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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雨夜绝情雨,不知何时开始敲打落地窗,细密的声响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
像一支催眠曲,催着这个被称为“家”的地方更快地陷入昏睡。沈绫坐在餐桌前,
面前是一份凉透了的意面。餐盘边缘,一粒凝固的酱汁像干涸的血点。灯光是冷的,
从头顶倾泻下来,照得她指关节微微泛白。
她盯着桌子中央花瓶里唯一插着的那支玫瑰——超市买满额送的,花瓣边缘已经蜷缩发黑。
三十九岁?生日?这些词汇像漂浮在水面的油渍,无法在她心湖荡起一丝涟漪。
这日子早已剥掉了温情的外衣,只剩下冰冷的骨架。分床五年,她和陈琛,
是两个在同一个空间里呼吸的陌生人。那个曾经亲密无间的男人,
此刻只占据着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吱呀——”房门开了。陈琛走了出来,
一丝不苟的灰色羊绒衫熨帖着宽肩窄腰,袖口露出价值不菲的腕表。
他身上带着常年浸润在职场上位者威压的沉凝气场,只是今晚,
这气场里混入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一丝酒精,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他早已戒烟多年。他踱步过来,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还没睡?
”他的声音是惯常的平稳低沉,听不出情绪。沈绫抬眼,
目光平静地滑过他轮廓依然英挺的脸,最终落在他握在桌面的手。那里空空如也。没有蛋糕,
没有礼物,甚至一句“生日快乐”也没有。意料之中。五年前那次背叛之后,她就明白了,
有些伤口,是永远不会结痂的。它只是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一个沉默的瘤。“这就去。
”她动了动唇,准备起身。就在沈绫站起来的那一刻,陈琛也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太快,
带着一种压抑的急切。高大的身影骤然笼罩了她,挡住了头顶冰冷的灯光。
沈绫闻到更清晰的须后水味混合着烟草气。他靠得很近,
近得她能感觉到他胸膛辐射出的热意。一只带着薄茧的、骨节分明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拇指带着粗糙的触感刮过她的颧骨。沈绫整个人瞬间僵住了。血液似乎在一刹那倒流回心脏,
又在下一秒猛地冲向四肢百骸。她太久没有接触过陈琛的温度,
久到以为那已经成为远古的记忆。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像电流,更像刀片,
让她瞬间寒毛倒竖。荒芜心田的裂缝里,
讽刺地生出一株名为“脆弱”的杂草——在她三十九岁生日的这个雨夜?是怜悯?还是施舍?
陈琛低下头。他的吻落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强硬地碾过她的唇齿。没有温柔,
没有缱绻,只有一种生疏的、目的明确的掠夺感。他的手滑向她的后颈,
带着惯常发号施令的姿态,不容拒绝地将她更深地按向自己。久旱的心湖确实起了涟漪,
却并非甘霖。苦涩和屈辱如同淤泥,在冰冷的水下翻涌。沈绫的指甲,无声地掐进掌心,
尖锐的刺痛穿透迷惘和混乱,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可怕的清醒。
身体的本能让她想要抗拒这具带着背叛烙印、此刻又施舍般给予温存的躯体,
但长期形成的隐忍习惯,以及内心某个角落无法根除的、可悲的惯性,让她像一尊石雕,
僵硬地承受着这荒谬的“生日礼物”。情事草草收场,短暂得像一场速食快餐。
陈琛几乎是立刻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那副温软的躯体。他走到窗边,“咔哒”一声轻响,
火光一闪,烟被点燃。红色的火星在窗外倾泻的灰蒙蒙雨幕映衬下,格外刺目。他深吸一口,
背对着她,宽厚的背影挡住了大半光线,只留下一个模糊而沉重的剪影。
烟头的红光在昏暗中明灭了几下,像濒死的信号灯。然后,那个背对着她的剪影,开口了。
声音如同冰河碎裂,带着一种完成公事后的漠然:“离婚吧。”三个字,没有前奏,
没有婉转,像三枚沉重的冰锥,精准地砸在沈绫已然凉透的心上。空气凝固了,
连窗外的雨声似乎也瞬间消失不见。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搏动,
每一次跳动都拉扯着那被名为“五年空壳婚姻”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内壁。烟味,须后水味,
以及他身体留下的微弱气味,都变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砒霜,无声地弥散。陈琛转过身,
烟雾缭绕中,他脸上的表情在晦暗的光线下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
带着他一贯掌控全局的笃定:“财产都归你,”他顿了顿,
语气平淡得像在宣读一份无关紧要的合同条款,“跟上次一样。”上次?沈绫心中冷笑。
上一次,大概是指五年前她发现他出轨时,他也曾试图用“财产都归你”来打发她,
换取他所谓的“自由”和“情谊”。那时的她,哀莫大于心死,只想逃离,
加上他各种手段安抚,最终没有离成。这倒成了他今日理直气壮施舍的资本。
陈琛没有看她脸上的泪水。或者说,她的泪水,在他看来,是预料之中的软弱反应,
是可以用金钱抚平的尘埃。“她带孩子回来了。”他补上最后一句话,清晰而坦然,
似乎这个“她”和那个“孩子”,才是他生命该有的归宿,而她的存在,
不过是一个该被清除的障碍。巨大的轰鸣声在沈绫的脑子里炸开,又瞬间归于死寂。
五年的冰封岁月,无数个孤枕难眠的夜晚积累起的寒冰,终于在这一刻,“咔嚓”一声,
碎裂开一条贯穿整个世界的深壑。
屈辱、愤怒、被彻底踩踏的尊严、以及一种尘埃落定的荒诞感,交织成一张沉重的网,
将她紧紧裹住,几乎窒息。但这一次,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失声痛哭。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泪水无声地滑落,沾湿了鬓角,顺着优美的颈线蜿蜒而下。她甚至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
看着他烟雾中冷硬的表情。“好。”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干涩、嘶哑,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个被冰锥砸中的女人,与她毫无关系。
只有那指甲深陷掌心的动作更加用力,皮肉被刺破的细小痛楚,
是唯一能支撑她不至于当场瘫软的锚点。陈琛似乎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那是对事态按预期发展的满意。他没再多言,掐灭了烟,转身,
毫不留恋地走向他那个隔绝的世界——走廊尽头的卧室。
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一下,一下,踩在沈绫绷紧的神经上。
直到那扇象征着他领地的门彻底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属于他的气息。
沈绫像是被抽掉了脊柱,整个人晃了一下,扶住了冰冷的餐桌边沿。掌心传来一阵湿黏,
她低头看去,掌心四个深红的血印清晰可见,小小的伤口正渗出血珠,混合着冰凉的汗水,
像几颗红色的绝望泪滴。2毒药发酵她没有擦。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到下巴,
滴落在冰凉的桌面,晕开一小片水渍。而她的眼神,却在泪水模糊中,一点点沉淀下来。
如同风暴过后的深海,海面依旧翻腾未息,海底深处,
却已蕴结起万年寒冰般坚硬而清晰的东西——不再是悲伤,是杀意。时间凝滞了片刻。
沈绫猛地直起身,动作决绝利落。她甚至没有看一眼桌上的食物,径直走向书房。
那间陈琛极少踏入、完全属于她的净土。她没有开大灯,
只拧亮了桌上一盏旧式的、光线昏黄的台灯。灯下阴影处,是最底层那个上了锁的抽屉。
钥匙在她手中泛着冷光。轻轻转动,“咔哒”,锁舌弹开。抽屉被缓缓拉开,
没有尘封的霉味,只有一种纸张和塑胶袋长时间叠放而产生的微涩气息。
这不是一个悲伤的角落,这是她的“军火库”。她拿出的是一个厚实的牛皮纸档案袋。拆开,
照片倾泻而出。五年前,**的“杰作”:*照片A:机场,
陈琛穿着那件她亲手熨烫的米色风衣,一手拖着行李箱,
另一只手亲密地揽着一个年轻女人的腰。女人戴着墨镜,依偎在他怀里。
*照片B:高级餐厅的落地窗后,女人微仰着头笑着,陈琛隔着桌子伸出手,
正轻柔地替她拂去额前碎发。背景里,一个看起来约莫两三岁的小男孩,
正拿着勺子敲打儿童餐盘,咧嘴大笑。照片右下角有清晰的时间戳。
*照片C:一家高端母婴用品店门口,陈琛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女人抱着孩子,
孩子手中拿着一个崭新的玩具汽车。沈绫的指尖冰冷,
一一抚过照片上男人温和的笑脸——那是她早已陌生的笑容。
她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那张母子相拥的照片上,女人温柔的目光落在孩子的头顶。
那一刻的感觉再次清晰:不对劲!那不是情人看私生子的眼神,是母亲看亲生骨肉的珍视。
她曾深爱这个男人,也明白他骨子里对血缘传承那种近乎偏执的重视。
一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这个孩子,真的毫无问题吗?
这个带着孩子突然出现的“旧爱”,又是抱着什么目的?以她对陈琛的了解,
他对“延续”的渴求近乎变态,所以他绝不会允许“血脉不纯”。
如果…如果这个女人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呢?
这个疯狂的、在当时却如同救命稻草般的猜测,让她在被悲伤和屈辱淹没之前,
死死抓住了一丝反击的可能。她没有声张,连**都不知道她真正的怀疑方向。
她只是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开始布置陷阱。指尖拨开照片,
触碰到一个透明的、边缘印有“XX生物”LOGO的塑封袋。
里面赫然是几根粗短的男性毛发,毛囊清晰可见!这是五年前,
在陈琛搬进客房、她依旧负责清理主卧的那段时间,一次清理梳子时,忍着心脏撕裂的痛楚,
小心翼翼收集到的。几根来自陈琛枕头的短发。旁边是一个小巧的银色U盘。
里面存储着她动用早期在公司财务工作时遗留的最后一点权限和人脉,
艰难拷贝到的银行流水片段。清晰显示陈琛的某个海外秘密账户,
分多笔向一个私人账户汇款,总额惊人,
足以支撑在那个二线城市购置至少一套高档住宅和一个优渥的生活环境。抽屉最深处,
还有一份皱巴巴的复印件,是孩子(当时大概刚出生)出生证明的某个角页,
上面模糊地印着母亲的名字:韩静。她当时委托了人,想查更细,
但触及到了敏感信息和个人隐私壁垒,无功而返。但这名字就像一颗种子,深埋在抽屉里,
也深埋在她心里。抽屉仿佛在昏黄的光线下吐出了它珍藏五年的冰冷秘密。
沈绫的目光缓慢地扫过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泪水早已干涸,
只剩下一种冻彻骨髓的冷静。五年…这漫长的五年,不是愈合期,是毒药的发酵期!
她蛰伏在名为“贤惠妻子”的完美躯壳里,放任陈琛的背叛和冷漠蚕食她的婚姻。她在等,
像一个虔诚的信徒,等待命运的审判锤落下——她笃信,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
终将是陈琛抛弃她的终极理由!今天,这柄悬了五年的锤子终于落下!
带着“生日礼物”的荒谬和“离婚补偿”的施舍!好,很好!这剧毒的果实已经彻底成熟。
她不需要再查陈琛和她儿子了。他要离婚了,
他会迫不及待地带着他的“真爱”和“亲生骨肉”开启新生活。很快,
孩子会正式进入他的生活圈层,甚至他的社交圈很快就会知道他有“继承人”了。只要接触,
留下DNA的痕迹易如反掌。沈绫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似乎也带着一种灼人的力量。
她拿起手机,手指在冰凉的屏幕上快速而稳定地操作。
通讯录里有个名字——“袁姐(律师)”。她拨通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喂,小绫?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干练。“袁姐,是我。”沈绫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平直得像一条死水,“需要你帮我办离婚。财产,我要全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
只有一丝轻微的呼吸声。“陈琛…提了?”“嗯。他说,财产都给我。”沈绫顿了一下,
语气没有丝毫情绪,“跟上次一样。”“…好。明白了。
”袁姐似乎瞬间理清了背后的刀光剑影,“我马上起草协议。男方主动放弃一切婚内财产?
”“是。所有现金、股票、基金、房产,全部一次性无争议归属我方。协议必须滴水不漏,
确保他签了字就再无反悔可能。另外…”沈绫的目光扫过U盘,
“我要确保资金交割绝对安全和高效,他名下的主要流动资金,在离婚登记前完成转入。
”“放心。我亲自盯,最快速度处理。”袁姐的声音透着斩钉截铁的冷硬,“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