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从他的金丝笼里逃了出来。
我以为我自由了。
可现在,这个男人,这个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噩梦,就站在我面前。
“苏晚,”他念着我的名字,声音又冷又沉,“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夜市的油烟气混杂着廉价香水的味道,呛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苏晚正低头给客人打包一份炒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脸颊上,有些狼狈。
“你的炒面,十块。”
她将打包盒递过去,声音嘶哑。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了炒面,却没有离开。
苏晚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
“还有……”
她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面前的男人西装革履,周身散发着与这个嘈杂环境格格不入的矜贵和冷漠。
是陆庭院。
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晚的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手脚冰凉得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
三年了。
整整三年,她躲在这个南方小镇,靠着一个夜市小摊勉强糊口,就是为了避开这个男人。
她以为自己已经逃出了那个华丽的牢笼,逃出了他的掌控。
可现在,他就这么毫无征预地出现了。
像一个从天而降的死神。
“好久不见。”
陆庭院的薄唇微启,吐出的字眼却像淬了冰。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那条沾着油污的围裙,还有她那张因为惊恐而毫无血色的脸。
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苏晚的心脏疯狂地抽搐起来。
跑。
这是她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她猛地转身,撞开身后的桌椅,不顾一切地向巷子深处跑去。
身后传来食客的惊呼和桌椅倒地的声音。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只想逃。
然而,她只跑了不到十米,手腕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
那只手,像铁钳一样,让她动弹不得。
“还要跑?”
陆庭院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带着一丝嘲弄。
“苏晚,你觉得你跑得掉吗?”
苏晚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绝望。
她猛地回头,眼睛通红地瞪着他。
“陆庭院!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已经毁了我一次,还不够吗!”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破了音,尖锐得刺耳。
陆庭院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似乎是嫌她吵。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拽着她,强硬地往巷子外走。
“放开我!你放开我!”
苏晚疯狂地挣扎,用另一只手去捶打他的手臂,用脚去踢他。
可她的力气在他面前,就像一只蚂蚁试图撼动大象,可笑而不自量力。
周围的摊主和食客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这是干什么呢?”
“情侣吵架吧?这男的好霸道啊。”
“那女的看起来好可怜……”
那些议论声像一根根针,扎在苏晚的自尊上。
她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拖着,像拖着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
巷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
这辆车,和这个破旧的小镇,形成了一种荒诞而割裂的画面。
保镖拉开车门,陆庭院毫不怜惜地将她塞了进去。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
也隔绝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车内空间很大,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属于陆庭院的冷冽木质香。
苏晚缩在角落里,双手抱住膝盖,将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她不敢看他。
那个男人就坐在她身边,强大的气场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车子平稳地启动,驶离了这个她躲藏了三年的地方。
苏晚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她也是这样,从他的别墅里逃出来,身无分文,只有一个信念。
那就是离他越远越好。
可到头来,一切都是徒劳。
“为什么?”
她终于忍不住,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恨意和不解。
“为什么要来找我?我到底哪里碍着你了?”
陆庭院终于侧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冷,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宠物。
“苏晚。”
他缓缓开口,“你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去不了。”
这句话,像一道魔咒,将苏晚瞬间打回了三年前。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用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掌控着她的一切。
她的身体,她的思想,她的自由。
苏晚忽然笑了,笑得凄凉。
“你的人?”
“陆庭院,你凭什么?”
“就凭你当初用钱把我从我那个烂赌鬼父亲手里买过来吗?”
“那笔钱,我这三年拼死拼活,早就想办法还清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银行卡,狠狠地砸在他身上。
“这里面有五十万!当年你给我爸的就是这个数!我们两清了!”
银行卡掉落在昂贵的羊绒地毯上,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陆庭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那张卡。
他只是伸出手,捏住了苏晚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他的指尖冰冷,力道却大得惊人。
“两清?”
他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苏晚,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命都是我的。”
“我让你活,你才能活。”
“我让你死,你也只能死。”
冰冷的话语,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苏晚的心脏。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只有彻骨的寒意和绝对的占有欲。
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终于明白,她从来都没有逃掉过。
从她被卖给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一辈子都无法摆脱这个男人。
她的身体一软,彻底放弃了抵抗。
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陆庭院……”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哀求。
“求求你,你这辈子就放过我吧。”
男人看着她脸上的泪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松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粗暴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动作间没有半分温柔。
“别哭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命令。
“吵死了。”
车子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一栋戒备森严的半山别墅前。
这里,是她曾经的牢笼。
也是她现在,新的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