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鱼不是鱼全本小说(鲍鱼不是鱼)全文阅读

发表时间:2025-08-14 11:5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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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只倒霉催的鲍鱼。被抓去给将军尸体掩盖尸臭。结果被活活吓晕,

去阎王殿溜达一圈回来,我直接成了将军!「阎王你个老滑头,说好的只让我替将军活着,

没说将军的裤腰带也要我替啊!我是母的啊喂!」更惨的还在后头,

新娘子新婚夜拿刀捅我、太子天天逼我跟他造反、天子竟是妖孽!现在我独自在天牢等死,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1我是一只鲍鱼。这是我被抓的第三天。七月流火,缸里又闷又臭,

同伴们接连翻了肚皮。二舅姥爷最先撑不住,

临死前还在念叨:「记得把我……做成佛跳墙……」大家的体液混合在一起,

在高温下发酵出令人窒息的腥臭。「二姨?还活着吗?」「三叔公?」

回应我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我瘫软不再挣扎。若就这样死去,不知能否见到阎王?若能,

我想求个恩典:我这辈子没做过恶事,勤勤恳恳攒着功德,下辈子让我当条锦鲤可好?

我定日日吐纳朝露,夜夜莲下诵经。第四天,头顶传来一声响,木板被掀开。

刺眼的阳光像一盆开水浇下来,我下意识地缩进壳里。「这鲍鱼怎么死了这么多?」

一个长相粗犷的官兵骂骂咧咧。另一个官兵答道:「天太热,闷死的吧。反正秦都尉说过,

死的活的都一样。」这是人话吗这!什么叫死的活的都一样?!

你们人类买西瓜还要拍两下呢!我们鲍鱼的命就这么贱?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冲过来,

笑得像过年。他嘴里喷出唾沫星子,正砸在我隔壁表姑的尸首上。「所谓鲍鱼入喉,

力气如牛,今晚炖鲍鱼汤,给弟兄们补补!」几个将士欢呼着,

七手八脚地抬走了一缸又一缸的鲍鱼。当晚,帐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哧溜」声。

我缩在坛子里,看着同族们被下了油锅,突然觉得,做只没开灵智的鲍鱼也挺好,

至少死得不明不白。愿它们下辈子投胎做人……还是算了,人好恐怖。夜半,

我正模拟与阎王讨恩典的情景,结果瞅见那胡子拉碴的大叔猫着腰溜进伙房。哦,

大家都叫他秦都尉。我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抛物线,然后啪叽砸进一口泡鲍坛子,

被他抬进了将军大帐。帐内烛火如豆,远处床榻上横着个模糊的影子,一动不动,

无半分生气。秦都尉往床上那人口中塞了一颗药丸,随即额头重重砸在地上。「将军,

您再装死……兄弟们真要撑不住了……」有病。2秦都尉每天饭点都来,

端着吃食坐在将军榻前。我以为他要喂饭给将军,结果他自己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就吧嗒掉眼泪。豆大的泪珠混着鼻涕砸进碗里,他也不擦,最后一抹嘴,

把空碗往裤腰一塞,咧着嘴出去了。一个守帐的士兵问:「将军今日气色如何?」

秦都尉眯着眼:「好多了,刚还说鲍鱼汤好喝哩。」我直犯嘀咕:病得不轻!

不过这不关我的事,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作为一个蛄蛹者,我终于从一个缸爬到另一个缸。

因为我发现将军的洗脸盆里,有水!那水里,已经漂着我救出的几个亲戚,

它们的吸盘正惬意地张合。「嗨!老鱼,你要水不要?只要你开金口,我立马给你拱过去!」

我像屎壳郎推粪球一样,用壳顶着一只只鲍鱼往前挪。最后一只活鲍鱼「啪叽」

一声从盆沿落下去的时候,我也来了个信仰之跃。等等!这水?蛙去!

这将军的洗脸水怎么有股浓郁的脚臭味?我嗅了嗅,嘬了一口,

咂咂嘴……呕——这分明就是浸泡过兵卒脚趾的洗脚水!我五雷轰顶。

我那七大姑八大姨还在感激我救了它们,喝得那叫一个欢实。「这水够劲儿!」「咸中带酸,

酸里透臭,够味!」它们再无高贵的鲍族血统可言,下辈子若是投胎成臭袜子,

天天啃臭脚丫子,全是拜我所赐?于是。当秦都尉再次掀开帐帘时,我疯狂表演死亡旋转。

其实不过是想让他明白——这水该换了!这该死的、肮脏的、散发着腐臭的洗脚水,

配不上我们鲍鱼的体面。秦都尉挂着两行清泪,径直跪在将军榻前,

熟练完成每日必备节目:干饭、嚎哭、抹脸、开溜。

临走时瞟了我一眼……当晚竟真给我们换了盆清水!我喜提安眠一夜,

结果三天后——七大姑八大姨全成了浮尸,在头顶飘来荡去。我独自在盆底怀疑鲍生。

这几天,秦都尉好像失踪了,没人给将军送饭,也没人给我换水。更怪的是……将军,

好像馊了?3「鞑靼又攻过来了,秦都尉带的人折了大半……」「噤声!将军帐前。」须臾,

又飘来一句:「你说,将军能挺过来吗?我怎么闻着这几日腐味越来越重。」「别多想,

将军帐挨着伙房,伙房里不堆着几箩鲍鱼吗?」我扭头望去,将军还在静静躺着。

青铜盆里的水早已泛起绿沫,同族们西去多时,再没谁听我唠叨。闲得发慌,

我对着头顶的「浮尸团」念了三天阿弥陀佛。最后我盯上了将军。我贴着盆壁噗嗤滑下,

又嘿咻嘿咻爬上榻边的凳子。「阿弥陀佛!你还活着不?」将军:……我不死心,

又问了许多,问他姓名,问他可曾见过海,问他是不是要死了。好吧,沉默是今晚的将军。

于是,**脆讲起了自己。讲开了灵智的那日,海水在我眼中忽然有了深浅,

暗流是深黛的绸,浅湾是孔雀石的尾翎,热泉喷涌出液态的星空,吻别了珊瑚林里不谢的雪。

「忘了和你说,我叫『点额』——」我假咳两声:「就是『点额化龙』的那个『点额』。」

世人总说,鱼跃龙门,上者为龙,败者点额而退。可我不怕。「我想化龙,

不为呼风唤雨的神通,只求那份自在。能深潜九渊听鲛人夜歌,亦能扶摇九天触星斗寒芒。」

我自言自语了好久,久到长明灯都结出黑色灯花。说来蹊跷,

只要我对将军道一句「阿弥陀佛」,我体内那股玄妙的「功德」便悄然滋长。

这发现让我如获至宝,从此我昼伏夜出。白天蜷在发绿的水里打盹,

夜里就蹲在将军床头的矮凳上絮絮叨叨。每说一句话前先道一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这将军怕不是个聋的!」「阿弥陀佛!我连他亵裤颜色都猜了三轮!」「阿弥陀佛!

功德加一加一!」4账内腐臭越来越浓。起初我以为是那三缸鲍鱼的缘故,

便每天对着它们念往生咒。直到那晚我爬上将军的脸,那股味道骤然清晰起来。

那不是单纯的臭,而是混杂着药草、血痂、内脏腐败的复杂气息。我伸出触须,

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将军的脸颊。冷。更可怕的是,

我感受到将军的脸皮下……有什么东西在动。咕噜。咕噜。我猛地缩回触须。

——将军好像死了。那些过去被我忽视的细节逐渐清晰起来。秦都尉每日给将军喂的药,

根本不是救命的药,而是保持尸身不腐的毒药。那些饭菜,那些臭鲍鱼,那些泪水,

那些假装轻快的语气。都是为了掩盖一具早已冰冷的尸体。我还在感叹,

试图瞧瞧他脸皮下是什么东西在动。突然,死去的将军开始「攻击」我。他突然睁开了眼!

瞳孔扩散成两个漆黑的深渊,直勾勾地瞪着我。结果,我吓得三魂出窍,

立刻立马上马到达阎王殿报到。殿上黑漆漆的,只有两排青面獠牙的鬼差举着绿油油的灯笼。

上头传来鼾声。我抬头一看,阎王正支着下巴打瞌睡,冕旒上的玉珠晃得叮当响。

我一个滑跪,向阎王阐述下辈子想当一条锦鲤的愿望。可是阎王耳背,错把锦鲤听成军吏。

「军吏嘛,看你如此有志气,不用等下辈子,这辈子就给你安排!」说完,他大手一挥,

袖口甩出的阴风糊了我一脸。天旋地转间,我听见有人,不!有鬼嘀咕:「开饭没?」

5我猛地惊醒,视野突然拔高了三倍。低头一看,骨节分明的大手,腹肌分明的人鱼线,

再往下……没!穿!裤!子!「我!的!海!神!姥!姥!啊!」我连滚带爬地扑到铜盆前,

水面猛地晃出一张陌生的脸。剑眉入鬓,下颌如刀,喉结随着我的尖叫上下滚动。

而榻上将军的尸体不见了,只留下一身空荡荡的衣裳。「阎王你@#¥%&*!」我崩了,

我麻了。「我是母的啊!我连隔壁缸的公鲍鱼都没相好过!你让我当男人?!

我要的是锦鲤啊!」我疯狂抓头发(原来人类的头发这么容易薅),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知道我现在再死一次能不能见到阎王。

就在我提着将军佩剑准备抹脖子时,青铜盆里发出声响。对了,我怎能一死了之,

弃我死去的同族尸体不顾。再说有了这人腿,应该能一跳蹦出八米远。于是,

我先穿了条裤子,然后往青铜盆里探手捞鲍。只是盆底怎么还有一只在缓缓蠕动。「咦?」

我用将军修长的手指戳了戳那只鲍鱼。算了算了,毕竟我都能化为将军,它也可以起死回生,

还是离开要紧。我手忙脚乱地把它往水囊里一塞,左右手各拎一缸,背上再驮一缸。啧啧,

这身子就是好使,搁平时,我拱一只鲍鱼还要费老大劲呢。正准备开溜,帐帘突然被掀开。

一个满脸是血的小少年僵在原地。6少年看上去十五六岁,拖着一条断腿,左眼肿得睁不开,

半边脸糊着干涸的血痂。他瞪着我,嘴角抽搐似哭似笑:「你……还活着?」

「秦元说你没死,竟是真的!」我赶紧摆手:「小兄弟,你听我解释……」我想说,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将军,而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鲍鱼。但少年根本没给我机会,

他注意到我的架势,表情瞬间凝固,声音骤然拔高:「你在收拾细软?你要逃?」

我的手下意识掂了掂:「那个,这不是……」他单腿蹦着过来,往缸中一瞅:「大军败了,

你却在捡贝壳?!」「这不是一般的贝壳!这是……」「梅逢年!」

少年直接吼断我:「三万人就要死光了!」他颓然往前一扑,

手指着我鼻子:「亏我还想带你的尸首回长安,我阿姐真是看错了你!」少年越骂越狠,

最后声音都抖了,可还是死瞪着我,像是要把我活撕了。我被骂得浑身不自在。主要是,

能不能别指着我的鼻孔骂啊喂。我不是将军,不认识你阿姐,也不认识你啊。

少年许是骂累了,见我不说话,他又吼了句:说话。我张了张嘴,

最后只挤出了一句:「我想静静。」我带着三缸臭鲍鱼走出大帐,整座军营空无一人,

怪不得没人给将军送饭。我寻了处向阳坡地,挖了一个很大的坑。人们总说入土为安,

我不知道鲍鱼要怎么才算安。少年拖着断腿跟在后面,一步一个血脚印,

但始终保持着三丈距离。我在坟头填土,少年在坟尾盖泥,正忙着,阎王的声音悠悠传来,

吓了我一跳。我想阎王爷肯定是吃饱饭回来,发现他刚才迷糊中大手一挥害惨了一只倒霉鲍。

他说:「要不……你替他做回人?」我笑了。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做人?活着要争,

死了要算,爱恨情仇、家国天下,哪一样不是枷锁。阎王又哄我,说只要我点头,

就让我的鲍鱼同族下辈子当飞鸟,自在逍遥。飞鸟?我们循着天性而活,从未作过恶,

连死都是干净的,合该有个好来世,凭什么它们的轮回,还得靠我讨价还价?

阎王絮絮叨叨劝了半晌,我闷头填土。我不想介入他人因果,活人替死人圆谎这种事,

我这样的小人物做不到。坟垒得很高,少年重重地磕下头去,额头一下下砸在硬土上。

他原本高高扎起的马尾早已松散,松松垮垮地耷拉着。阎王说:「我知道你恨这些人……」

「只是他们,不过是听令行事的卒子罢了。」「你看这世间万物,

哪个不是被大浪推着走的鱼?」「连我这执掌生死的,也不过是浪里的一条罢了。」

7这是我成为将军的第六个月。当初阎王要我了结将军因果,我是极不情愿的。

但看那少年跪在鲍鱼坟前,散乱的发丝沾着新土,我改了主意,

就当给这执拗的少年留个念想罢。当然,阎王的承诺也很诱人:「芥子因缘,已纳须弥之重。

此世过后,不必再做莲下锦鲤,许你直跃龙门。」什么芥子须弥?罢了罢了,所谓人不为己,

天诛地灭,我突然觉得,偶尔当当冤大头也不错。反正下辈子同族都变飞鸟了,

到时候天天在他们头顶拉屎,岂不快哉?我提枪策马冲上山坡时,溃军突然爆发出吼声。

有个断了胳膊的老兵把刀咬在嘴里,单手爬上了云梯。我那时明白什么叫作军心大振。

可当长枪刺穿第一个敌人的胸膛时,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我忽然想起自己不过是只鲍鱼。

我兢兢业业积攒功德,不是为了这样。这样是杀生,是要堕畜生道的。我望着遍地尸骸,

有敌人的,也有那些至死都挡在我身前的将士。我想退缩,想直接下去和阎王说:我不干了,

因果你自己来了结吧。可阎王只会冷笑吧?战事越久,我越常在血污中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

我变得越来越不像从前的自己。我不敢睡觉,怕梦里的晚霞变成漫天血幕。夜深人静时,

我总是和点头说话。哦!「点头」是我给那只还活着的鲍鱼取的名字,

我没想到它能活这么久。我说,我一定会送它回海里,到了海里记得低头,

因为每滴水都藏着半片月亮。我说,如果顺路,去看看隔壁赖皮蛇化龙了没有,

去听听玄龟又开始讲第几难了。后来,我想通了。将军护的是国,守的是百姓,他杀人,

却也救人。因果不是简单的善恶,我既答应了,就该做完。渐渐地,我开始习惯。

就像习惯潮汐一样,习惯了血腥气。仗打到最后,往往苦的不是真刀肉搏的瞬间。

而是夜里埋伏时,蚊虫往铁甲缝里钻,咬得人又疼又痒。家书传来,

有人读着读着就没了声音。一个老兵总念叨着家乡街角的馄饨摊,

说守寡的老板娘每次都会多给他半个卤蛋。仗打久了,人都成了册子里的墨点子,晕开了,

也就没了。8年关将至,我们一口气夺回三座城,直把鞑靼人赶出了关山外。

我打赢的将军没有打完的战,本是大喜事一件。

就是那指着我鼻孔骂的少年总阴恻恻地跟着我。总是我巡营,他蹲在粮车后擦剑。我议事,

他贴在帐外柱子上听。我走快他就瘸着腿追,我停下他就假装看别处。我问过人,

少年名唤宋绵初。七年前,跟着将军来到军营,死活不走,也不说话。

他屡次对将军下毒行刺,将军却始终纵容。无人知晓缘由,两人也从不透露分毫。后来,

兵败时少年从血泊中爬起,拖着被敌骑踏伤的腿,挣扎着回来找将军的尸体。然后。诶,

然后没想到遇到了我,于是就发生了他指着我鼻孔骂的荒唐一幕。不知从何时起,

少年对我态度好了许多,甚至开始为我打起了掩护。巡营时,他蹲在粮车后擦剑,

我数着粮袋,他数着我漏看的角落。军议时,我答不上来,他突然摔进来,

捂着胸口咳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深夜里,帐外传来跑调的渔谣,我翻个身,

那声音就低下去。鞑靼虽退至关山外,却仍陈兵以待。残兵偷袭那夜,箭雨泼过来的瞬间,

他突然扑到我背上。我反手一摸,一手的血。9包扎时我问他:「大兄弟,

你阿姐让你这么护着我的?」他疼得龇牙咧嘴还嘴硬:「阿姐只说……要看你好好吃饭。」

「哦!善哉,贫道已证得辟谷大道,不吃饭,只喝水。」说完,我咕咚灌下一大壶水。

他:「。」这时案几上的水碗突然泛起涟漪,点头从壳里探出触须。

正在给宋绵初包扎的军医笑出声来:「稀奇!你小子居然主动提起你阿姐了?」

帐内几名亲兵也跟着大笑。「陈医官不知道吧?宋小将军这几个月来,

天天在伙房念叨『阿姐说汤要小火慢炖』、『阿姐说粥要单方向搅』,看别人做得不好,

还直接上手哩。」「去去去!」宋绵初耳尖通红,抓起一团纱布就朝人扔去,结果扯到伤口,

疼得「嘶」了一声。军医一边给他重新包扎,一边打趣:「你在军营七年,

提起你阿姐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以前巴不得给将军背后捅一刀。怎么,

如今倒把话匣子打开了。」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年窘迫的样子。宋绵初急得要站起来说什么,

被一把按回去。「别动!伤口再裂开,等回去你阿姐得骂死我!」「我阿姐最是温婉,

骂不死你,不过将军会打死你的。是吧,将军!」我:「。」帐内哄笑不断,帐外朔雪纷扬。

成为将军这半年,我没怎么听过宋绵初提及他阿姐,只是偶尔醉酒时漏出只言片语。

他说阿姐熬的粥最养胃,绣的香囊能安眠。我猜,那位素未谋面的姑娘,必定是顶顶好的。

她大概在长安的某个院落里,年年晾着新晒的陈皮,庭前的雪扫了一年又一年。

我不知她与梅逢年有何过往,但宋绵初这七年的种种,想来皆因她而起。

宋绵初当初拼死回去寻梅逢年尸首,大约就是为了送还长安,了却她的心愿。等回京后,

我得去见她一面。与她说清楚我不是将军,让她别再等了,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10多年鏖战,将士们眼中尽是疲惫与乡愁。终于在除夕之前,两国议和,边关暂歇,

天子诏令过完年班师回朝。除夕夜,营地里篝火噼啪作响。有人唱起家乡小调,

有人数着归期,有人念叨着:「等回去……若她还在摊前忙碌,我想问问她,

愿不愿意往后多个帮手。」众人会心一笑。我坐在一旁,听着这些最平凡的念想。在海里时,

我没见过人类怎么过年。只听过从岸上回来的精怪说过年很热闹。有一年,

一条喝醉的鲇鱼精游回来,比画着人间的爆竹和灯笼。那晚我们学着用发光海藻装饰礁石,

拿好吃的相互赠送。回到营帐后,我给点头画了个彩绘碗,碗壁上画着晚霞和一株海草。

大过年的,一个也不能落下。我轻弹点头的壳:「嘿嘿,咱俩现在也是见过世面的鱼了,

等你回去了,可得跟大伙儿好好显摆显摆!」「我想和你一起去长安。」哦!对了,

点头会说话了。想起它刚开口说话那会儿,我像个猴一样高兴得上蹿下跳,以为是幻听了,

但我不敢找人来听一下。军营的很多事都是它与我说的,我问它咋知道那么多。它不语,

只一味表演死亡旋转,我疑惑这水也不臭啊。我俩就去长安还是回海里的话题掰扯了好久。

没办法,最后我妥协了。它说来都来了,要去看长安怎么过年,这样更好显摆。

年过后便班师回朝,我没带上宋绵初,他的身体没好全。少年攥着我的马缰不肯松手,

眼眶通红,像只被雨淋透的猫崽。「我能骑马,我能跟上,我——」

我伸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听话,把伤养好再回来,再说了,我又不会跑了。」

11春风三月,箪食壶浆迎王师,至长安时,满城飞花沾铁衣。朱雀大街两侧挤满了百姓,

阁楼上珠帘半卷,隐约可见闺秀们探头张望。帕子香囊如雨点般掷向凯旋将士。突然「咻」

的一声破空响,一支羽箭直取我脑门。我猛地偏头,一支羽箭擦着耳际呼啸而过,「铮」

地钉入身后旗杆。将士们想要拔剑,我抬手示意稍安,拔出那支箭细看。箭头竟被特意磨钝,

裹着的手帕上墨迹未干:『凌烟阁,玉山倾。』我指尖一顿,这字迹……怎么莫名熟悉?

笔锋转折处总爱往上挑,像谁家任性的小姑娘故意翘起的兰花指。

只是……用这种方式送帕子,未免太过骇人。罢了罢了,必定是某位思慕将军的姑娘,

想要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不过,她成功了。自面试述职后,

我就刻意地躲着梅逢年的家人。毕竟军营里都是一些糙汉子,可家人不同,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稍不注意就可能露馅。我不知梅逢年怎么称呼他的家人,

便含糊地唤「祖母」、「爹娘」。为了避免过多接触,白日里,

我就和点头缩在房间里讨论长安时兴的画本子。我咆哮:「海鲜恋习手册?这画本不行!」

「龙王哪会为凡人放弃飞天?我们海鲜界讲究门当户对!」点头嗤笑:「这叫艺术加工!」

到了晚上,我们一人一鲍就从狗洞爬出去逛夜市。夜市灯如昼,公子执扇论风流,

**对镜试钗头。狸妖在卖灯笼,鱼精吆喝着冰糖莲子。我压低声音:「神都竟容妖怪摆摊?

」「天子圣明,仁德化妖,只要守人间律法,便可安居神都。」「你咋知道那么多?」

他支支吾吾:「话本中说的……」我就奇了怪了,我的画本子咋就不和我说这些。

12悠闲没几天,府上就来了位红袍老太监,身后阵仗颇大。他展开明黄圣旨,

嗓音尖细地宣读赐婚旨意。末了他让我接旨,我久久不动。那老太监凑过来:「将军呐,

这婚事可是余**亲自求来的,余大人在大殿上老泪纵横,说闺女等了您七年,

都二十有三了!」「余**还说了,若将军不娶,她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这痴心呐,

连陛下都感动了。」说罢,老太监甩着拂尘走了。我脑袋嗡嗡响,这将军的桃花也太多了吧。

祖母拄着拐杖长叹一声:「造孽呀……造孽……」这下完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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