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去,再给你弟盛一碗饭。”
饭桌上,妈张翠兰用筷子敲了敲林强的空碗,语气理所当然。
林婉没动。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眼前这张油腻的餐桌,看着桌上那盘吃剩的红烧肉,还有父母和弟弟那三张熟悉的脸。
熟悉的,又陌生的。
上一世,她就是在这个饭桌上,被他们联手推进了地狱。
“死丫头,跟你说话呢,聋了?”
张翠兰见她不动,眉毛顿时立了起来,声音也尖利了几分。
林婉缓缓抬起眼皮。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母亲,又落在父亲林建军那张紧绷的脸上,最后停在弟弟林强那副不耐烦的神情上。
真好。
一家人整整齐齐。
她回来了。
回到了二十二岁这一年,她刚刚大学毕业,市钢铁厂的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的第三天。
那封印着红色公章的牛皮纸信封,此刻就静静地躺在她房间的抽屉里。
那是她凭着全校第一的成绩,从几百个竞争者里杀出重围,才抢到的带编制的铁饭碗。
也是即将被她这群“家人”夺走,亲手送给她那不学无术的弟弟林强的催命符。
上一世,就是今天。
张翠兰用同样的语气让她去盛饭,她听话地站了起来。
然后,父亲林建军清了清嗓子,用一家之主的口吻,宣布了那个改变她一生的“决定”。
“小婉啊,你是个女孩子,以后总是要嫁人的。钢铁厂那种地方,都是男人干的粗活,不适合你。”
“你弟弟就不一样了,他是个男人,得有份正经工作,以后好娶媳-妇,给咱们老林家传宗接代。”
“我们和你爸商量好了,你这个工作,就让给你弟吧。”
“你放心,等以后你弟出息了,不会忘了你这个姐姐的。”
字字句句,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她记得自己当时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
她哭着,闹着,质问他们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可换来的,却是父亲的一记耳光,和母亲一句冰冷的“我们养你这么大,让你让个工作怎么了?”
最后,她的身份证和录取通知书被抢走。
林强拿着本不属于他的一切,得意洋洋地去钢铁厂报了到。
而她,被锁在家里整整一个月。
等她被放出来时,一切都已成定局。
她成了整个家属院的笑话,一个“连工作都保不住的废物”。
因为档案被林强冒名顶替,她再也无法通过正常渠道找到好工作,只能去小餐馆里洗盘子,做服务员。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男人,以为是救赎,却没想到是另一个深渊。
家暴,出轨。
在她三十岁生日那天,她被喝醉的丈夫活活打死在出租屋里。
而她的好弟弟林强,靠着她的工作,娶了厂长的女儿,步步高升,风光无限。
她死后,灵魂飘在空中,看到父母对着她的黑白照片,没有一丝难过。
张翠兰甚至还在说:“幸好当初把工作给了强强,不然这家伙死在外面,我们老两口找谁养老去?”
看,多么可笑。
她短暂又悲惨的一生,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为弟弟铺路的一块垫脚石。
用完,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丢掉。
无穷无尽的恨意,几乎要将她的灵魂都灼烧殆尽。
或许是这股怨气太过冲天,老天居然真的让她回来了。
“林婉!你发什么呆!叫你去给强强盛饭!”
张翠兰的催促声再次响起,打断了林婉的回忆。
林强也跟着不耐烦地用筷子敲碗,发出“梆梆”的声响。
“姐,快点啊,我饿了。”
林婉的嘴角,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站起身。
张翠兰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看吧,这丫头就是欠骂,好好跟她说不听,非要吼她才肯动。
林建军也满意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然而,林婉并没有走向厨房。
她径直走到了林强的面前。
林强抬起头,嘴里还嚼着肉,含糊不清地问:“姐,你干嘛?”
林婉没有回答。
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像是淬了冰。
林强被她看得有些发毛,缩了缩脖子。
“你……你看**嘛?”
下一秒。
“啪!”
一声清脆的巨响。
林婉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林强的脸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林建军刚送到嘴边的酒杯停在了半空。
张翠兰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
林强捂着自己迅速红肿起来的脸,整个人都懵了,嘴里的肉“噗”地一下掉了出来。
“你……你打我?”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林婉。
从小到大,爸妈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这个一向任他欺负的姐姐,居然敢打他?
“打你怎么了?”
林婉甩了甩自己有些发麻的手,声音不大,却像冰珠子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碗在你旁边,饭锅在厨房,自己没长手吗?”
“让我给你盛饭?”
她轻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
“你配吗?”
整个屋子死一般的寂静。
林强终于反应过来,捂着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冲向张翠-兰。
“妈!她打我!你看我姐她疯了!她打我!”
张翠兰也如梦初醒,猛地站起来,指着林婉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林婉!你这个死丫头!你发什么疯!你居然敢打你弟!”
她冲过来,扬起手就要往林婉脸上扇。
上一世,她就是这样被一巴掌打蒙,然后被抢走了一切。
但这一次。
林婉没有躲。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只干瘦的手掌在眼前放大,就在即将碰到她脸颊的瞬间,猛地抬手,一把抓住了张翠-兰的手腕。
张翠兰的手腕被她捏得生疼,用尽力气也抽不回来。
“你……你放手!反了你了!”
“我发疯?”
林婉的眼神扫过哭哭啼啼的林强,又回到张翠兰惊怒交加的脸上,一字一句地问。
“究竟是谁在发疯?”
“妈,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张翠-兰一愣。
什么日子?
林建军也皱起了眉头,他放下酒杯,沉声喝道:“林婉,给你妈和你弟道歉!”
道歉?
林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松开张翠兰的手,慢条斯理地拉开椅子,重新坐下。
然后,在三个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她拿起筷子,夹起盘子里最大的一块红烧肉,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她慢悠悠地吃着,仿佛刚才那个动手打人的人根本不是她。
“你们不是要说事吗?”
她咽下嘴里的肉,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林建军。
“说吧,我听着。”
林建军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心口疼。
这丫头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以前别说让她让个工作,就是让她把心掏出来给林强,她都不会说半个不字。
今天居然敢动手打人?
他强压下怒火,清了清嗓子,决定按照原计划进行。
他就不信,这个他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还能翻出他的手掌心。
“小婉啊,”他摆出父亲的架子,语气缓和了一些,“爸知道你考上钢铁厂不容易,我们都为你高兴。”
“但是,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
“你弟弟他……学习不好,也没个正经手艺。他是个男孩子,以后要撑起这个家的,不能没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林婉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让林建军接下来的话,莫名有些说不出口。
张翠兰见状,连忙接过话头,开始唱白脸。
“是啊小婉,妈知道委屈你了。可你跟强强是亲姐弟啊,你忍心看着他以后在外面受苦受累吗?”
“你一个女孩子家,以后嫁个好人家就行了,工作好不好的,不重要。”
“你就当是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家,把工作让给你弟,好不好?”
她说着,还试图去拉林婉的手,打起了感情牌。
林婉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她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抬起头,目光在父母和弟弟的脸上一一扫过。
“说完了?”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林建-军皱眉:“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的态度?”
林婉笑了。
“我的态度就是,你们在想屁吃。”
五个字,清晰,响亮。
像一颗炸雷,在小小的饭厅里轰然炸响。
林建军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都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怒吼。
“你……你这个逆女!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在做梦。”
林婉也站了起来,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声音比他更大,更冷。
“那份工作,是我辛辛苦苦考来的,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林婉!”
“跟你们,跟他林强,没有一分钱关系!”
“想要?”
她嘴角扯出一个残酷的笑容。
“下辈子投个好胎,自己考去吧。”
“你!”
林建军气得眼冒金星,浑身发抖。
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气,尤其还是被自己一向听话的女儿顶撞。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他怒吼一声,抄起手边的酒瓶,就朝林婉的头上砸了过来。
张翠-兰和林强都吓得尖叫起来。
林婉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没有躲。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砸向自己的酒瓶,以及酒瓶后,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属于她“父亲”的脸。
上一世,是一记耳光。
这一世,升级成了酒瓶。
很好。
真是她的好父亲。
酒瓶带着呼啸的风声,在她的瞳孔中越放越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婉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猛地一矮身,同时伸脚,狠狠地勾住了桌子腿,用力一拽!
“哗啦——!”
整张饭桌,连带着上面的盘子碗碟,全都被她掀翻在地!
滚烫的菜汤和碎裂的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林建军重心不稳,被桌子一带,整个人踉跄着朝前扑倒。
他手中的酒瓶脱手而出,没有砸到林婉,而是“哐当”一声,重重地砸在了他自己的额角上。
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啊——!杀人啦!”
张翠-兰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林强也吓傻了,呆呆地看着额头淌血,倒在一片狼藉中的林建军,话都说不出来。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林建军痛苦的**,和张翠兰刺耳的哭喊。
林婉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这一切。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扭曲的兴奋。
看着上一世高高在上,对自己生杀予夺的父亲,此刻狼狈地倒在地上,她只觉得无比的快意。
活该。
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还愣着干什么!快叫救护车啊!”
张翠兰总算反应过来,一边手忙脚乱地想去扶林建军,一边冲着林婉和林强大吼。
林强这才如梦初醒,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
林婉却一动不动。
她就那么站着,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张翠兰见她这副冷漠的样子,气得眼都红了,爬起来就想冲过来撕打她。
“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白眼狼!你把你爸害成这样,你还站着看戏!我打死你!”
“我害的?”
林婉侧身躲过她挥来的手,声音冰冷。
“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动手了?”
“明明是他自己,想拿酒瓶砸我,结果站不稳摔倒了,才把自己砸伤的。”
“这里所有人都看见了。”
她的目光扫过一旁吓得脸色发白的林强。
林强接触到她的眼神,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连连点头:“是……是爸自己摔的……”
他被刚才林婉掀桌子的狠劲吓破了胆。
这个姐姐,今天就像变了个人,他不敢惹。
“你……你们……”
张翠-兰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林婉的手指都在发抖。
她知道林婉说的是事实,可她就是不甘心。
明明一切都该按照她的计划进行,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婉不再理会她,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反锁。
门外,张翠兰的咒骂声和林强的哭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嘈杂。
很快,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楼道里传来邻居们探头探脑的议论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林婉靠在门后,静静地听着。
她能想象到外面的场景。
林建军被医护人员抬走,张翠兰哭天抢地地跟在后面,对着闻讯而来的邻居们添油加醋地控诉她这个“不孝女”的“暴行”。
上一世,她最怕的就是这些流言蜚语。
为了所谓的名声,她一次次忍让,一次次妥协。
可结果呢?
名声没有保住,里子也丢得一干二净。
这一世,她不在乎了。
脸面?名声?
能当饭吃吗?
能让她活下去吗?
既然他们不要脸,那她也索性撕破脸。
她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
那封牛皮纸信封,静静地躺在里面。
旁边,是她的身份证和户口本。
她拿出信封,抽出里面的录取通知书,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白纸黑字,红色的公章,一切都那么真实。
这是她人生的转折点。
是她爬出地狱的唯一希望。
谁也别想抢走。
她将通知书和所有重要证件收进一个文件袋,然后拉开衣柜,从最里面拖出一个上了锁的小铁箱。
这是她高中时用来放日记本的,钥匙只有她有。
她把文件袋放进去,“咔哒”一声,落了锁。
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心里踏实了一些。
后半夜,救护车把林建军送了回来。
额头上缝了五针,包着厚厚的纱布,看上去有些滑稽。
他一回来,就冲到林婉的房门前,疯狂地砸门。
“林婉!你给我滚出来!你这个逆女!”
“开门!听见没有!”
林婉躺在床上,充耳不闻。
砸吧。
砸得越响越好。
最好把整栋楼的邻居都叫醒,让他们都来看看,她这个“好父亲”的嘴脸。
林建军砸了半天,门没砸开,倒是把他自己累得够呛,额头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张翠-兰在一旁心疼地劝着:“老林,算了,别砸了,当心伤口。这死丫头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你跟她置什么气。”
林强也小声附和:“爸,妈说得对。我们跟她来硬的没用,得想个别的办法。”
门外安静了下来。
林婉知道,他们肯定又在商量什么毒计。
果不其然,只听见林强压低了声音说:“爸,妈,要不我们等她睡着了,偷偷拿钥匙把她门打开?或者找个开锁的也行。只要拿到通知书和身份证,她还能怎么样?”
这个主意,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林婉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只听张翠-兰立刻赞同道:“对对对!还是我儿子聪明!等她睡熟了,我们就进去拿!”
林建军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恶狠狠地说道:“等拿到东西,看我怎么收拾她!”
门外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林婉却毫无睡意。
她从床上坐起来,走到书桌前,从笔筒里拿出一支录音笔。
这是她上大学时,为了记录老师讲课买的。
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她打开录音功能,将录音笔放在了门后最隐蔽的角落。
然后,她搬过椅子,死死地抵住房门,自己则抱着被子,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他们很快就会行动。
果然,凌晨两点多,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有人在用钥匙,轻轻地捅着锁孔。
是张翠-兰。
她总是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藏在家门口脚垫下的备用钥匙,林婉不知道。
林婉在心里冷笑。
捅吧。
这把锁,在她回来后的第一天,就已经被她从里面用东西堵死了。
张翠-兰试了半天,根本打不开。
“不行啊,打不开,好像从里面堵住了。”她焦急地对身后的林建军和林强说。
林强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狠劲:“妈你让开,我来!我直接把门踹开!”
“别!”林建军立刻阻止了他,“踹门动静太大了,把邻居招来怎么办?”
“那怎么办啊?”
“我去找根铁丝来,我年轻的时候跟人学过几手,说不定能把锁捅开。”林建-军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得意。
很快,门锁处又传来了铁丝刮擦的声响。
林婉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她在等。
等他们失去耐心,露出最丑陋的嘴脸。
林建军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手艺”,他捅了十几分钟,锁芯纹丝不动,他自己倒是急出了一身汗。
“妈的!这什么破锁!”他低声咒骂道。
林强不耐烦了:“爸,别捅了!我看就直接踹吧!大不了就说家里遭贼了!”
“不行!”张翠-兰也否决了,“这深更半夜的,谁信啊?到时候警察来了,一问三不知,不是更麻烦?”
“那到底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我的工作啊!”林强急得快哭了。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林建军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强强,你去厨房,把那把剔骨刀拿来。”
林婉的瞳孔猛地一缩。
剔骨刀?
他们想干什么?
撬门吗?
不,不对。
用剔骨刀撬门,只会把门板弄坏,动静更大。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林婉的脑海中闪过。
只听林建军继续说道:“这死丫头不是不肯开门吗?我们就把门锁那块木头给挖了!我就不信,她还能把门焊死不成!”
狠。
真够狠的。
为了达到目的,连家里的门都舍得毁掉。
林婉的心,一片冰冷。
她听到了林强跑向厨房的脚步声,然后又跑了回来。
“爸,刀拿来了。”
“好。”
“吱嘎——”
那是刀尖刺入门板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
伴随着木屑剥落的细碎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格外惊悚。
就像有人在用刀子,一刀一刀,凌迟着她的心。
林婉死死地咬着嘴唇,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她没有出声阻止。
她要让他们把所有的罪证,都做得足足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门锁周围的木板,已经被挖得差不多了。
透过被挖开的缝隙,林婉甚至能看到林建军那只因为用力而布满青筋的手,以及剔骨刀上反射的,冰冷的寒光。
“差不多了,再来一下就行了!”林建军压抑着兴奋说道。
林强和张翠-兰也发出了期待的吸气声。
就在林建军准备用刀子撬掉整块锁的时候。
“咔哒。”
一声轻响。
门,开了。
是林婉自己,从里面打开了门。
门外的三个人,动作瞬间僵住。
林建军还保持着握刀的姿势,林强和张翠兰则是一脸错愕。
他们谁也没想到,一直毫无动静的林婉,会在这最关键的时刻,自己把门打开。
林婉就站在门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她的手里,拿着那个正在闪烁着红光的录音笔。
她举起录音笔,对着目瞪口呆的三人,轻轻晃了晃。
然后,她按下了播放键。
“……强强,你去厨房,把那把剔骨骨刀拿来……”
“……这死丫头不是不肯开门吗?我们就把门锁那块木头给挖了!……”
林建军那阴恻恻的声音,清晰地从录音笔里传了出来,在死寂的楼道里,回荡不休。
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