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大学后,温瑾最厌恶的就是收到来自父母的消息和电话。
无论她原本的心情有多好,只要手机一震,屏幕上跳出那个熟悉的备注,她整个人就会瞬间僵住,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从指尖凉到心底。
他们总说她翅膀硬了,上了大学就不知道主动联系家里,不打电话、不发消息,仿佛她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可他们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温瑾早就受够了那个窒息的家,那个永远充斥着谩骂、贬低和偏心的牢笼。
大学之前,她只能忍,因为她没有能力反抗,只能装成乖巧听话的女儿,才能勉强要到一点微薄的生活费。
可现在,她终于能靠自己活着了。
她再也不想回头。
*
手机又震了。
温瑾深吸一口气,点开消息,果然,又是一连串的轰炸。
【你哥最近要买车,家里钱不够,你赶紧打两万块钱回来!】
【别装死!我知道你有奖学金!】
【养你这么大,一点用都没有!早知道当初就该让你辍学打工!】
她盯着屏幕,指尖微微发颤,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这么多年了,他们找她,从来不是为了关心她过得好不好,而是——
要钱。
她冷笑一声,干脆利落地回复:【没钱。】
发送,拉黑。
她太清楚他们的嘴脸了。
从小到大,家里所有的资源都倾斜给哥哥温志强,他想要新球鞋,父母二话不说就买;他想换手机,家里勒紧裤腰带也要满足。
而温瑾呢?
她连买本辅导书都要被骂"浪费钱",想参加补习班更是被冷嘲热讽:"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小时候,她天真地以为,父母既然在生了哥哥之后还愿意生下她,或许他们并不是重男轻女。
可后来她才明白。
无论她是姐姐还是妹妹,只要她是女生,她的被生下来的意义,都只是为了给那个"宝贝儿子"铺路。
初中时,她成绩优异,本可以保送重点高中。
可父母却冷着脸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早点出去打工赚钱才是正经!"
如果不是班主任亲自上门劝说,甚至承诺减免学费,她连高中都上不了。
高中三年,她拼了命地学习,父母却越发看不惯她,骂她"书呆子""死脑筋",甚至在她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盘算着。
"把她嫁出去,换笔彩礼补贴家里。"
如果不是她自己连夜逃出家门,甚至不惜和家里彻底撕破脸,她现在恐怕已经被逼着嫁给某个出得起高额彩礼的陌生男人了。
*
大学四年,她靠奖学金和**熬过来,父母却从未给过她一分钱生活费。
而她那"好哥哥"温志强呢?
高中辍学后游手好闲,整天伸手向家里要钱,却仍是父母眼里的"宝贝儿子"。
现在,他们又想来吸她的血?
做梦。
温瑾从回忆中抽离出来,面无表情地走向图书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斑驳的光影随着她的脚步晃动。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些令人窒息的记忆抛在脑后。
今天没课,她需要提前预习下周的课程内容,明天还有家教,得先和学生沟通一下进度。
可刚走到半路,手机又震动起来。
她皱眉掏出来一看,父亲的电话。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她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直接挂断。
可对方不死心,又接连打了好几个。
震动声像是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她的神经。
最终,她冷着脸接起:"有事?"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父亲的怒吼:"温瑾!你翅膀硬了是吧?敢这么跟你老子说话?!"
温瑾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如果是要钱,没有。"
"放屁!"父亲破口大骂,声音尖锐得几乎刺穿她的耳膜,"你那个男朋友不是富二代吗?让他给!你哥等着买车呢!"
温瑾指尖微微收紧,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
他们会知道她有个富二代男朋友,全都是因为沈霖自己非要装模作样地在她父母面前表现。
他根本不知道她父母的性格,贪婪、自私、毫无底线。
现在好了,沈霖拍拍**走人,烂摊子却全丢给了她。
父母当然不可能直接找沈霖要钱,他们只会逼她,用最难听的话羞辱她,用最恶毒的手段威胁她,直到她低头。
可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去求一个男人施舍她钱,再转手交给那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她的尊严,早就在高中时被他们当众碾碎过一次了。
那天,他们直接闯进她的学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白眼狼!家里养你这么大,你连个碗都端不住?!"
就因为她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瓷碗。
又或者……他们真正愤怒的,是她上了高中后,不再像初中那样逆来顺受,而是学会了反抗。
他们的**……真是令人作呕。
"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她淡淡道。
"什么?!"父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谁允许你分手的?!你知不知道家里就指望你了!你这个赔钱货……"
温瑾直接挂断,拉黑。
阳光依旧明媚,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她知道,这件事还没完。
以父母的性格,他们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但这一次,她不会再妥协了。
她闭了闭眼,将那些嘈杂的声音从脑海中驱逐出去,迈步走向图书馆。
学业、**、未来的路……这些才是她该关注的。
至于那些试图将她拖回泥潭的人。
她一个都不会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