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凌晨三点的牙印“爸爸,明天我想扎哪吒头。”“成,两根冲天炮,再给你绑红绸。”我一边给女儿梳着丸子头,一边用语音码字:“李青阳一剑劈开混沌,天地灵气倒灌……”麦克风闪着蓝光,厨房却飘出速溶咖啡的酸苦味——陈音又忘了关火。锅早干了,黑得像她昨晚的眼圈。“你妈呢?”“说去盯场地,天亮才回。”女儿奶声奶气,却像小大人一样叹气,“爸爸,你们是不是又要吵架?”我咧嘴笑:“吵啥,你妈忙着赚大钱,我忙着给你写哪吒闹海。”话音没落,门锁咔哒一声。陈音踉跄进来,高跟鞋剩一只,另一只拎在手里,鞋跟断了。她身上的酒气浓得能点着。“哎呦,祖宗,你这是喝了多少?”我伸手去扶。啪。她把我手打开,自己撞在鞋柜上,额头咚地一声。女儿吓得缩进我怀里。手机屏幕亮起,未接来电——“干爹沈勇”,十五通。备注刺眼得像灯泡。我心里骂了句脏话,脸上还得赔笑:“老婆,先洗澡,我给你放热水。”她盯着我,眼神直勾勾,忽然笑了:“苏皓,你真好……好到让我恶心。”这话比耳光还响。我愣神的功夫,她扑过来,一口咬在我肩膀上。真咬。隔着T恤,牙印立刻渗血。“嘶——你疯了?”我下意识推开她。她踉跄两步,坐在地上,开始哭,哭得像个迷路的小孩:“五年了,你给过我什么?家?温暖?你只会窝在电脑后面写你那破仙侠!你知道外面人怎么说我?陈音那个老公,吃软饭的废物!”每一句话都像钉子。我想辩解,喉咙却像塞了棉花。女儿哇地哭了:“妈妈别骂爸爸……”陈音抬头,看见女儿,忽然止了哭声,自己爬起来,摇摇晃晃进卧室,门摔得震天响。我蹲在原地,肩膀**辣。女儿用小手给我吹:“爸爸不疼,哪吒给你吹吹。”我笑得比哭还难看。卧室里传来呕吐声。我咬牙,把女儿哄睡,再推门进去。陈音趴在床上,妆花得像个鬼。我帮她卸妆,棉片擦过耳后时,手指顿住——那里一个紫红齿印,新鲜的,不是我的。我的血一下子冲到脑门。谁咬的?沈勇?还是哪个伴舞的小鲜肉?“别碰我……”她迷迷糊糊呢喃,“干爹说,我脏了,得洗干净……”干爹?又是干爹!我拳头攥得咯吱响。好不容易把她收拾干净,盖好被子,我回到电脑前。凌晨三点四十,文档空白,一个字写不出。我点开存稿文件夹,准备找旧稿改改。鼠标一滑,光标停在一个从来没见过的Word文档上——《离婚协议》.docx。我心脏猛地漏一拍。双击。【甲方:陈音,乙方:苏皓】【女儿抚养权归甲方,乙方自愿放弃探视。】【财产分割:甲方一次性补偿乙方十万元,从此互不打扰。】末尾一句手写体:“苏皓,给你自由,也给我自由。”我盯着那行字,屏幕蓝光刺得眼睛疼。肩膀的牙印突突跳,像有另一张嘴在笑。我回头望卧室,门缝里透出一道黑,像一张裂开的嘴。“自由?”我喃喃,“老子写书扑街都没想过自由,你倒先给了。”我点了根烟,火机啪嗒一声,火光里想起五年前婚礼那天。陈音穿着鱼尾婚纱,笑得像阳光:“苏皓,以后我养你啊。”我回她:“行,那我就写书养你一辈子浪漫。”浪漫个屁。现在她年薪八十万,我一年八万,外带被丈母娘指着鼻子骂废物。烟烧到手指,我疼得一哆嗦,忽然鼠标自己动了。Word文档最下方,光标一闪一闪,像谁在呼吸。紧接着,键盘自己敲出一行字:“李青阳的妻子被魔尊掳走,他提剑杀上九重天,却发现魔尊竟是自己——”我头皮炸毛,猛地合上笔记本。屋里安静得能听到冰箱嗡嗡。我咽了口唾沫,重新打开。那行字还在,而且后面又多了几个字:“——的过去。”**,灵异了?我伸手去按删除键,啪,电脑黑屏。停电了。窗外路灯还亮,就我家黑了。黑暗里,卧室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陈音的声音飘出来,带着笑,却像冰碴子:“苏皓,你写的小说,怎么不往下写了?魔尊抢你老婆,你倒是杀过来啊。”我后背瞬间湿透。下一秒,灯刷地亮了,电脑重启,文档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有Word自动保存的提示:“是否恢复未保存内容:‘离婚协议’?”我点了“否”。然后点了根更粗的烟。烟灰缸里堆成小山的时候,天边泛出鱼肚白。我打开衣柜,最下层有个铁盒,里面是我攒了三年的私房钱——一张银行卡,密码是女儿生日。我捏着卡,心里有了个疯狂的念头:“陈音,你想离?行。但得先把我肩上的牙印、耳后的齿痕、还有‘干爹’这两个字,一笔一笔算清楚。”我合上铁盒,听见自己心跳,像战鼓。窗外,第一缕阳光照进来,落在键盘上。我忽然敲下一行标题:《光蚀:魔尊必须死》第二章
狗仔都比我有尊严“爸爸,哪吒头要散了。”“没事,今天给你换个‘侦查辫’,一根小辫藏一根耳机线,咱当小特工。”我把女儿送到学校门口,她蹦蹦跳跳进了校门,马尾一甩一甩,像把小刷子刷在我心口。昨晚的牙印还在,红肿发紫,隔着T恤都能闻到碘伏味。我冲门卫大爷笑笑,转身就把帽衫兜帽扣上,钻进地铁。目标:陈音公司——星澜传媒。任务:找证据,找牙印的主人。地铁二号线上,我贴着车门玻璃,在倒影里看见自己——胡子拉碴、黑眼圈、肩膀一高一低。活脱脱一个被生活踩扁的塑料袋。旁边的小姑娘正在刷短视频,外放声音炸耳:“震惊!某知名导演潜规则未成年少女!”我心里咯噔:这说的不会就是沈勇那老狗吧?探头一看,视频里打了厚厚马赛克,连个鬼影子都看不清。小姑娘撇嘴:“又是标题党。”我暗暗骂了句艹,把手机揣回兜里。出了地铁口,热浪裹着我往写字楼冲。星澜在前栋,玻璃幕墙晃得我眼花。我低头给陈音发微信:【老婆,今天我去公司帮你盯流程,你别太累。】两分钟后她回:【随你。】冷冰冰俩字,像给死人发讣告。前台小妹认识我,笑得甜:“姐夫又来当苦力?”我举了举手里的U盘:“昨晚灯光方案我改好了,给陈总送过去。”小妹放我进去,还贴心地帮我按了电梯。电梯门合拢那一刻,我对着镜面咧嘴:“苏皓,今天不当废物,当回柯南。”十七楼,走廊铺着厚地毯,踩上去像走在谁的肚皮上。我轻车熟路摸到策划部,门半掩,里面叽叽喳喳。我贴着门框听——“……沈导说下午带小模特去别墅排练,谁去开车?”“我才不去,上次小艾回来哭了一整晚。”“嘘——别说了,陈总来了。”我连忙闪进消防通道,心跳得跟鼓风机似的。小艾?我记得这个名字,签约资料里才十六岁,跳古典舞的。我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又从兜里摸出一个迷你针孔摄像头——昨晚某宝加急买的,三百六十五块,还送32G卡。我蹲在楼梯间,把摄像头别在领口,镜头对准走廊。没两分钟,陈音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过来,身后跟着沈勇。我瞬间屏住呼吸。沈勇今天穿了件花衬衫,扣子开到肚脐,脖子上一条金链子晃得我眼晕。他胳膊搭在陈音肩上,嘴角叼着牙签:“小音,下午让小艾她们直接去我家泳池,水都放好了,顺便试试新激光灯。”陈音微微侧身,躲开那条胳膊,声音听不出情绪:“沈总,合同里写的是排练厅,不是泳池。”“哎呀,排练厅多闷,水里才有灵感。”沈勇笑得像一条吃饱的蛇,“再说,干爹还能害你?”干爹?我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摄像头红灯闪了一下,差点暴露。我连忙缩回脑袋,继续听。陈音叹了口气:“沈总,上次小艾母亲闹到公司,差点报警,您忘了?”“不是压下去了嘛。”沈勇拍拍她后腰,“有我在,天塌不了。”我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把早饭吐出来。手机录音里滋滋电流声像催命符。两人脚步声走远,我猫着腰跟上去。他们进了会议室,门没关严,我躲在盆栽后面,镜头对准缝隙。沈勇大马金刀坐在主位,抽出一叠文件啪地甩在桌上:“这是新合同,签到她们十八岁,酬劳翻倍,条件是——”他故意拖长音,手指在桌面敲,“得听话。”陈音背对我,我看不见她表情,只能看见她肩膀绷得笔直。“沈总,”她声音发颤,“她们还是孩子。”“孩子才干净啊。”沈勇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你也干净过,后来不就……脏了?”我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冲进去。下一秒,陈音忽然抄起桌上的矿泉水,哗啦泼在沈勇脸上:“说话放尊重点!”会议室死寂。沈勇抹了把脸,笑容没变,语气却冷得像冰渣:“陈音,别忘了,你的公司是我投的。我能让星澜生,也能让它死。”我镜头晃得厉害,画面糊成一片。沈勇起身往外走,到门口又回头:“下午两点,别墅见。不来,后果自负。”门砰地关上。**着墙大口喘气,手心全是汗。陈音在里面呆站了很久,忽然蹲下去,肩膀一耸一耸。那一刻,我想冲进去抱住她,可脚像灌了铅。我低头看摄像头,红灯还在闪——证据到手。我悄悄退到楼梯间,给老同学阿斌发消息:【狗仔还干吗?给你个大料。】阿斌秒回:【干!价到位,天王老子都拍。】我把视频截图发过去,又附定位:【下午两点,浅水湾别墅,沈勇,未成年。敢不敢?】阿斌回了一串语音:“哥,你这是要我命啊……得加钱。”我咬牙:【五千,现结。】“成交!”搞定狗仔,我回到公司走廊,假装刚送完U盘。陈音从会议室出来,眼睛红得像兔子,看见我,愣了一下:“你怎么还没走?”我晃晃手里的文件袋:“灯光图改完了,给你放桌上。”她点点头,擦肩而过时,忽然轻声说:“下午别乱跑,带女儿去商场买裙子,算我账上。”我心里一酸,知道她怕我去别墅。我咧嘴笑:“行,听老婆的。”出了写字楼,太阳毒辣,我却浑身发冷。我打车直奔电子城,买了激光笔、反光板、微型遥控器,又去渔具店买了高强度钓鱼线——五金店老板看我眼神都变了:“兄弟,你这是钓鱼还是钓人?”我笑笑:“钓一条大鱼。”中午十二点,我坐在快餐店,把新买的设备一字排开,像拆炸弹。耳机里是阿斌的实时定位:“目标已出发,劳斯莱斯,车牌尾号888,带三个小姑娘,目测未成年。”我嗯了一声,把最后一只鸡翅塞进嘴里,骨头咬得嘎嘣响。手机震动,陈音发来一条微信:【在哪?】我回:【带闺女买裙子呢。】她发了个“嗯”,再无下文。我盯着屏幕,忽然想起结婚那天,她穿着鱼尾婚纱转圈,灯光打在她身上,像一条刚上岸的人鱼。如今那条鱼被按在砧板上,鳞片一片片被拔掉。我抹了把嘴,拎起背包,走向出租车:“师傅,浅水湾,快点,我赶时间救人。”司机从后视镜瞄我:“兄弟,你这脸色,像去杀人。”我笑笑:“不杀人,诛心。”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