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潮湿的谎言梅雨季的更衣室像个蒸笼,霉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往鼻腔里钻。
我捏着皱巴巴的客房制服,后颈沁出的汗顺着脊椎往下滑,
工牌上"实习生许安柠"几个字被磨得发白,就像我口袋里所剩无几的积蓄。
手机在储物柜里震得嗡嗡响,第三次提示音响起时,我咬着嘴唇点开语音。"宝贝,
再借我五万周转,这次肯定能谈成大项目。"周越的声音裹着夜店嘈杂的音乐,
尾音还带着醉意,"你也不想一直住在漏水的出租屋吧?"镜面映出我煞白的脸,
三个月前的记忆突然刺痛神经——那个穿着笔挺西装、开着宝马的男人出现在劳务市场,
说要带我逃离流水线。现在想来,他第一次牵我手时,指尖残留的廉价香水味,
早就该让我警觉。电梯数字跳到23层时,我深吸一口气。推着布草车拐过转角,
总统套房虚掩的门缝里漏出低沉的男声:"把李董的合同换成黑檀木文件夹,
半小时后送到会议室。"我低头敲门,却在推门瞬间撞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男人倚着落地窗,晨光为他冷硬的轮廓镀上金边,银灰色袖扣折射出冷冽的光。
我吓得后退半步,布草车"吱呀"一声撞在墙上,毛巾散落一地。"当心。
"他伸手稳住摇晃的推车,袖口擦过我手腕时,雪松混着柑橘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盯着他胸牌上烫金的"江砚辞",
上周晨会听说这位星辉集团少东家刚开除了三个部门经理,此刻却弯腰帮我捡起掉落的工牌。
就在这时,一张皱巴巴的租房解约通知书从我的口袋里滑落,轻飘飘地落在他手边。
江砚辞眼疾手快地拾起那张纸,我瞥见他目光扫过通知书上"违约金五万元"的字样。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边缘,喉结滚动了一下。"还给我!
"我慌乱地伸手去抢,指尖不小心擦过他微凉的手背。江砚辞没有立刻松手,
那双深邃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像是要把我看穿。短暂的沉默中,
我感觉自己的窘迫暴露无遗。最终,他松开手,将通知书轻轻放在我颤抖的掌心。
我慌忙把纸塞进衣兜,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却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混着雨声响起:"新伤?
"他的目光落在我被周越攥青的手腕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那双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在他眼底捕捉到转瞬即逝的心疼。但很快,
那种情绪就被职业性的疏离取代。我猛地抽回手,工牌被他捏得发出轻微的脆响,
仿佛在嘲笑我狼狈的处境。看着他笔挺的西装和锃亮的皮鞋,
我想起周越初次见面时也是这般衣冠楚楚的模样。喉头泛起苦涩,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高高在上的男人,骨子里大概都刻着算计。我别开脸,
故意用冷淡的语气道:"不劳江总费心。"却在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混着窗外的雨声,转瞬就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2暴雨中的真相出租屋的灯泡忽明忽暗,
我数着碗里剩下的半包泡面,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周越发来张会所定位,配图里水晶吊灯下,
女人涂着蔻丹的手正勾着他的领带:"陪赵总吃顿饭,他能给我投资。
"窗外的雨来得猝不及防,我攥着手机冲进雨幕,高跟鞋在积水里打滑。转过巷口时,
霓虹灯牌的光刺得我睁不开眼——周越正搂着穿貂皮的中年女人调笑,
红酒渍顺着他衬衫领口往下淌。"安柠?"他脸色骤变,伸手想抓我胳膊,"你听我解释!
"女人的笑声像把锈刀刮过耳膜:"这就是你说的提款机?"我转身就跑,
鞋跟卡在石板缝里,整个人摔进泥水里。剧烈的震动让父亲留给我的玉佩从颈间飞出,
在积水里划出一道冷光,消失在排水沟的铁格栅下。第二天清晨,
我打着伞在巷子里来回搜寻,指甲在潮湿的砖缝中划出带血的痕。
转角处突然传来高跟鞋的声响,苏晚晴倚在黑色迈巴赫旁,
猩红指甲捏着那枚刻着"平安"的玉佩:"找这个?"她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
目光像打量蝼蚁般扫过我沾满泥浆的裙摆。茶水间的消毒水味混着咖啡机的嗡鸣愈发刺鼻。
当我低头给红肿的膝盖贴创可贴时,周围突然陷入诡异的安静。
苏晚晴将玉佩重重砸在不锈钢桌面上,清脆的撞击声让所有人脊背发凉:"乡巴佬的破烂,
也配戴在身上?"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碾过玉佩,
玉石碎裂的声响像极了我支离破碎的尊严。人群外,江砚辞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他的银灰色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握着钢笔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当苏晚晴的尖笑声刺破空气时,我看见他转身快步离开,黑色西装下摆扬起的弧度里,
藏着我看不懂的怒火。当晚,我在储物柜发现一个丝绒布袋。破碎的玉佩被金线精心修复,
旁边压着张烫金名片,背面用钢笔写着:"明早八点,顶楼露台。
——江"潮湿的水汽模糊了字迹,我攥着名片的手微微发抖,
忽然想起江砚辞今天看苏晚晴时,眼底闪过的那抹寒冰般的杀意。
3暗巷惊魂深夜的便利店暖黄灯光下,我咬着饭团复习资料,
手机突然弹出陌生号码的短信:"许**,你男友用你的身份证注册了三家空壳公司。
"冷汗瞬间湿透后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塑料包装在指间发出细碎的脆响。
我跌跌撞撞冲出便利店,却在转角处被一股蛮力拖进暗巷。
周越的脸在月光下扭曲成恶鬼的模样,他死死掐住我的手腕:"臭**,竟敢查我?
乖乖陪赵总睡一晚,咱们两清!"腐臭的酒气喷在我脸上,我摸到口袋里的防狼喷雾,
刺鼻白雾中传来汽车急刹的刺耳声响。江砚辞撑着黑伞大步走来,西装下摆被狂风掀起,
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枪套。他动作利落地扯开领带缠住周越的手腕,
骨节碰撞的闷响混着警笛声传来:"解释给警察听吧。"他脱下西装外套裹住我发抖的肩膀,
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却在这时,巷口突然冲出五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枪口泛着幽蓝的冷光直指我眉心。"跑!"江砚辞猛地将我拽进身后的雨幕。
石板路在脚下打滑,我脚踝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整个人向前栽去。
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到来,反而跌入一个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江砚辞将我背起,
跑动时我听见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后背洇开的温热液体透过衬衫渗进我的皮肤。
破旧仓库的铁门被踹开的瞬间,江砚辞把我推进锈蚀的货架后。子弹擦着他的耳际飞过,
在铁皮墙上留下焦黑的弹痕。他抄起墙角的铁棍横扫,金属碰撞声中,
我看见他左手臂被匕首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溅在堆积的纸箱上,
晕染出狰狞的图案。"江先生!"保镖们的呼喊声终于响起。黑衣人落荒而逃时,
江砚辞摇晃着扶住货架,染血的手指在我掌心写下一个"噤"字。警笛声由远及近,
他衬衫袖口的血迹还带着火药味,这次我看清了——那不是周越的血,
是他为我挡下子弹的证明。
4温柔陷阱雨幕间的温度培训室的落地窗被暴雨拍打得嗡嗡作响,
江砚辞的红笔在教材上落下最后一个圈点,袖口的腕表折射出冷光。"下周考试,
我要看到满分答卷。"他忽然开口,惊得我笔下的"薪酬管理"四个字洇开墨团。
抬头时撞进他带笑的眼眸,睫毛上的光斑碎成星子,落在我昨夜熬夜复习的黑眼圈上。
"紧张什么?"他指节敲了敲我摊开的笔记本,"你的笔记,比我的助理还工整。
"这句话让我想起周越曾夸我"贤内助",后脚就把我的存款卷进**。
指尖不自觉摩挲着笔记本边缘被水泡皱的痕迹——那是上周冒雨抢救资料时留下的,
当时江砚辞撑着伞站在走廊尽头,阴影里的轮廓像尊冷硬的雕塑。深夜回到出租屋,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周越的消息突然跳出屏幕:"安柠,我是被逼的!
江砚辞想吞并我公司,他接近你就是场阴谋!"手机在掌心震得发麻,
对话框里跳动的光标像极了他每次说谎时躲闪的眼神。我攥着手机缩在门后,
听见楼梯间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猫眼外,黑色连帽衫的身影正将铁丝**锁孔。
我抓起桌上的玻璃杯,手却在发抖。千钧一发之际,防盗门被猛地踹开,
江砚辞浑身湿透地撞进来,将黑衣人按在墙上。那人挣扎着掏出匕首,却被江砚辞反手制服,
膝盖重重顶在对方后颈。"你怎么......"我话未说完,
江砚辞已经扯下对方的口罩——是个陌生男人,后颈纹着苏氏集团的标志。
他脸色阴沉地擦掉嘴角血迹,从对方口袋摸出微型摄像头:"U盘里的视频被篡改过。
"他调出原始文件对比,监控画面里本该出现的苏晚晴父亲,此刻竟变成了模糊的马赛克。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有人不想让你看到关键证据。
"江砚辞将U盘格式化,金属外壳在他指间转了个圈,"从现在起,
你住到酒店套房——这是保护证人的必要措施。"他转身时,
我瞥见他后背的衬衫被划出裂口,暗红血迹正慢慢晕染开来,
突然想起他刚才挡在我身前的模样。保温桶里的粥还冒着热气,我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江砚辞的目光落在我攥着U盘的手上,忽然说:"周越的融资合同,我看过。"顿了顿,
又补了句,"他签的是卖身契。"这句话混着雨声落进耳中,我望着他留在桌面的红笔,
笔尖残留的蓝墨水与他办公室保险柜密码牌的颜色分毫不差——而此刻,
那支笔正压在我三年前寄给父亲的快递单上,
签收人"周越"二字被洇开的水渍泡得模糊不清。搬进酒店套房的第七天,
我在凌晨两点被台灯刺得眯起眼。摊开的《人力资源管理》教材上,
江砚辞用红笔批注的字迹力透纸背,
连"岗位评估矩阵"的公式旁都画着小箭头——和他平时冷峻的模样截然不同。"还不睡?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江砚辞倚着门框,银灰色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
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露出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腕骨处还沾着未擦净的蓝墨水。
他伸手抽走我手中的笔,"明天带你参加部门例会,现在需要清醒的头脑。"会议室内,
投影仪的蓝光在他侧脸流转。当市场部经理提出"客户分层方案"时,
我盯着数据模型突然皱眉——那些看似漂亮的增长率,实则暗藏客户流失风险。
我下意识看向江砚辞,却发现他正用钢笔轻点桌面,目光直直撞进我眼底。"许经理有补充?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我攥紧手心站起来,将漏洞逐一拆解,
余光瞥见他微微勾起的唇角。散会后,他把文件推到我面前,
指尖划过关键处:"下次可以更自信些。"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我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根。
暴雨倾盆的深夜,周越狰狞的脸又一次出现在梦里。我猛地坐起,
颤抖着拨通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不到二十分钟,江砚辞带着满身雨气冲进房间,
衬衫前襟大片湿透,头发滴着水却死死护着怀里的保温桶。"莲子百合粥,放凉了。
"他把碗推到我面前,自己在落地窗前站定。闪电照亮他侧脸时,
我看见他锁骨处的疤痕泛着淡红。"小时候发洪水,我抱着树干漂了一夜。"他突然开口,
声音混着雨声,"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把半片银杏叶塞给我,说能'保平安'。
"我握着碗的手骤然收紧。记忆深处,那个被洪水淹没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