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原本还怔在柳清音居然给他儿子下毒的事儿里没缓过来
见着儿子喷血倒地,一口气没上来,身子一歪,竟在椅子上昏了过去。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呜咽声,抽气声混着桌椅碰撞的乒乓响,像一张被扯破的网,兜不住满室的惊惶与狼狈。
这场闹剧最后是我站出来才稳住的。
老夫人只是受了惊吓,休养一段日子便会好。
霍砚舟的情况就不妙了,大夫只道他是急火攻心导致的心脉受损,如今情况十分危险,务必好生养着。
可背后的原因只有我知道。
我早就买通了当初在柳清音院子里见到的送汤药的婢女——采月。
在得知柳清音在所谓的补汤里给霍砚舟下了寒石后,我确实在霍砚舟来我院里的每一天都做了膳食。
但不是对众人说的什么温中和寒石毒性的补物。
而是加速侵蚀他身体的毒药。
比寒石慢,却更狠。
不然素来健朗的霍砚舟,怎会在这和风暖日的夏天,平白染上缠绵的“风寒”?
这场闹剧里的怒火,不过是提前扯断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命线。
柳清音被我下令关在海棠居里,不得踏出一步。
老夫人醒来时,抓着我的手,叫我一定不能放过柳清音这个心狠手辣的白眼狼。
我自然不会放过柳清音,她给我使的绊子可都记在我心里呢。
不过现在,她的下场由我说了算。
老夫人卧病在床,侯爷昏迷未醒,这侯府上下的大小事宜便由我一肩担了起来。
府中人心稍定,各司其职重拾章法后,我才慢条斯理地移步去了侯爷的寝殿。
毕竟,我是位体贴的好妻子,照料夫君是我分内之事。
推开寝殿门时,药味混着安神香扑面而来。
我走到床边,刚要替霍砚舟掖好被角,却发现他眼皮颤了颤,竟是醒了过来。
他气息奄奄,哑声问:“那个毒妇……呢?”
从前一口一个“清音”唤得热络,如今终于换了称呼。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侯爷刚醒,别气着。妹……柳姑娘已经安置好了,您先顾着自己身子。”
他像是没听见我的话,双臂费力地抬起。
枯瘦的手朝我小腹探来,眼里翻涌着急切。
我半步未挪,静静的看着他焦急又费力的动作。
“孩子……”他嗬嗬地喘着,视线钉在我腹部,“让我摸摸……”
“孩子安稳的很,侯爷先静养着,等身子好些再摸也不迟。”
他的手瞬间泄力,无力的滑落下去。
“叫……叫柳清音来。”他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狠戾,“把她给我带过来!”
我没接话,只转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唇边时被他猛地挥开。
瓷杯砸在地上裂成几片,水渍顺着青砖缝蜿蜒。
“去叫!”他吼完这句,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随时要把心肝咳出来。
我垂眸撇了一眼地上的狼藉,没把他的暴怒当回事。
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转身向门外走去。
侍立在外的巧云见我出来,忙欠了个身。
我开口:“把柳清音带过来,就说,侯爷要见她。”
巧云应声而去。
倚在门边看风景的功夫,巧云便引着人到了。
柳清音身着素色衣裙,一手捧着肚子,眼睛红肿,神色凄婉。
走到我身边时颇为怨恨的瞪了我一眼。
我视若无睹,意有所指的看着她的肚子:
“别怪我没提醒你,进去之后好好说话。”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她勾唇冷笑,“我想说什么,轮得到你管吗?”
我没再多言,侧身为她让路。
待她进去后,我贴心地合上房门,缓步走到廊下。
不多时,屋内就传来柳清音带着哭腔的辩解和霍砚舟带着压抑的怒咳,接着又是东西摔在地上的闷响。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于是我转身向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