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死了。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越来越慢,
我悬浮在病床上方,看着林婉仪趴在我胸口哭得肝肠寸断。她指尖偷偷勾住周明的小拇指,
那枚我亲手给她戴上的婚戒在灯光下闪着刺目寒光——原来从始至终,
这枚戒指都是他们偷情的暗号。“终于死了。”林婉仪抬起脸,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却对着周明勾起唇角。“没了陈默,陈氏集团迟早是咱们的。”她的手抚上小腹,
那里躺着个不该存在的孽种。“等遗产过户,咱们就去美国,再也不用看那个疯女人的脸色。
”周明的手掌覆在她手上,指腹摩挲着她无名指的戒指道:“可惜了,你跟他睡了五年,
居然没让他碰过你肚子。”他忽然笑出声。“不过也好,免得这野种真沾了陈家血脉。
”我猛地想起三个月前,林婉仪红着眼说“咱们有孩子了”时的模样。
那时她缩在我怀里发抖,说害怕自己太年轻当不好妈妈。我却笨到没发现,
她后颈沾着不属于我的男士香水味——是周明惯用的雪松调,和姐姐陈雅身上的味道很像,
却多了几分油腻的算计。姐姐是在我死后第三天回来的。她穿着灰色风衣,头发被雨水打湿,
贴在苍白的脸上。看见我尸体的瞬间,她忽然笑了,笑得蹲在地上直不起腰,
直到笑出眼泪:“小默,姐姐带你回家好不好?咱们回老宅,
你最爱吃的桂花糕还在冰箱里冻着……”后来我才知道,
她在澳洲谈了整整三天三夜的并购案,连父亲的葬礼都没赶上。
而我这个被她捧在手心的弟弟,却听信外人谗言,在董事会上投了反对票,
差点让她一手创立的陈氏集团落入外人手中。林婉仪卷走财产那天,
姐姐跪在雪地里求她留下我的骨灰。她向来骄傲,却为了我低下了头:“婉仪,我求你,
把小默还给我……”可林婉仪只是踩着高跟鞋从她身边走过,红色的裙摆扫过雪地,
像道永不愈合的伤口。五年后,我看着姐姐把林婉仪和周明逼进绝境。她穿着黑色西装,
站在废弃工厂的顶楼,风吹起她的长发,露出耳后那道伤疤——是十七岁那年,
她为了保护我被混混划伤的。“小默,姐姐替你报仇了。”她轻声说,
然后转身跳进了冰冷的江水里。我想抓住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穿过她的身体。
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最该被报复的人,从来不是林婉仪,
而是我自己——是我亲手推开了全世界最爱我的人,却把毒蛇抱进了怀里。
醉酒的姐姐刺鼻的酒精味混着雪松香把我拽回现实。床头的闹钟显示23:59,
手机屏幕亮着林婉仪发来的消息:“明天求婚仪式别紧张呀,
我爸妈说会把传家玉镯送给你~”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删掉了那句“**,
去死吧”,换成了一个微笑表情。客厅传来断断续续的哼歌。我光着脚踩过地毯,
看见陈雅蜷在沙发上,酒瓶滚到脚边,羊绒大衣半褪在肩上,露出里面沾着红酒渍的白衬衫。
她抱着靠垫晃悠,发尾滴着水,显然是刚洗完澡就喝起了酒。“姐姐。”我蹲下身碰她的手,
指尖触到一片烫意。陈雅睫毛颤了颤,抬眼时瞳孔里映着碎光,忽然笑起来,指尖戳我眉心。
“小默他小时候总说,平安夜要等圣诞老人送礼物,结果抱着袜子在沙发上睡了一宿,
当时我看到他还嘲笑了他……”她的声音渐渐发哑,
指尖滑到我手腕的旧疤上——那是三年前她教我切菜时,我为了保护她挡下的菜刀。
“那时你说,姐姐的手要用来画画,不能受伤。”她忽然凑近,
酒气混着雪松香水味涌进鼻腔。“可后来你再也没看过我画画,连我去澳洲出差,
你都不肯接我电话……”喉结滚动,我想起上一世她寄来的画稿。
每张画的角落都有个小太阳,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她给我起的外号——“小太阳”,
可我却把她的光亲手掐灭了。“姐姐,我错了。”话到嘴边却变了味,我伸手替她理好乱发,
触到她耳后那道浅疤。“先去睡觉好不好?明天你还要陪我去求婚呢。
”陈雅忽然抓住我的手,掌心的薄茧擦过我虎口:“别娶她,小默。”“你娶我吧!
”她仰头望着我,眼尾泛着红,只不过最后一句是心里想的。“她不是好人,
我查过她……”“查过什么?”我心里一紧,忽然想起上一世她藏在保险柜里的调查报告。
陈雅却摇摇头,把脸埋进我颈窝:“算了,你从来不信我……”她的声音渐渐模糊,
身体软软地往下滑。“小默,你闻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像块奶糖……”我把她抱回卧室时,
陈雅忽然在我怀里蹭了蹭:“老公~”我脚步一顿,低头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影,
嘴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红酒渍。心脏猛地漏跳一拍,我想起灵魂状态时,
曾听见她在深夜的书房里哭着撕毁亲子鉴定——“陈默,你为什么偏偏是我弟弟,
明明我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床头的台灯亮着暖光,映着她腕间的银手链。
那是我十八岁生日送她的礼物,刻着“陈雅&陈默”的名字。此刻链子松松地挂在她手腕上,
像道解不开的枷锁。替她盖好被子时,陈雅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按在我脉搏上:“小默,
其实我……”话没说完就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颗泪珠。我伸手替她擦掉,
指尖触到她皮肤的温度——原来不是只有我在隐忍,原来她早就想开口,
却被那句“姐弟”的谎言困了十年。客厅的时钟敲了十二下。我盯着茶几上的头发样本,
那是刚才从陈雅头上剪下的,带着她洗发水的清香。手机屏幕亮起,
是私立医院发来的消息:“陈先生,DNA检测科已为您开通绿色通道,随时可来。
”穿好外套时,窗外飘起了初雪。我回头望了眼陈雅的卧室,她的大衣还搭在沙发上,
口袋里露出半张纸——是张机票,出发日期是明天下午,目的地澳洲。
上一世她就是为了赶回来参加我的求婚仪式,错过了最重要的并购签约,
后来被林婉仪抓住把柄,差点丢了董事长职位。指尖捏紧机票,我忽然笑了。这一世,
再也不会了。被揭开的真相私立医院的夜班护士看见我时,脸色有些微妙。“陈先生,
这么晚了……”她盯着我手中的银行卡,声音渐渐低下去。我抽出三张黑卡拍在前台,
玻璃反光里,能看见自己眼底的血丝:“加急检测,我要今晚出结果。
”检测室的灯亮着暖黄的光。医生戴着口罩,镜片后的眼神带着探究:“陈先生,
检测需要双方样本,您确定只要这根头发?”“足够了。
”我想起上一世陈雅撕毁的那份报告,指尖捏紧检测单。“我只要知道,
我和陈雅到底是不是亲姐弟。”等待的四十分钟里,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盯着墙上的时钟发呆。手机忽然震动,弹出陈雅的消息:“到家了吗?下雪路滑,注意安全。
”对话框里的光标闪了又闪,最终我回:“姐姐先睡,我有点事要处理。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检测室的门开了。医生举着报告向我招手,
语气里带着困惑:“陈先生,检测结果显示,您和样本提供者并无血缘关系。
”指尖猛地掐进掌心。我接过报告,看见“非亲生”三个字在纸上晕开,像朵黑色的花。
上一世陈雅撕毁的,就是这样一张纸——原来从十八岁那年起,她就知道真相,
却为了遵守父母的遗愿,硬生生把自己的感情掐灭在萌芽里。“医生……”我忽然开口。
“这份报告……能再加急盖个公章吗?”医生挑眉,却还是点点头:“看在陈**的面子上。
”听见“陈**”三个字,我心里一动:“你认识我姐姐?”“陈**常来做公益。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温和的笑。“她每年都会给医院捐钱,
说‘希望每个孩子都能健康长大’。”他忽然盯着我,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陈先生,
您知道吗?陈**每次来,都会盯着儿科病房发呆,一看就是一整天。”喉结滚动,
我想起上一世陈雅抱着我的骨灰盒说“姐姐带你回家”时的模样。原来她早就想告诉我真相,
却怕我接受不了,只能用这种方式默默守护。走出医院时,雪越下越大。
我把报告塞进贴身口袋,指尖触到那张被揉皱的机票——明天下午三点,飞往澳洲的航班。
上一世陈雅就是在那趟航班上,得知了我死亡的消息,生生在飞机上晕了过去。掏出手机,
我给陈雅发了条消息:“姐姐,明天的航班取消吧,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发送完毕,
又加了句。“这次换我陪你看雪。”回到家时,陈雅正缩在沙发上,裹着条灰色的毯子,
像只缩成球的猫。听见开门声,她立刻抬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回来了?
”我晃了晃手里的热可可,她立刻跳起来,却因为喝多了酒踉跄了一下。“慢点。
”我伸手扶住她,触到她腰间的纤细。陈雅却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往自己掌心按了按。
“小默的手还是这么暖,和小时候一样。”她仰头望着我,睫毛上还沾着雪花。
“你小时候总说,姐姐的手是冰的,要帮我捂热……”“现在换我帮姐姐捂热。
”我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陈雅愣住,瞳孔里映着我的脸,忽然笑了,
笑得肩膀直抖。“小默长大了,都会哄姐姐了。”她的指尖划过我掌心的茧。
“还在学画画吗?你的右手食指……”“不学了。”我打断她,
想起上一世她偷偷帮我交的培训班学费。“姐姐的手才该用来画画,
我的手……”指尖轻轻擦过她唇瓣。“用来抱姐姐就好。”陈雅猛地抬头,呼吸瞬间变乱。
我们靠得那样近,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心跳。她的鼻尖蹭过我下巴,带着酒气的呼吸扫过唇角,
像团灼热的火。“小默……”她忽然开口,指尖攥紧我衬衫的纽扣。
“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我知道。”我掏出那份亲子鉴定,展开在她面前。
“我们不是亲姐弟,从来都不是。”陈雅盯着报告,指尖猛地攥紧,
纸页发出“沙沙”的响声。她忽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小默,你知道吗?
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从十八岁拿到那份报告开始,我每天都在想,要不要告诉你真相,
可我怕……怕你觉得我恶心,怕你躲我……”“傻瓜。”我低头吻住她颤抖的唇,
尝到咸咸的泪珠。陈雅先是僵住,随后指尖紧紧攥住我后颈,
指甲掐进皮肤——是上一世我无数次在梦里幻想的场景,却比梦境更真实,更滚烫。
她的舌头带着热可可的甜,还有未散的酒气,一点点撬开我的牙关,像在确认什么似的,
轻轻咬了咬我的下唇。“姐姐。”我在喘息间喊她的名字,指尖划过她锁骨的痣。
“这次换我来爱你,好不好?”陈雅忽然哭了,眼泪砸在我手背上。“好……只要是你,
怎么样都好……”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落地灯的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抱着陈雅往卧室走,鞋底碾过落在地上的机票,听见她在我耳边低语:“小默,
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准备好告诉你一切,准备好哪怕被你讨厌,
也要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不会讨厌。”我打断她,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珠,了。
“以后只会宠着姐姐,把上一世欠你的,全都补回来。”陈雅忽然笑了,指尖勾住我脖子,
在我耳边轻轻说:“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去做DNA检测?
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什么?”我顿了顿,
想起上一世作为灵魂时听见的话——“如果不是说我们是亲姐弟,也许早就有孩子了”。
指尖抚过她眼下的泪痣,我忽然笑了:“因为我怕……怕这一世再错过你,
怕姐姐又像上一世那样,把自己藏起来。”陈雅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诧:“上一世?
你……”话没说完就被我吻住,我不想再提那些痛苦的回忆,只想让她知道,这一世,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包括我自己。卧室的床头灯亮着暖光,陈雅的大衣还搭在椅背上。
我把她放在床上,指尖划过她手腕的银手链,轻轻摘下,放在床头柜上——从今以后,
再也不需要用“姐弟”的名义束缚彼此了。“小默。”陈雅忽然抓住我的手,
指尖按在我左胸口。“这里……现在装的是我吗?”我低头看着她,发梢的雪花落在枕头上,
像撒了把碎钻:“一直都是,姐姐。从十七岁那年你替我挡刀开始,
这里就只装得下你一个人了。”她忽然笑了,笑容比窗外的雪还要明亮。我低头吻住她,
听见窗外的钟敲了三下——新的一天开始了,属于陈默和陈雅的故事,终于翻开了新的篇章。
真相的审判上午十点,滨江酒店的顶楼挤满了人。林婉仪穿着白色鱼尾裙,
站在圣诞树旁冲我挥手,
耳垂上戴着我送的珍珠耳钉——那是上一世她转手送给周明情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