有个婉字。她把玉簪轻轻插在发间,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女孩,
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只有那支玉簪在发间熠熠生辉,
瞬间让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李微婉对着镜子勾了勾唇角。苏曼云,林梦瑶,
你们想让我出丑?那可真是打错算盘了。顾家的晚宴是吧?
她倒要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好好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风华绝代。穿地摊货又怎么样?
老娘头上戴的,可是国宝级的古董。这场晚宴,谁丢人还不一定呢。
李微婉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像只蓄势待发的狐狸。在大靖王朝的时候,
她就最擅长用最低调的姿态,办最漂亮的事。收拾那些跳梁小丑,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
她把木箱重新塞回床底,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现在,她得好好想想,
明天晚上该怎么给苏曼云和林梦瑶一个“惊喜”。
顾晏辰……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是像个有分量的人物。或许,她能从这个人身上,
找到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线索。李微婉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这个现代世界,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3顾家别墅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
李微婉站在宴会厅角落,低头扯了扯身上的碎花裙。布料磨得皮肤发痒,裙摆扫过脚踝,
露出的塑料凉鞋在一众锃亮的高跟鞋里,活像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哟,
这不是李家刚找回来的那个吗?”“穿成这样也敢来顾家的晚宴?是来给大家添乐子的吧?
”窃窃私语像蚊子似的钻进耳朵,李微婉眼皮都没抬。上辈子在宫里,
比这难听百倍的话她都听过,这点阵仗还不够塞牙缝的。她指尖摩挲着发间的玉簪,
目光在宴会厅里扫了一圈。顾家庄园的装修倒是有点意思,廊柱上雕着缠枝纹,
虽不如大靖皇宫的精致,却也看得出几分底蕴。墙角摆着几盆绿植,叶片上还挂着水珠,
应该是刚浇过没多久。“姐姐,你怎么躲在这里呀?”甜腻的声音里裹着针,
李微婉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林梦瑶。转身一看,果然见林梦瑶穿着一身银色高定礼服,
裙摆上镶满水钻,在灯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她挽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下巴抬得老高,
活像只开屏的孔雀。“顾少的朋友都在那边呢,我带你去见见?”林梦瑶故作热情地伸手,
指甲上的水钻差点戳到李微婉眼睛,“不过也是,姐姐在乡下待惯了,
怕是跟这些大人物说不到一块儿去。”那油头粉面的男人嗤笑一声:“瑶瑶,别强人所难了,
有些人天生就不是这个圈子的料。”李微婉没接话,目光越过他们,落在不远处的钢琴旁。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背对着她站着,身形挺拔如松,
光看背影就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那是顾晏辰?”她随口问了句。林梦瑶眼睛一亮,
赶紧点头:“是呀姐姐,那就是顾氏集团的总裁!年轻有为,长得又帅,
多少名媛想嫁给他呢!”她说着挺了挺胸,像是在炫耀自己认识这么大人物。
李微婉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这就是那个让苏曼云削尖了脑袋想巴结的顾晏辰?
看着倒是比**顺眼点。正想着,
主持人忽然拿起话筒:“接下来有请林梦瑶**为我们弹奏一曲《致爱丽丝》!
”林梦瑶得意地瞥了李微婉一眼,提着裙摆走到钢琴前坐下。手指在琴键上蹦跶了几下,
调子倒是没跑,就是软绵绵的没点力气,听得李微婉直皱眉。这水平,
在大靖连教坊司的末流乐伎都比不上。一曲弹完,台下稀稀拉拉地响起掌声。
苏曼云带头叫好,拍得手掌都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天籁之音。林梦瑶起身鞠躬,
目光精准地锁定李微婉,声音透过话筒传遍全场:“其实我这点才艺不算什么,
我姐姐才厉害呢!她在乡下肯定学过不少民间绝技吧?不如给大家露一手?”这话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射过来,像带着钩子似的,恨不得把李微婉身上的碎花裙扒下来。
“乡下能有什么绝技?怕是只会锄地吧?”“就是,别到时候表演个劈柴,
把顾总的地板劈坏了可赔不起。”嘲讽声越来越大,
苏曼云假惺惺地站起来打圆场:“小孩子家不懂事,微微你别往心里去,
不想表演就别勉强……”话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李微婉正要开口,
一道低沉的男声忽然从人群后传来:“角落里有架古筝,李**不妨试试?
”所有人都愣住了,纷纷转头看去。顾晏辰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黑色西装衬得他肤色冷白,狭长的眼睛半眯着,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微婉。
灯光在他睫毛上投下阴影,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怎么会帮自己?
李微婉心里打了个问号,却没犹豫。她对着顾晏辰微微颔首,提起碎花裙的裙摆,
一步步走向角落里那架蒙尘的古筝。古筝被罩在防尘布下,看样子很久没人动过了。
李微婉掀开布,指尖拂过琴弦,积灰簌簌落下。“呵,装模作样,我看她根本不会弹。
”林梦瑶在后面小声嘀咕。李微婉没理她,在古筝前坐下。她深吸一口气,
脑海里忽然闪过大靖皇宫的月夜——那年她刚满十五,在太液池边为太后抚琴,
弹的也是这曲《广陵散》。指尖落下的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如果说林梦瑶的钢琴是娇滴滴的小女儿家撒娇,那李微婉的古筝就是金戈铁马的战场!
起初的调子还带着几分清冷,渐渐地,杀伐之气从琴弦间喷涌而出,像千军万马踏破城门,
又像寒刃出鞘饮血封喉。宴会厅里的喧闹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呼吸声都轻了许多。
苏曼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林梦瑶的脸白得像纸,刚才还嘲讽李微婉的那些人,
此刻都张大了嘴,眼睛瞪得溜圆。李微婉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
碎花裙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间的玉簪在灯光下折射出温润的光。
明明穿着最土气的衣服,却偏偏弹出了气吞山河的气势,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古筝后抽出长剑,
斩尽天下宵小。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过了足足有三秒钟,
顾晏辰忽然鼓起掌来。他的掌声不算响亮,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紧接着,
稀稀拉拉的掌声变成雷鸣般的喝彩,有人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弹得太好了!
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水平,比那些所谓的大师厉害多了!
”李微婉站起身,对着众人微微屈膝,动作行云流水,带着说不出的韵味。
她抬眼看向顾晏辰,正好对上他的目光。男人的黑眸里像是落满了星辰,亮得惊人,
毫不掩饰的欣赏几乎要溢出来。他对着她举了举杯,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精彩。
李微婉勾了勾唇角。这场晚宴,看来没白来。她转头看向脸色铁青的林梦瑶和苏曼云,
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穿碎花裙又怎么样?老娘弹的,是你们这辈子都听不懂的风骨。
想让她出丑?还嫩了点。顾晏辰看着女孩转身时发间晃动的玉簪,眼底的兴趣更浓了。
这支缠枝莲纹玉簪,分明是大靖宣和年间的珍品,
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刚从乡下找回来的女孩头上?还有她弹的《广陵散》,指法老辣,
气韵天成,绝不是野路子能练出来的。这个李微婉,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他端着酒杯,
看着那个穿着碎花裙的纤细背影,忽然觉得,这场无聊的晚宴,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这个女人,比他收藏的任何一件古董,都要迷人。4顾家晚宴的第二天,李微婉还没睡醒,
楼下就传来了苏曼云尖利的笑声。“王专家,您再仔细看看,
这可是我家梦瑶托朋友从国外拍卖行拍回来的,花了八百万呢!”“啧啧,这青花发色,
这器型,典型的大清乾隆年制官窑!李总好福气啊!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谄媚得让人起鸡皮疙瘩。李微婉揉了揉眼睛,慢悠悠地穿好衣服。
那件碎花裙被她洗干净晾在了阳台上,今天换了件原主的旧T恤,
配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看着更像个刚从乡下进城的丫头。她下楼的时候,
客厅里已经围了不少人。李家的亲戚几乎都到齐了,一个个围着客厅中央的博古架,
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博古架上摆着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瓶身上画着缠枝莲纹,
看着倒有几分气派。林梦瑶穿着新买的香奈儿套装,站在人群中间,接受着众人的恭维,
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还是我们家梦瑶有本事,年纪轻轻就懂得投资古董了!
”“可不是嘛,这八百万花得值!将来肯定能升值!”苏曼云听得眉开眼笑,
拉着一个戴金丝眼镜的老头走到李微婉面前:“微微,快见过王专家!
王专家可是咱们市里最有名的古董鉴定师,多少人求着他看一眼东西呢!
”那王专家瞥了李微婉一眼,看到她身上的旧T恤,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连手都没伸。李微婉也不在意,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那个青花瓷瓶上。这一看,
她差点笑出声。瓶身上的缠枝莲纹歪歪扭扭,线条僵硬得像刚学画画的小孩画的。
青花的发色看着倒是浓艳,却透着股贼光,一点都不温润。最可笑的是瓶底的款识,
“大清乾隆年制”六个字写得跟狗爬似的,笔锋僵硬,毫无章法。别说官窑了,
就连民窑的仿品都比这强。“王专家,您再给我们讲讲,这瓶子到底好在哪儿?
”林梦瑶故意提高了音量,眼睛却瞟着李微婉,“让我这个乡下回来的姐姐也长长见识。
”王专家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拿起放大镜,对着瓷瓶又是看又是摸:“你们看这釉面,
莹润如玉!再看这青花,采用的是进口的苏麻离青料,这可是乾隆年间官窑的标配!
就这瓶子,放到拍卖会上,至少能拍到八千万!”“哇!八千万!”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叹。
**笑得合不拢嘴,拍着林梦瑶的肩膀:“好丫头,有眼光!没白疼你!
”苏曼云更是得意,斜着眼睛看李微婉:“有些人啊,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
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能进我们李家的门。”李微婉靠在楼梯扶手上,
抱着胳膊看他们表演。这戏码,比大靖王朝那些想攀龙附凤的官员家属演得还拙劣。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林梦瑶忽然朝她招手:“姐姐,你也过来看看啊?虽然你可能看不懂,
但多看看总是好的,以后别在外头闹笑话。”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聚集在李微婉身上,
带着嘲讽和看好戏的意味。李微婉慢悠悠地走过去,没拿放大镜,
就那么站在博古架前扫了一眼。“王专家是吧?”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客厅,“您确定这瓶子是乾隆官窑?
”王专家脸色一沉:“小姑娘懂什么?我鉴定古董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