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二年夏,临安城笼罩在反常的闷热中。服部龙平蹲在六和塔顶,银灰左眼与淡金右眼同时锁定着钱塘江口的漩涡。那里连着归墟的支流,三日前开始冒出诡异黑水,渔民称看到"无面人"从水中爬出。
"第七处了。"韩世忠喘着粗气爬上塔楼。老将军铠甲布满凹痕,左臂缠着的绷带渗出黑血,"湖州、明州、秀州...各地水脉都在涌出黑雾,接触者皆化为行尸。"
龙平递过青铜小瓶:"海底城的灵泉,能暂缓腐蚀。"
"治标不治本啊。"韩世忠仰头饮尽,眼中黑丝稍褪,"朝廷还在装聋作哑,秦桧那厮竟说这是疠疫!"
龙平望向皇城方向。假皇帝被归墟之门吞噬后,秦桧迅速扶植了个傀儡皇子继位。新帝才八岁,临朝时总抱着个青铜娃娃——那其实是微缩的幽冥棺。
"找到梁红玉了吗?"
韩世忠摇头。自七日前发现黑衣少年是"影门之钥",女将军就独自去查海底城典籍,至今杳无音信。正忧虑间,江面突然炸起百米水柱!黑色水雾中,隐约可见一扇丈余高的青铜门缓缓升起。
"来了!"龙平银瞳骤缩。那门样式与归墟之门相似,却布满尖刺,门环是扭曲的人形。更可怕的是,门缝中正渗出粘稠的黑影,落地即化为各种兵器形状。
韩世忠刚要下令放箭,就被龙平按住:"普通武器没用。"他抽出新铸的青铜长剑——融合了光族工艺与影族咒文,"我去。"
"你一个人..."
"人越多,影门复制的能力越强。"龙平跃上栏杆,"对了,帝姬近日..."
话未说完,江面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影门开启了一线,无数黑影如蝗虫涌出!它们在半空凝聚成军队,铠甲样式从先秦到北宋应有尽有,分明是历代战死者的怨念具现!
龙平踏着瓦片疾驰而下,长剑在阳光下划出炫目轨迹。首当其冲的十几个黑影瞬间蒸发,但更多的扑了上来。他注意到这些影子士兵的攻击模式在进化——最初只会劈砍,三回合后竟使出了少林棍法!
"它们在学我!"龙平急退到岸边,突然变招为影遁流秘术。果然,影子们停滞了一瞬才模仿,且动作僵硬许多。"果然怕东瀛武技..."
背后突然袭来刺骨寒意。龙平翻滚避开,原先立足处被杆阴影长枪刺出深坑。抬头看去,个骑影马的将军缓缓收枪——这影子竟戴着岳飞的盔甲!
"岳帅?!"韩世忠在塔上惊呼。
龙平心头一震。去年岳飞被十二道金牌召回,冤死风波亭。若连他的战魂都被影门奴役...思索间,"岳飞"已策马冲来,枪法比生前更凌厉三分!
不得已,龙平催动光族血脉。右眼金光大盛,剑锋燃起白焰。这一剑本该净化邪祟,谁知"岳飞"突然变招,枪尖同样泛起白光——竟连光族秘术都能复制!
"砰!"
千钧一发之际,道水桶粗的雷光劈落,将影子将军轰散。龙平转头,看到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张清芷站在岸边礁石上,双手各捏一张紫雷符。她道袍破烂,**的皮肤上黑纹与白光交织,显然两个灵魂仍在争夺主导权。
"别用光族能力!"她大喊,"影门会..."
警告来得太迟。更多影子从门内涌出,这次竟全数泛着白光!它们结成的阵型赫然是龙虎山的"天罡北斗阵",连张清芷都一时被困。
龙平突然想起黑衣少年临消散前的话:"我是你斩不掉的影子..."灵光乍现,他做了个疯狂决定——收起长剑,改用最基础的东瀛剑道!
果然,影子们模仿的速度明显变慢。龙平抓住破绽突进到门前,银瞳直视门缝深处。在绝对黑暗的核心处,他看到个盘膝而坐的身影:黑衣黑发,面容与自己一模一样,正对着这边微笑。
"找到你了。"龙平用东瀛语低吼,从怀中掏出个青铜小盒——这是梁红玉失踪前留下的,里面装着从归墟带回的"徐福泪"。
门内少年突然变色:"住手!你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龙平毫不犹豫地将泪滴甩向门缝。液体青铜接触门板的刹那,整扇影门剧烈震颤。那些影子士兵纷纷僵住,继而如沙雕般崩塌。
"不!"门内少年尖叫,"我们本该是一体的!"
震颤达到顶峰时,张清芷突然扑来推开龙平:"小心!"一道黑影利箭般射出,贯穿她胸膛后消失在天际。龙平接住瘫软的道姑,发现她眉心浮现出光族印记。
"原来...这才是我的归宿..."张清芷虚弱地微笑。她体内争斗多年的两个灵魂,终于在生死关头达成和解。"影门每月...朔望之日最弱...要找齐...三神器..."
她的手无力垂下,身体化为光点消散。那些光点没有消失,而是汇聚到龙平剑上,形成新的铭文。韩世忠踉跄跑来时,只看到江面恢复平静,影门消失无踪。
"赢了?"
"暂时。"龙平凝视剑上新出现的"泪"字纹,"她说要三神器..."
"我知道第三件在哪。"熟悉的女声从身后响起。龙平转身,梁红玉不知何时出现在堤岸上,怀中抱着个青铜匣子。她额间月印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个狰狞伤疤。
"你去哪了?"
"海底城最后的密室。"梁红玉掀开匣盖,里面是把造型古怪的钥匙,"徐福留下的'心锁',能永久封闭影门。"她指向自己伤疤,"代价是这个。"
龙平突然明白为何影门怕东瀛武技——徐福当年将克制之法留在了扶桑!正欲细问,临安方向突然传来钟鸣。十二声丧钟后,是整齐的欢呼:"新皇登基!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秦桧扶植的小皇帝。若让幽冥宗完全控制朝廷...龙平握紧青铜剑,新铭文微微发烫。
"还差一件神器。"梁红玉望向北方,"在汴京..."
"不。"龙平银瞳映出天边乌云,"在某个即将出现的地方。"
他清晰记得影门内看到的景象:黑衣少年身后,隐约浮现着座东瀛城池的轮廓。而徐福泪带给他的记忆碎片里,有个关键词反复出现——
"安倍晴明..."