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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那年,我为了救祁聿过失杀人。
虽然被判无罪,但我因此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他红着眼发誓。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一定会守着你护着你。”
后来我们毕业结婚,成了人人羡慕的一对。
为了减轻他的愧疚也不让他丢人,我伪造了医院的抑郁症康复证明。
可五周年那天,家里突发大火。
我还没来得及呼救,就看见祁聿冲进火场毫不犹豫抱走了离火源最远的白月光。
那一瞬间,我的心跌落谷底。
医院里,祁聿冷着脸低声训斥:
“你不是都好了吗?为什么站在火里不跑?”
“难道就因为我第一时间没选择救你,你就用自己的命和我赌气?”
“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捧在手心里供着,我做的还不够多吗?”
一连三问,刺得我耳朵泛疼。
“你出去吧,我累了。”
祁聿,你应该也累了。
我放过你了。
空气瞬间凝固,病房里流淌着输液的点滴声。
“陆星儿,是你自己说病已经好了。”
“现在又装这出给谁看?”
祁聿看着病床上那个背影,怒火蹭蹭往上蹿。
而我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良久,祁聿再次开口。
“陆星儿,没有下一次了。”
“抑郁症不是你用来博眼球求关注的万金油!”
祁聿的话冰冷而清晰,砸在耳边像是针往我耳朵里钻。
“嘉禾在隔壁病房输液,我先过去,你有事喊我。”
祁聿眼皮都没抬,沉着一张脸径直走到了门边。
我侧躺着,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滚......”
这个字,几乎耗尽了我的所有的力气。
指着门口的手,在半空中止不住的发抖。
“陆星儿,我不是只为你一个人活着的。”
嘭的一声,门被带上。
我的世界再次恢复了安静。
下一秒,脑海里各种场景交汇,人员交错。
像无声的电影飞速闪过,很快,却没有任何声音。
头痛到像是要炸开,可我依旧只能侧躺着看着窗外,怎么都动弹不了。
“阿聿,我好怕。”
“我真的好怕......”
墙壁外,一丝丝轻泣声传来。
是沈嘉禾。
祁聿那个消失了又重新出现的少年白月光。
第一次见到沈嘉禾,是我和祁聿结婚那天。
她穿着一席白裙站在祁聿身侧,我甚至恍惚到分不清谁才是新娘。
就连来合照的亲戚,也分辨了好久。
那时候,我还生着病。
祁聿偷偷扯着我的手指,“没事,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唯一的新娘。”
那种酸涩和委屈因为祁聿一句话,消散了。
可后来,我才知道沈嘉禾是他年少时心心念念要娶进门的大姐姐。
如果不是沈嘉禾出国念书,我和祁聿根本没有机会。
这些话,自然是沈嘉禾告诉我的。
化妆间里,她还说,“其实你配不上祁聿,你自己知道的。”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他不会娶一个心理不健康的女人。”
她扬着头低眉瞥了我一眼,很傲慢。
我忘了我说什么了。
那段时间我因为吃药,记性很差。
很多记忆都是碎片化的。
可那种我和常人不一样的自卑,却在我心里埋下了种子。
白天,我尽量扮演一个正常人,做祁聿的妻子。
晚上,孤独和自卑会从每一个角落朝我涌来,将我吞噬。
如同现在这样,我只有我自己。
可以往,祁聿是躺在我身边的。
现在,祁聿是真的不在。
“别怕,有我在。”
“只要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那边的祁聿没了在我这的戾气,说话的声音很温柔。
十五年前,他也是这样哄我的。
一哄就是十二年。
可现在,他不愿意了。
住院治疗的七天里,我没有开口叫过祁聿。
他也心安理得地陪着隔壁的沈嘉禾。
直到出院那天,祁聿过来叫我出院。
“嘉禾已经可以出院了,你也跟着一起出院吧。”
“家里有张妈可以照顾你们。”
祁聿依旧冷着一张脸,狭长的眼眸里看不出一丝情愫。
我坐在病床上,呆呆地看着他让人给我收拾东西。
从病房到楼下,我一个字都没说。
就连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
“星儿,你还好吗?”
“听说你当时离火源很近,有没有烧伤?”
我下意识拉下袖子挡住了手腕上的伤疤,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你是不是还为阿聿抱我的事情生气?”
“当时阿聿只是没看见你,他不知道......”
“你别生气了,你把心事都憋心里又会生病的......”
车子里,只有沈嘉禾轻柔的声音不断响起。
我的沉默,终究还是让祁聿爆发了。
他一个急刹,回眸瞪着我,“陆星儿,你是哑巴吗?”
见我没说话,祁聿下车打开了车门,将我拽了下来。
冷风簌簌往我衣摆里灌,我僵直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星儿,你装病是吧?”
“好,那我就让你在这装个够!”
祁聿放了狠话,那双清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怒火,足以将我烧穿。
十二年,他在我面前一心一意守了十二年。
可最后一纸康复证明,一场火灾,就让十二年的感情烟消云散。
我低着头,说出了第一句完整的话。
“祁聿......我们......离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