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兄沈蔺订婚那天,他那在卫生队当护士的未婚妻,堵在我房门口,掐着嗓子“好心”劝我。
她指着我晾在窗台的白色连衣裙,眼神像淬了毒的针:“瑶瑶,你一个大姑娘,
总穿着这种布料贴身的裙子在阿蔺哥面前晃,影响多不好?”“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得为阿蔺哥的前途着想,军属大院,最是人言可畏。”她以为拿捏住了我的七寸,
我却差点笑出声。谢天谢地,这位圣母菩萨终于要把我这个“拖油瓶”收走了。
被这个男人用军规养了两年,每天五点半起床跑操,背条例背到半夜,我受够了!跑路,
立刻,马上!---01“瑶瑶,我知道你从小没妈,阿姨走得也早,
没人教你男女之间的分寸。”李娟穿着一身崭新的布拉吉,双手环胸,
下巴抬得像只骄傲的孔雀。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喇叭一样,把周围邻居的目光全勾了过来。
我抱着一盆刚洗好的衣服,水珠顺着盆沿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也砸在我的心上。
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得装出几分委屈。毕竟,在整个军属大院里,谁不知道我哥沈蔺,
最是疼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他是全军最年轻的团长,前途无量,家世显赫。而我,
只是他牺牲的继父带过来的拖油瓶。两年前,我妈临终前,拉着沈蔺的手,
让他一定照顾好我。他答应了。于是,我从乡下被接进了这座无数人羡慕的军属大院。
所有人都说我命好,攀上了沈家这棵大树。只有我知道,沈蔺的“照顾”,
是要命的“照顾”。早上五点半,军区起床号一响,他准时踹开我的房门,
拎着我的领子去操场跑五公里。美其名曰:锻炼革命意志。晚上九点,熄灯号吹响,
他会准时出现在我书桌前,抽查我背诵《纪律条令》。背错一个字,俯卧撑二十个起步。
他不在家的时候,会派他的警卫员,跟看管战俘一样看着我。我的人生,
在踏进这个家的那天起,就只剩下“服从”两个字。李娟看我低着头不说话,以为我怕了,
声音更高了些。“特别是你还睡在阿蔺哥的房间里,这算怎么回事?以后我嫁过来了,
你让我睡哪?”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几个路过的军嫂,
看我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味。睡在他房间?我的确是睡在他的房间,
但睡的是他房间隔出来的一个不到五平米的储物间!那是这个家里唯一多出来的空间。
可这话从李娟嘴里说出来,就成了我不知廉耻,妄图染指继兄的铁证。
我捏紧了手里的搪瓷盆,指甲掐得生疼。“嫂子,我知道了。”我垂下眼,声音又轻又软,
还带着一丝不易察king觉的颤抖。“我今天就搬出去。
”02李娟大概没想到我这么“识趣”,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全堵在了嗓子眼。她愣了愣,
随即脸上堆起虚伪的笑。“瑶瑶就是懂事,嫂子也是为了你好和阿蔺哥好。”“你放心,
就算你搬出去,我们也会照顾你的。”我点点头,抱着盆,转身就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是委屈,是激动。苍天有眼!我终于可以滚蛋了!回到那个逼仄的储物间,
我把那盆湿衣服随手一扔,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破旧的帆布包。那是我两年前从乡下来时,
唯一的行李。这两年,沈蔺给我买了不少新衣服,料子都是顶好的。但我一件没动。
我只穿我妈给我做的旧衣服。因为我知道,我迟早要离开这里。我把自己的几件旧衣服,
还有我妈留给我的一张照片,一股脑塞进包里。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
利索得像是在完成一次紧急军务。拉开门,李娟正站在客厅中央,像个女主人一样,
指挥着两个勤务兵,把墙上我妈的照片摘下来。“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挂这种黑白照片,
怪瘆人的。”“赶紧换上我跟阿蔺哥的订婚照。”她看到我背着包出来,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瑶瑶,这么快就收拾好了?要去哪想好了吗?要不要嫂子帮你……”“不用。”我打断她,
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我走到墙边,从勤务兵手里拿过我妈的照片,
用袖子仔仔细细擦掉上面的灰。然后,我看着李娟,一字一句地说。“我今天就回乡下,
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了。”说完,我不再看她精彩纷呈的脸,背着包,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让我压抑了两年的家。大门在我身后关上,也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八十年代的阳光,热烈又明亮。我站在军属大院的林荫道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
都是自由的味道。然而,我还没高兴超过三秒,一辆熟悉的军用吉普,带着一股卷起的烟尘,
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我面前。车门打开,一条穿着军靴的长腿迈了下来。紧接着,
是沈蔺那张比锅底还黑的脸。他刚从演习场回来,满身的硝烟和尘土,眼神像刀子一样,
直直地扎在我身上。“陈瑶,你要去哪?”03我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几乎凝固了。
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演习要一个星期吗?我下意识地把帆布包往身后藏了藏,
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哥,你回来啦?演习……顺利吗?”沈蔺没理会我的尬笑,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后的帆布包上,眼神沉了下去。他一步步朝我走过来,每一步,
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脏上。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浓烈的,混杂着汗水与硝烟的味道。
压迫感,铺天盖地。“我问你,你要去哪?”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我捏紧了帆布包的带子,指尖泛白。跑,是跑不掉了。那就只能……装傻。
“我……我这不是看天气好,想把旧被褥拿出去晒晒嘛。”这个借口,连我自己都不信。
沈蔺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淬着冰碴子。他抬手,修长的手指直接捏住了我的后颈。那个动作,
像是在拎一只犯了错的小猫。他的手掌很烫,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
摩挲着我颈后敏感的皮肤。我浑身一僵,整个人都软了。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每次我犯错,
或者他发火的前兆,他都会这样捏住我的后颈。他说,这是战场上制服敌人最快的方法。
“陈瑶,你当我三岁小孩?”他凑近我,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上,带着一丝危险的痒。
“撒谎,是要受罚的。”我吓得一个哆嗦,脑子里瞬间闪过五公里,俯卧撑,
还有那本厚得像砖头一样的《纪律条令》。“我没撒谎!”我梗着脖子,垂死挣扎。
就在这时,李娟从院子里追了出来。她看到沈蔺,立刻换上一副惊喜又娇羞的模样。
“阿蔺哥!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她小跑着过来,想去挽沈蔺的胳膊。
可当她看到沈蔺捏着我后颈的亲密姿势时,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阿蔺哥,
你这是……”沈蔺的目光,终于从我身上移开,落在了李娟身上。那眼神,冷得像腊月的冰。
“谁让你动我妈的东西的?”他指的,是我妈那张被摘下来的照片。
李娟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04“我……我就是觉得那照片旧了,
想给你换张新的……”李娟的声音都在发抖,显然是被沈蔺的气场吓到了。“我的事,
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沈蔺松开我,一步步走向李娟。他的个子很高,站在李娟面前,
投下的阴影几乎能将她完全笼罩。“还有,谁让你把她赶出去的?”他的声音不大,
却字字诛心。李娟彻底慌了,她抓住沈蔺的胳膊,急切地解释。“阿蔺哥你听我说,
是瑶瑶自己要走的!她说她不想打扰我们,想回乡下……”“是吗?”沈蔺打断她,
回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时候,我只要说一句“是”,
就能顺理成章地离开。可是,看着沈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我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怕。我怕我今天要是走了,他会真的把我抓回来,打断我的腿。这个男人,说到做到。
他骨子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低下头,选择了沉默。我的沉默,在沈蔺看来,
就是默认。他眼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分。“陈瑶,你跟我进来。”他不再看李娟,
转身朝院子里走。我像个提线木偶,僵硬地跟在他身后。经过李娟身边时,
我能感觉到她投来的,怨毒的目光。客厅里,一片狼藉。我妈的照片被随意地扔在沙发上,
上面还沾了点心渣子。沈蔺走过去,拿起照片,用指腹轻轻擦拭着。他的动作很轻,很慢,
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那个瞬间,我突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不可理喻。至少,
在他心里,我妈是重要的。“为什么要走?”他背对着我,声音有些哑。“这里不好吗?
”我看着他的背影,宽阔,挺拔,像一座山。可这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哥,
”我鼓起勇气,开了口,“我长大了,总住在你这里,不合适。”我用了李娟的说辞。
因为我知道,只有这个理由,他或许能接受。他缓缓转过身,手里还拿着那张照片。
“哪里不合适?”他的目光,像X光一样,要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透。“你是我妹妹,
住在我这里,天经地义。”“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空气,
瞬间死寂。沈蔺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黑得可怕。他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被他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他抬起手,撑在我耳边的墙上,
将我完全禁锢在他的双臂之间。“陈瑶,”他俯下身,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说,
“你再说一遍。”05我被他身上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压得几乎要窒息。但我知道,
我不能退缩。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仰起头,
直视着他的眼睛。“沈蔺,你只是我继父的儿子!我妈死了,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凭什么管我!”这番话,我憋了两年。今天,终于吼了出来。我说完,
整个客厅都安静得可怕。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沈蔺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那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我认识他两年,只见过他露出过两次这样的神情。一次,
是面对越境的毒贩。另一次,是军区大比武,他把对手打得三个月下不了床。我咽了口唾沫,
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裳。他会打我吗?或者,直接把我关起来?
我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让我不寒而栗。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