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坐车前面,哥哥和妹妹也有专属自己的位置,唯独我坐了十八年的后备箱。
18岁生日那天,爸妈终于换了辆五座车,我激动得哭了好几次。提车宴后,
哥哥妹妹兴奋地跳上车子,各选了两个靠窗的位置。哥哥高兴地说道:“真好,
多了一个座椅,我们的家人也终于可以坐车了!”我小心翼翼脱下鞋子,
满怀期待地准备上车。可一条狗却坐在空余的位子上。爸爸拉开后备箱,
皱着眉道:“看什么呢?这才是你的位置。”这时我才知道,不是座椅不够,
而是在他们心里,我就从来没有份量。1望着中间座椅上的狗狗,我愣着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后备箱门大敞着,摆满哥哥和妹妹的日用品。“下次别放那么多,挽清还要坐呢。
”爸爸皱着眉责备,将杂物往里面挤了挤,熟练空出一个人的位置,冲我笑笑,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进去试试。”我的喉咙有些发紧,心中还抱着一丝期待。
指着中间的座椅问:“那不是有一个空余的位置吗?”“那可不行,你要是坐那儿,
那小白怎么办?!”未等爸爸开口,哥哥立刻探出头,不满地囔囔,“它可是我们的家人,
必须得有它的位置!”家人?一条狗是家人,难道我就不是吗?我不甘心地继续提议,
“我抱着小白坐不就行了,这样我们俩都能坐了。”“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
后备箱坐得好好非要坐前面干什么?你哥哥妹妹都习惯两个人坐了,你挤在那谁高兴啊?
”“什么都要和哥哥妹妹抢,这么自私,能不能听话些!”妈妈不耐烦地训斥。
我攥着衣衫的手发紧。自私?我只是想在拿自己奖学金买的车上有个位置,就是自私?
明明有五个座椅,可他们却宁愿给狗,都不愿意给我。泪水一颗颗砸在地上。
我哭得不能自已。哭声太大,周围路人频频向我们这投来目光,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哭哭哭,好心情都被你哭没了!”哥哥厌恶地摔门上车。妹妹则觉得挂不住面子,
假惺惺地来牵我的手。“姐姐你别哭了,你要实在想坐车里,我和你换好不好?
”还未等我开口,爸妈异口同声喊道:“不行,后备箱又脏又闷,你个女孩子,怎么受得了?
”我心中猛地一沉,原来他们也知道后备箱又脏又闷。“挽清,**妹从小娇生惯养惯了,
她不像你皮糙肉厚,是我们捧在手心长大的公主,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你反正都坐了十几年,再忍忍怎么了?”爸妈明晃晃的偏袒。
妈妈挂着假笑过来牵我的手,想像往常一样糊弄过去。可这回我用力推开了她,
指着妹妹哭喊:“都是女儿,凭什么她就能娇生惯养,我就要一直受委屈!
”“这车是拿我奖学金买的,我想要个位置怎么了!”“闭嘴!”爸爸脸色铁青,
“啪”地一耳光甩在我脸上。“你是我女儿,你命都是我给的,拿点奖学金怎么了?
为了一个位置要死要活,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自私的东西!”妈妈更是抹着泪,
看向我时眼里全是失望:“真是长大翅膀硬了,都学会和哥哥妹妹抢东西了!
”“我真是造孽,怎么生了你这个白眼狼女儿!”我捂着脸颊,耳朵嗡嗡作响。
心中最后那点期待,彻底熄灭了。“行,座位我不要了,这个家,我也不要了。
”2我红着眼冲回家里,收拾自己的东西。东西很少,只有几件单薄的衣服。
看着洗手间角落支楞的小床,心酸又一次涌上心头。房子只有三间屋子,爸爸妈妈一间,
哥哥妹妹各一间。而我,就这么住了十八年的洗手间。房间没有我的,
车位置没有我的……这些年里,我的委屈渗透每一个角落。就这么忍了一年又一年。可这回,
我再也不想忍了。“宋挽清,说你两句就闹脾气?不就一个座位,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爸爸破门而入,强硬地拽住我的手腕。“你知不知道**妹都被你吓哭了?走,
跟我下楼道歉!”他说着使劲把我往外拖。“别碰我!”我大吼一声,狠狠推开他。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反抗。爸爸错愕地看着我,而后瞬间暴怒。“宋挽清,就因为一个座位,
你连父母都不认了?你就这么小心眼?!”“对,我就是小心眼!”我哭着吼回去,
抓起书包就要走。却被追上来的妹妹拦住。“姐姐,爸爸也是为了你好,你低个头,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别管她,让她走!”爸爸打断妹妹,
铁青着脸大吼:“好好的日子全让她搅了,既然想滚就滚,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哥哥在一旁无所谓的耸肩:“果然是个扫把星,和四年前一样,有她在就不得安宁!
”我脚步一顿,痛苦的记忆翻涌而来。四年前哥哥生日,全家提议去游乐园,
爸妈破天荒带上了我。夏天的后备箱又热又闷,小小的我连呼吸都很困难。
可心里却十分开心,因为那是爸妈第一次肯带我出门。他们果然,还是爱我的。可到了地方,
爸妈带着哥哥妹妹下车后,却迟迟没来开门。汗水把头发黏在脸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
我拍打箱门,声音嘶哑地喊:“爸,妈,
挽清还在里面……”可回应我的只有模糊渐远的欢笑声。氧气越来越微薄,
眼皮也越来越沉重。最后我实在受不了,用锤子将后备箱的门一下下砸烂。
可等我举着被磨烂的手,找到爸爸妈妈,满心委屈想要哭着奔进他们怀里求安慰时,
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耳光。“宋挽清,你多等一会儿会死啊,你知道修一个后备箱要花多少钱,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赔钱货!”手心的伤痛犹在。我推开所有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3漫天大雪,我穿着单薄,躲在角落不停哈气。正在我迷茫时,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挽清?”我回过头,入眼竟然是学校的班主任。她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肯保护我的人。
知道我只能坐车后备箱,睡厕所角落,好几次愤怒得和我爸妈争论。她说我是个好孩子,
是个栋梁之材,不应该受到这么偏袒得对待。“这么冷的天,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听到她温和的声音,委屈再也压不住。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跟老师说,老师替你撑腰。”我再也忍不住,扑进她怀里大哭:“老师,我没有家了,
挽清没有家了!”我把来龙去脉告诉了班主任。每说一句,她的脸色就沉一分。最后,
她气得浑身发抖:“我捧在心里的学生,他们就这么糟践?!”她当即握住我的手,
将我抱进了车里。“她们不要你,我要!以后我车的位置你想坐哪个坐哪个,
房子卧室随便选,再也不用受委屈!”就这样,我住进了班主任的家。
她的女儿前几年因病去世,和老公离婚后一直一个人住。我们俩个相互照应着,
日子简朴却温馨。而家里那边,除了妹妹偶尔会假惺惺说些让我回家道歉的话外,
就再也没有任何联系。偶尔我会刷到他们的朋友圈,照片里,一家四口坐在新车里其乐融融。
中间坐着的狗格外醒目。妈妈配文:【自从换了新车后,旺财终于可以有座位了,
毕竟是我们的家人,我可舍不得她挤在又脏又闷的后备箱。
】哥哥在下面评论:【自从没有某个碍眼的家伙后,世界清静多了!】爸爸和妹妹相继点赞。
我心口发冷。即使早知道自己是多余的,可亲眼看到这些话,心还是像针扎一样疼。
正要关掉手机,奖学金到账3元的短信弹了出来。紧接着,爸爸连发两条语音:“宋挽清,
养了你这么多年,结果你为了个座位就要跟家里翻脸,本来我们害想着能讨个彩礼钱回本,
现在我们商量好了,从你奖学金里扣20万,就当是这些年的抚养费!”“从今往后,
你学费生活费自己解决,我们两清!”班主任也听到了语音,她气得不行,
当即把有积蓄交给了我。“20万而已,老师这还有更多,以后你的所有费用,我全包了!
”“谢谢老师!”我声音哽咽,立刻跪下来磕了好几个猛头。
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定要出人头地,好好报答班主任。4自此,我将更多精力耗费在高考上,
先是考入国防大学,后又成功考上公务员。因为能力出众,短短时间,接连升职加薪,
干到了财务部部长的位置。将近年关,小乡村发展迅速,我顶着巡查的任务,坐上考斯特,
在众警卫的开路下,一路绿灯回到老家。进村子时,我想给班主任一个惊喜,
于是特意让警卫在外面等候。路过曾经的家时,一阵钢鼓齐鸣,大门口挂着两条横幅。
【热烈庆祝我女与财务部部长陈康喜结连理!】【恭贺我儿喜中百万大奖,喜提劳斯莱斯!
】横飞下,哥哥妹妹眉飞色舞。这些年,我从班主任那听到过他们的消息。哥哥不思进取,
高中就早早辍学,后来因为偷东西,坐过几年监狱。妹妹则是跟精神小妹混了几年后,
被骗进夜总会当了几年陪酒女,到现在一直家里蹲。这时,大伯他们提着礼物登门,
满脸堆笑:“你们真是老来得福啊!不仅儿子中了百万彩票,女儿还嫁给了财务部部长,
一举飞黄腾达啊!”爸妈笑得合不拢嘴。可我却皱起了眉。妹妹要是嫁给了财务部部长,
那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我报出横幅上所谓妹夫的名字,让司机打电话询问。不一会,
回答道:“人物部说,我们部里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物,但根本不是什么部长,而是一个保安,
只不过在您升职之前,就因为盗窃被开除了。”3我推门下车,站在大院外。里面,
四个人紧紧挨在一起,其乐融融。爸爸揽住哥哥的肩膀,
指着劳斯莱斯满眼骄傲向客人夸耀:“别看我这儿子没考上大学,
可比某些知识分子的厉害多了,中彩票买了俩劳斯莱斯,真给我长脸!
”“我们小女儿也厉害,给我们带了个部长女婿回来,直接带我们跨越阶层啦,
不愧是我们从小捧在手心的明珠!”妈妈紧紧握着妹妹的手,将她的结婚照自豪地幸福举起。
“有这一双儿女,我们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客人们鼓掌奉承,夸他们教育出色,
养了一对金龙凤凰。院子热闹非凡,与门口孤零零的我,显得格格不入。我垂下眼眸,
转身想悄悄离开。可妹妹却眼尖看见了我,捂着嘴惊叫:“宋挽清,你怎么在这?”顿时,
所有目光四面八方全部聚集在我的身上,让我顿感尴尬。哥哥先是皱眉,
当看到外面的哥斯特时,了然嗤笑:“肯定是在外面混不下去,看家里的日子过得好了,
就灰溜溜回来想投奔是不是?不是我说,当年你走的时候那么神气,
怎么回来就开了个破面包?”爸妈这才注意到门口的哥斯特,顿时面露不屑。
“开这种破车也好意思回来,幸亏早跟你断了关系,不然脸都丢光了!”破面包车?我一愣,
看向门口的考斯特,瞬间被气笑了。那么多人抢着都坐不上的考斯特,
竟然在他们嘴里就变成了一辆破车?客人听到爸妈的话,也纷纷七嘴八舌。“她就是宋挽清?
那个当年就因为一个车位置和家里闹掰的白眼狼?”“开个破面包车也好意思回来蹭亲,
真是不要脸!”“嫌贫爱富得畜牲,成绩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给高中生打工!
”我攥紧拳头,不想纠缠,转身要走。可哥哥却不依不饶地拦着我,朝我岔开大腿,
讥笑说:“你不就是稀罕车位置吗?这样吧,你从我胯下爬过去,
我就赏你坐一会我的劳斯莱斯。”“毕竟像你这样的穷酸货,别说坐,
恐怕连见都没见过几次!”顿时,所有人哄堂大笑。爸妈看我的眼神,更是厌恶至极。
“今天是我宝贝儿女的庆功宴,你这种穷酸白眼狼不配参加!!”“给我滚出去,
看着就恶心!”爸爸扣着我的肩膀,将我往外推。我踉跄几下,好几次摔倒在地。
最终忍无可忍,从怀中掏出工作证,怼到他的脸上:“我是穷三东西?
那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看着证件上财务部长几个大字,爸爸脸色瞬间惨白。
身后的家人和亲戚更是全都傻眼。可这时,一道不屑的声音响起:“哪里来的假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