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头发还在滴水。
步飞烟正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抹着什么。她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问:“洗好了?”
“嗯。”我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床很大,两米宽,平时我们两个睡,绰绰有余。但今天,我却觉得这床格外地空,空得让人心里发慌。
步飞烟关了梳妆台的灯,也上了床,在我身边躺下。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是她常用的那款身体乳的味道。以前,我闻到这个味道会觉得很安心。但现在,我只觉得烦躁。
我们俩谁都没说话。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她……真的是**妹?”终于,我还是没忍住,开口了。
步飞烟翻了个身,背对着我:“于图,我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我说是,就是。”
她的语气很硬,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自嘲地笑了一声。行,你不说是吧。
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可脑子里全是那个叫白洁的女人的脸,她的笑,她看我的眼神,还有她刚刚在浴室门口说的那句话。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主卧的门被敲响了。
笃,笃,笃。
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我和步飞烟同时睁开了眼睛。
“谁?”步飞烟问。
“姐,是我。”门外传来白洁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我……我有点怕。”
怕?一个成年女人,怕什么?
步飞烟坐了起来,打开了床头灯。昏黄的灯光下,我看到她的眉头皱得很紧。
“怎么了?”她问。
“我……我刚做了个噩梦,现在一个人不敢睡。”白洁的声音带着哭腔,“姐,我能……我能跟你们一起睡吗?”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跟我们一起睡?她脑子没问题吧?
我看向步飞烟,以为她会一口回绝。这是最基本的底线,是夫妻之间最私密的空间。
但步飞烟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比直接答应更让我心寒。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说道,“这里没地方给你睡!”
门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哭声更大了:“姐夫,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我真的好怕。我就睡床边上,占一点点位置就行,我保证不打扰你们。”
她把姿态放得很低,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助、可怜的受害者。而我,就成了那个不近人情、欺负小姨子的恶人。
“步飞烟,你让她走!”我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女人说。
步飞烟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白洁就站在门口,穿着那身丝质的睡裙,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确实挺可怜。
“姐……”她抽泣着,就要往步飞烟怀里扑。
“别哭了。”步飞烟扶住她,“你姐夫他……只是还不习惯。你先回去,我陪你聊聊天,等你睡着了我再回来。”
说着,她就带着白洁往次卧走去。
走了两步,步飞烟又回过头,对我说:“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然后,她们就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
我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这算什么?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
一个装可怜,一个当好人。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把我架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上。我发火,就是我不懂事,我欺负人。我不发火,就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底线被一次次践踏。
我躺回床上,关了灯,用被子蒙住头。
可是,我能清晰地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
她们在说话,声音很小,听不清内容。但那断断续续的,带着笑意的交谈声,像一根根针,扎在我的心上。
我的妻子,正在我的家里,陪着另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而我这个丈夫,却被排挤在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身边一沉,步飞烟回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躺下,似乎怕吵醒我。
黑暗中,我能闻到她身上除了她自己的味道,还混杂着另一种香味。是白洁身上的味道,一种甜腻的,带着侵略性的香味。
我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步飞烟似乎察觉到了我没睡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一只手伸过来,从背后抱住了我。
她的身体贴着我的后背,很暖。
“于图,”她在我耳边轻声说,“别生气了。她只是个小姑娘,刚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比较没有安全感。我们多担待她一点,好不好?”
这是我们结婚以来,她第一次用这种近乎撒娇的语气跟我说话。
如果是平时,我可能会心软。
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把她的手从我身上拿开。
她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然后默默地收了回去。
那一晚,我们之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
我睁着眼睛直到天亮,满脑子都是一个问题。
一张床,三个人。
这个荒唐的念头,到底是谁先提出来的?是白洁的试探,还是……步飞烟的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